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很向往宫外的生活？”苏锦悠悠开口。
    “自然。”季青临抬头看他，忽灵灵的一对杏眼，清澈到泛着柔光。
    少年唇角勾起，露出好看的弧度，眉眼弯弯，轻声开口：“天地如此广阔，世间万物皆有灵。”
    说罢抬步往窗边书案上走去，随后似叹息一般不经意道：“皇城虽繁华，但到底被一堵墙阻隔了，只限于这一方天地难免觉得不足。”
    或许是季青临笑的太过真挚，苏锦站在原地愣怔了片刻。他转过身，神色平静，从容笑道：“殿下可知，您所在的此处却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
    季青临坐在圈椅上，对上苏锦平静的双眼，不知该如何作答。
    苏锦的语气毫无波澜，似在陈述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在殿下看不看的地方，那里有着极为富足的阳光和雨水。山顶上的云，郁郁葱葱的树，各季百花盛开，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称之为世外桃源也不为过。但绝美的风光并没有给那里带去更多的粮食和收成，相反，由于山高路远，那里的生存一直格外艰辛。”
    是这样的吗？苏锦他怎会知道这些？他……他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季青临瞳孔微缩，清澈明亮的眼神黯淡了不少。
    不疾不徐的声音沉稳响起：“世外桃源可以使人远离喧嚣，但凡事都有不同面，该来的代价不会迟到。”苏锦敛起了风流自在的神态，眼神带上了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凌冽。
    季青临似有些看不透他了，唇齿微启，又不知该说什么。
    他斟酌着开口：“孤其实没听懂你在说什么……但是确实应该要看到自己所拥有的，这样人活着才会快乐对吧？”
    苏锦神情稍有缓和，苦涩一笑道：“臣的养父总是跟臣说要知足常乐，臣一时就想到了，殿下听听便罢，不用当真。”
    “毕竟您是太子殿下，这天下以后也都是您的，世外桃源是什么样您说了算。”
    季青临被最后一句话愣了一下，总感觉苏锦话里带刺，有些让人不太舒服。明明自己是想安慰他，这人怎么不懂感谢还带阴阳怪气的？
    太子殿下语气不自觉带上温怒：“自然。孤生来便是太子，虽说孤向往宫外自在的日子，但孤更想和父皇母后呆在一处。”
    苏锦嘴角上扬，只是这笑意却并未达眼底。他哼笑了声有意逗趣道：“那么太子殿下还是多学点治国之道吧，毕竟江湖少年可不是您的第一向往。”
    这人是懂如何气人的。小五说的对，果然人不可貌相，这才见几次呢，就全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还真是个大混蛋。季青临想反驳奈何词穷，只能自己生闷气不搭理苏锦。
    苏锦看着这个刚刚自称生来便是太子的少年，竟被两句话就激的情绪失控，心下有些好笑。
    初见时只觉是个矜贵知礼的小公子，原来太子殿下骄矜又脆弱，这性情倒是很熟悉。
    像曾经养过的一只小猫，软软糯糯的，却容易炸毛。只不过这猫爪子挠下来，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太子殿下忍了又忍，隐隐就要发火，只见面前的男人突然笑出了声。
    苏锦站在不远处，眼里尽是促狭。季青临坐着，只能抬头仰视他，这感觉让太子殿下很没面子，他不甘地扬声道：“你居然敢笑话孤？孤命你……命你过来。
    苏锦从容走到他面前，在书案前停下脚步。
    “殿下有何吩咐？”
    烛火滋滋作响，他嘴角噙着丝丝浅笑，分明的轮廓在昏黄烛光下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些许柔和，连嗓音都显得撩心入骨。
    可恶，这混蛋长着真的还挺好看的。
    季青临火气一下就熄下去了。
    他故作镇定道：“算了，你回去吧，小五等会就过来了。”
    苏锦也懒得守在这，太子殿下既然开口了，他自然是礼貌退出了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