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点怪物们重新端上来的点心，又喝了茶之后，陈秋才跟印渚说起这次任务的事情。
    当然，在印渚面前，自己可没得什么好隐瞒的，他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然后又将自己与怪物达成的协议讲给印渚听，末了，他叹口气，苦笑着看向印渚：“其实我觉得我真是糟糕之极，作为同样存在在这个世界中的一部分，我根本无法去评测那些人类是不是该死，也不能确定来说怪物的做法是对的。”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默许了对方的做法。”陈秋微微皱眉，看向印渚：“其实，我这样的做法是很无礼的，对吧？”
    印渚并未立刻回答陈秋，只是看着他在他有些自我厌恶地絮絮叨叨。
    “就算是神明大人，也无法决定别人是否有存在的必要，我有什么资格做出这样的决定呢？”陈秋倒也没在意印渚的回答，他尚在嘀嘀咕咕。
    “我这样可真是自以为是的可以，对吧……”说着，陈秋自己也觉得有些无趣，他无奈地笑了笑，沉默了下来。
    “那生死，是由什么决定？”印渚问他。
    “哎？”陈秋先是一愣，然后思考一下，不甚确定地：“命运吧，我想。”
    “那命运，又是由什么决定？”
    “呃，那个……”陈秋这下停顿的时间更久，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自己？”
    “你觉得是这样么？”印渚淡淡道。
    “那是怎么样？”陈秋也不清楚自己的回答是对还是错。
    如果说是错，却又有那么一点道理，如果说对，又觉得还是差了一些。
    “每个人的答案都不同，或许没有一个精确的答案。”印渚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如果照你的说法来说，那生死自然是有自己决定，那你为何纠结？”
    “哎？”陈秋这才发现好像自己落入了印渚的语言陷阱。
    “所以说，你为何纠结。”印渚淡淡道，“这本身就是与你无关的事情。”
    “但，但是，如果我去救他们。或者我阻止了变异者，或者我……”陈秋试图反驳印渚的说法。
    “所以，在我看来，命运是没有什么能够主宰的，只是相对而言，会比较青睐强者。”印渚打断了陈秋没啥章法的话语。
    “哎？”陈秋语塞，看着印渚，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这样一句话。
    “与他们比起来，你就是强者，所以你就可以决定他们的命运。”印渚道，“你想救他们，他们便能获救，不想救，他们就得死。”他的表情宁静的近乎冷酷，“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律。”
    陈秋表情愣愣地看着印渚。
    “与正义，勇气，公平，什么的都没有关系。”印渚继续道，“强者可以使自己在命运的轨迹面前不那么无助，强者可以帮助弱者改变一些既定的轨道，但总的来说，命运这样的存在，是捉摸不定，无人掌控的。”
    “就算印渚也不能？”
    “当然。”陈秋那种难以置信的表情使得印渚眼神柔软了起来：“就算是我，也不能掌控。”顿了顿，“没有人能够。”
    “那么，评判是非的标准呢？那个难道也是无用的么”比如说，制定的法律，比如说恶有恶报因果循环什么的，难道都是没用的规则么？照印渚的说法，那岂不是强者就能定下一切规则？
    印渚看看陈秋的表情，沉默一两秒：“我研究了人类的发展历史，也亲眼见证，事实上，人类的标准，还有因果循环这一类的规则，也同样是由强者制定下来的，只不过，这些规则更利于人类的发展，与所以人类的利益达成了统一战线，所以这样的规则才可能历经人类发展的洪流，保存了下来，
    “那只是人类站在人类的角度，人类立场来做出的规则，实际上，所谓的是非，其实是有两面性的。”
    “人猎杀野兽，对于人类来说，是为满足口腹之欲，这是理所当然的，但对于兽类来说，这却是残酷的残杀，人被魔族猎杀，对于人类来说，这就是残忍的，但相反，对于魔族来说，只是为了延续生存所需，这却是应当的，人类偷窃东西，也是为了满足日常所需，但对于失主来说却又是让人难以忍受的一件事。”
    “最后一个比方完全不一样好吧，做人怎么可以不劳而获。”陈秋小声嘀咕。
    “偷窃者为了偷取钱财，也付出了功夫，怎可说是不劳而获？”印渚道。
    “哎？”陈秋愣住。
