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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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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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恕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很眼熟,似乎很久以前在哪里见过,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不是相貌眼熟,而是一种感觉,男人注视着怀中孩童的目光异常温柔,想来该是男人的亲生骨肉吧。
“文韬,你们吓到我的绵宝了。”
男人抬起头,居高临下注视着九王爷,九王爷对着男人微微一笑:“七哥莫气,我会很快处理好的。”
“让他们马上离开。”男人冰冷的目光扫过秦恕和折花。
“这……”九王爷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折花,颇有些迟疑:“这事关画筝的终身大事,我等不可草率……”
“啰嗦,画筝的性子你我心知肚明,一个男人而已,你当她是真心想要?”男人打断了九王爷的话,不耐烦的沉声说道。
九王爷沉默了,似乎是想了又想,再看看一边一脸臭相的折花和眼前恭敬微笑的秦恕,叹了一口气:“既然七哥替你们说话,那我今日就当没见过你们,走吧。”
折花闻言,倏地站了起来,如获大赦一般拉起秦恕的胳膊就要走,秦恕对折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急躁,随后对着九王爷躬身行礼:“多谢王爷。”
临走前,秦恕的忽闻一声清脆的铃声,目光不禁移向阁楼上的男人,不想竟与男人的目光不期而遇,男人毫不避讳的直视着秦恕,秦恕心里微微一惊,好像有什么东西震颤了一下。
折花拉着秦恕逃也似的迅速离开的画舫,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妈呀,吓死我了,真是倒霉!”
秦恕好像没听到折花的抱怨,一路上一直眉目紧锁,面色凝重。
折花敏感的发现了秦恕的反常,不禁关心的问道:“秦哥,你怎么了?”
秦恕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摇了摇头。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临走前听到的铃声,以及那个少年十三。
没错!就是他!
秦恕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为何如此熟悉,那种强烈的疼爱之意,似乎可以席卷每一个人,那不是感染,而是真真正正如同飓风一样不容任何人闪躲的席卷之力,一直以来,有着如此强烈父爱亲情的人只有那个男人,记忆中那个强势的男人。
往事如风,将生平飞落如雪的记忆,尽数吹散开来……
说起来有些好笑,应该是三年前的事了,可以说,那是秦恕生平最倒霉的一天,秦恕向来性子随意却最好享乐,那个时候,好酒并不能满足他,所以他会赌,他认为赌博并不是什么坏事,小赌一把怡情养性,对于输赢的大起大落更是能锻炼身心,快哉,美哉!
其实那天秦恕并不是特意去赌的,只是恰好路过了平日常去的赌坊,恰好那天喝了些小酒,恰好脚又不听使唤了,这么多个恰好,就造成了悲剧的发生。
秦恕是个不错的赌客,他从不会为了赢钱而出千,可是跟他做对家的,十个有九个是老千,所以那一天,运气不太好的秦恕就意外的栽了。
当他的手臂莫名其妙被人紧紧抓住,当他的袖子里莫名其妙的被掏出几颗骰子,秦恕明白了,这酒喝太多,眼花不说,还被别人栽赃陷害了一把。
正当秦恕无可奈何之际,忽然觉得脖子上一凉,再一瞧,原来是两柄泛着寒气的大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秦恕不解了,就算是抓老千,也不必如此吧,更何况他还没做任何反抗呢。
“七爷有命,带这个人下去,听候处置。”身后传来一阵有些稚嫩的童声,听上去讲话的人多半还是个孩子。
然后,秦恕就被几个大汉推着被迫走出了这个赌坊。
秦恕轻轻一笑,倒想看看这个七爷是谁了,有这么大面子在赌坊发号施令的人,必然不会是小角色。
这是个不大的院子,看上去像是本地某位官员家的庭院,本也没什么稀奇,但偏偏院子里站了很多侍卫一样的人,虽然个个身着便衣,可是秦恕一眼就瞧得出来,那如鹰如豹的犀利目光,笔直不动的钢挺身姿,不是简简单单的护院能拥有的。
看来这个七爷的确大有来头……
秦恕正在思忖着,忽然觉得身旁一黯,转头一瞧,不知何时身边竟站过来一个十三四岁大的小少年。
“跪下。”少年指着秦恕道。
“恩?要我跪?”秦恕挑了挑眉,摸了摸嘴角,笑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就算是天王老子,我秦恕也不会屈膝于人的。”
少年明显被秦恕的一席话小小的惊到了:“你、你知道要你跪的人是谁吗?是当今七王爷!你、你还不快快下跪!”
“哦~~原来是皇亲,难怪这么大排场。”秦恕依旧笑着:“我一没触犯王法,二没杀他全家,为何要跪?”
“混蛋!”少年恼了,一双眼睛好似要喷出火来:“把这个刁民拿下,打到他跪为止!”