    这样说，也的确是，但是……
    这是歪理吧？
    “但被偷窃的那个人获得财物的方式才是正确的，偷窃是不对的。”
    “那又是谁规定的呢？”印渚淡淡道。
    “这个，是大家都这样认为的吧。”陈秋都被印渚的话搞得有些不肯定了，他这样回答，想着又加上一句：“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有这样的说法吧？”
    “这样的说法，又是怎么形成的呢？”印渚反问陈秋，“所谓的道德规范也无非是从前面一辈人一代代流传下来的，但必定会有一个制定这个规矩的人，能够制定起这个规则，并将之实施的，岂不就是强者？”不待陈秋回答，印渚又摆摆手，表示无所谓对方的回答，“这个姑且不论，你不能否认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其双面性的，对否？”
    ……这个，还真没办法否认。
    陈秋哑然。
    “人类有个说法，虽然不尽贴切，但也算是有点关联，“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说的，也无非是这么个意思罢了。”
    “所以，是非对错，是没人能够决定的，能够略微左右决定的，不过是强者的资格，弱者可连选择权都不会有。”印渚又这样说着，突然又朝陈秋笑了笑：“所以，你为何纠结？这本身就是无法获得答案的事情。”
    “那我要怎么做？”以往的观念都被颠覆，陈秋显得有些迷惘了。
    原来在印渚的眼里，这个世界上的事物其实并没有什么是非对错之分，所以他才能这样置身事外么？
    “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印渚伸手，揉揉陈秋的头发：“难道我连这点底气都没有给你？”
    “呃，并不是这样，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我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不是已经说了么？这个世界并无对错之分，所以，就算你纠结于此，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无论你是想获得否认，还是肯定，这得让你自己的心去做出评判。”
    “我的心？”陈秋喃喃。
    “你觉得自己做的对，那就是对的，觉得错了，那就是错了，这得由你自己来决定。”
    “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啊。”陈秋苦笑，所以，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到原点？
    “所以你才为此纠结。”印渚结论道，“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其实说来说去，无非是因为尚且不知自己处于什么位置，不知自己该站在什么位置，不知该偏袒哪方，不知自己想要做什么。”印渚看着陈秋，慢慢说着：“那么，你呢，你觉得自己该在什么位置，你觉得自己更偏爱哪一方，更重要的是，你想要做什么？”
    “我，我想要做什么。”陈秋不自觉地重复。
    “你还有很长的未来要渡过，总是需要一个目标，不然人生会显得漫长而无趣。”印渚道，“你想做什么？”
    陈秋想了想，没有先说自己想做什么，反而问印渚：“那么，印渚呢，印渚，你想做什么？”
    “何须参照我的答案，”印渚却明白了陈秋的意思，轻声道，“你有你的人生，定会与我不同。”
    “这个我知道，但是，我想要我的人生会有印渚参与在内，所以，想要将印渚的存在纳入我的计划，这样，不可以么？”陈秋表情有些羞赧地，“这是伴侣应该考虑到的事情吧？”
    印渚先是一愣，然后点头：“对，你说的是。”
    但是最终，印渚却什么都没说，这个话题，也就不了了之，后来，再未被人提及过。
    而陈秋原本想好的答案，也再没说出口的机会。
    PS：好吧，大家看到现在的成果也就知道了，我这个月，再次食言了，说真的我都不想说了……自我厌恶很重啊有木有，卡文卡得要翘辫子的孩子伤不起啊有木有，月底做报表做到刚才连晚饭都没吃就来发文的苦逼某良伤不起啊有木有……大家，还是别对我抱啥期待值了吧……我自己都绝望了……这几个月真是每个许愿都会落空啊，我去死一死，别拦着我！！！55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