一旁的侍卫听到,迅速站出来欲擒秦恕,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但是听在秦恕耳中,却是另一番感觉:“住手!吵死了!都给我安静闭嘴!”语气虽然强势不容反驳,但是却明显夹杂着一股焦虑。
少年听闻,乖乖的低下头,几位侍卫也纷纷退到一边。
接着,是长时间的一段寂静,秦恕看得出来,只要那个男人一发话,身边的这几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想必这个人就是少年口中的七王爷了。
“没用的废物,拉下去革职查办。”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紧接着,就见一个身穿锦衣,头戴花翎的中年男子被两个大汉架了出来。
“王爷!王爷啊……小臣真的已经尽力了呀!”男子哭丧着脸,高声呼喊,可是屋内的男人却再也没说过话了。
隐约间,秦恕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哭声——婴儿的哭声。
这个时候,前方屋子的门突然打开了,奔出了一个女人,女人面色如土,但是穿着十分讲究,雍容华贵,本也是清秀佳人,可是现在却面满泪痕,疯了一般见人就抓。
“你救救我女儿,你能治好她的对吧?!”女人一把抓住少年的肩膀,拼命的摇晃,声音颤抖着,尖利的指尖深深嵌入少年的肩膀,少年吃痛的皱着眉,拼命摇头。
“夫人、夫人,我、我不能……”少年有些惊恐的结结巴巴的回答。
女人的哭声更大了,这时她看见了秦恕,快速扑向他,秦恕躲也不能,伸手抱住了扑过来的女人,女人抬起头看着他,泪水决堤一般流个不停:“你……你是不是大夫……求求你治好我的女儿……”
秦恕明白了,这个女人就是屋内婴儿的母亲,秦恕轻轻安抚着女人,柔声询问:“夫人请先镇定下来,向我讲明原由。”
女人软软的摇着头,目光有些涣散:“绵宝她自出生起就有怪病,时常半夜哭泣,扑腾着身子,我是她的娘,我知道她是痛的!她是痛的啊!!很多御医都看过了,但是他们找不到根治的法子,绵宝还小……她怎么能……怎么能经得起……”
女人说不下去了,呜咽着又哭了起来,秦恕轻轻叹了一口气:“夫人先别哭了,让草民去瞧瞧吧。”
秦恕最见不得女人哭的,因为有些时候,女人一旦哭起来实在磨得人耳根子都隐隐作痛啊。
女人闻言,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拉住秦恕的胳膊,强忍着眼泪带着秦恕走进了屋子。
方一进入,一股浓烈的药味便扑鼻而来,秦恕下意识皱了皱眉,身边的女人指着前方的床铺说道:“绵宝就在那里,你一定要治好她!”
秦恕对着女人微微一笑,这一笑仿佛有一种魔力,女人终于放开了抓着他的手,一双莹莹美目也透出了一丝安定。
秦恕走到床前,不料却被一个声音喝住:“站住。”
秦恕站在那里,不动了,偏过头,这才看见一旁的帷幔后面有个高大的人影,声音就是自那里传出的。
“草民是受夫人之托,来给小郡主治病的。”秦恕摸了摸嘴角,笑道。
帷幕后的人沉默了一阵,随即缓缓开口:“治不好,死。”
秦恕闻言,挑了挑眉,笑道:“反正王爷今日将草民抓来,也没打算让草民好过吧。”
秦恕不再跟王爷多说什么,掀开了床上的帷幔,入眼的是一个蜷缩的小婴孩,小小的身子在不住的发抖,秦恕轻柔的摸了摸婴孩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儿,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珠。
好可爱的小女娃~~秦恕不禁在心底发出赞美。
其实小绵宝并没有得什么怪病,而是一种很普遍的头痛的病,秦恕一眼便瞧了出来,心里暗自侥幸,幸好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不然这个王爷铁定饶不了他。
自从秦恕给小绵宝治病,哭声就渐渐小了,最后奇迹般的消失了。
绵宝的母亲终于面露喜色,帷幕后的男人不在出声。
一时间整个屋子也寂静万分,好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呼~~秦恕长舒了一口气,抱起了小绵宝,转身看着屋内的人,笑:“小郡主只是天生头痛病,只要有特制的麝香时刻伴身就好。”说着,秦恕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精巧的小铃铛,挂在了小绵宝软嫩白皙的小手臂上:“这铃铛里面装着专治头痛,安心定神的麝香,呆会儿我会把成分制法写下了,只要按时给小郡主更换麝香,我保证小郡主再也不会病发。”
女人欣喜的正要上前抱过孩子,不想却被突然唤住:“颜郁。”女人闻声,硬生生顿住了脚步,双唇紧闭,面色突然冰冷万分。
正当秦恕疑惑不解之时,帷幕后的男人再度说话了:“把孩子抱过来。”
秦恕抱着小绵宝来到帷幕前面,幕后伸出了一双手,小心翼翼抱过孩子,那是一双修长美好的手,托着绵宝小小的身子,抱了进去。
自始至终绵宝母亲的目光都未曾离开过她,秦恕从她的目光中读到了热切的期盼,或许,就是急切渴求着想要抱抱孩子的期盼。
“你治好了我女儿,本王会奖赏与你,说吧,你要什么赏赐。”
秦恕笑了笑:“承蒙王爷王妃信任,草民怎敢讨商赏呢,只要王爷现在愿意放了草民,草民已是感激不尽啊。”
“既然你现在无所求,那本王答应你将来肯定答谢于你。”
帷幕后的男人不在说话了,这时,一直等在外头的少年走了进来,拉了拉秦恕的袖子:“王爷已经答应放你走了,跟我来。”
秦恕跟着少年,出了府邸,由于好奇心作祟,他还是忍不住询问道:“王爷夫妻感情不好么?”
少年瞪了秦恕一眼:“这是王爷的家事,轮得到你来问东问西吗。”
秦恕无奈笑了笑,不再搭话。
“那个……”少年见秦恕沉默了,忍不住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恩~我叫秦恕。”
“我……我叫十三……”不知为何,少年突然讲话有些踟蹰不定:“我是七王爷的贴身小厮……你……我……”
秦恕疑惑的看着这个叫十三的少年,正要询问,却被少年抢先说道:“我走了!我这几天一直呆在这里,你……你可以随时到刚才的府邸后门找我!”
说完,少年拔腿便跑,秦恕开口想唤住他,人却以跑了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