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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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成为那人的专有护理,偏偏我们的交流只限于眼神。不过他对我算是客气的,别人和他说话,那是打死不理人的。
相较于其他人下山上山跑江湖之类之类的,我的工作那叫一个轻松自在。
就他们的那个工作效率呀,我估计等这人伤好了,他们也没能把这江湖人士聚集好。
你说,做沙子那么多年了,怎么能一朝一夕变成堡垒?
我的意思是在这江湖上,多的是独断专行和明哲保身的人。除了我们青源派是真的团结、一致对外、关爱大家……等等,其他门派都是你推我攘,生怕被那啥啥教给咔嚓了。
所以,师傅,我在精神上支持你。身体上,我就支持病人去了哈。
俗话说吧,男女共处一室如同干柴烈火对吧?可……咱们一个男不像男,一个女不像女的,谁是柴?谁是火?能着的起来么?
我和那人的“同居”日子过得可谓是清心寡欲,活脱脱两尊佛!
就意柳的说法就是,咱们两老是眉来眼去的,肉麻死一堆人。好像全世界就咱两似的。
我……冤枉啊!!!
那人不肯开口,我只能从那两片晶状体里解读他的意思。我容易么我?
你说眼球又不是显示屏!他又不能在眼睛里打出字来!我当然要看久一点,看的专注一点,好知道他的要求啊!
哎,这年头,做好人,真难。
对了,那人在我的精心护理下,四肢都能正常活动了。现在我最新的工作,就是帮他复建。有事没事在院子里走走。
那人瘦的皮包骨头都没了,我真没觉得我扶着的是一男人。╮(╯_╰)╭
他全身都乱七八糟的,就一头发丝,因为没有痛觉的关系,也没法折腾,所以保留了下来,美的真是天怒人怨。
我很喜欢蹂躏(?)他的青丝,享受啊享受。
下午,我扶着他从院子回到房里,就把他按倒在梳妆台前(??)。
咳,梳头。
“幸亏皇帝没有把你头发也剪了,不然我就看不到那么漂亮的发丝了。身上的伤口用什么药膏之类的可以恢复的快些,但头发长起来真是要人命的事情。这年代又没什么生发水……咳咳。”
秉持着这人不开口,不问事的原则,我很自然的把他归类到“透明物种”的范围内,基本上什么话都会漏出来,还要时时提醒自己,他是个活人啊活人。
“你说我们都相处了一个多月了,我每次叫你都是喂喂喂的。虽然说我房里就我们两个,也不会叫错。但你总要出去晒晒太阳啊,活动活动筋骨什么的,也会遇上许多人,总不能人人都一直喂喂喂的叫你吧?”
“弦华。”
诶?!
我停下手中梳头的动作,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出现幻觉了?哪里来的声音?
“那个……”
我看着坐在我面前的男人,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弦华。我叫弦华。”
我发誓,我保证,我真的只是随便说说,打从心眼里没觉得他会回答我。
真的!!!
所以……我……
“啊啊啊啊!!!!开开开开……开口了!!!!”
我“嗖的”窜了出去,“砰的”撞上了门。平生第一次冲刺不过五步、十多米,就宣告结束。
我捂着额头,悲摧的看着“罪魁祸首”。
我激动了,太激动了。
不只是因为那人说话了,告诉我名字,还因为……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好听的声音啊啊啊!!!
清冷的,低沉的,因为许久未开口导致的沙哑。不刚不柔,如空谷中流动的清泉一般澄澈。
我看着他,呆呆的无法动弹。我总觉得我看见有万丈光芒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我真想跪拜,倒地不起。
“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还有帮我隐瞒事实。”他微微低垂着眼,水晶般美丽的眸子正注视着我。
说实话,有点飘飘然。
“啊……那、那个……我没有、其实……你……”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我先睡下了。”态度,一如既往的恶劣。
他完全没有给我发表意见的机会……
不过,肯开口是个好迹象。告诉我他的名字更是好的不得了。
好吧,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你的无礼吧。
自从某人肯“屈尊降贵”的跟鄙人说话,导致我蹬鼻子上脸,话足足比以前多了两倍不止。
囧
“弦华,弦华,弦华,弦华,弦华……你的名字真好听。”
比大红小红的好听多了。咳。
纵然被我疲劳轰炸,某人还是一副大神模样,眉头都不蹙一下。
“弦华你皮肤好白。”
“弦华你身上的疤快掉了吧?”
“弦华你还有哪里疼?”
“弦华你现在能自己走动了,恢复的真快。”
“弦华你眼睛好漂亮,你睁开眼行不?”
“弦华其实我很喜欢你的头发,真的。”
“弦华……”
“我累了。”
某大神开口了。
哟西!攻略成功!
弦华虽然愿意和我说话,但频率绝对是以星期为单位的。
所以现在我新的任务目标就是攻略他……的嘴!!!
我屁颠屁颠的跑到他跟前,对着他的眼睛直瞅,“弦华,你想不想恢复容颜啊?”
一瞬间,我看见他的眼中迸发出刺骨的寒气。
呃,好吧,就是那张脸把他还害成这样的。
“你这样不行啊。我知道你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但是你的脸是你自己的,又不是别人的。怎么能这样漠不关心?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永远都那么丑吧?或者一辈子不照镜子?你犯不着因为别人的罪孽让自己受罪啊。大不了以后出门带上面纱不给人看不就行了。”
我承认我纯粹是好奇他长什么样。我承认我真见不得这张狰狞的面孔。半夜会吓死人的!
“很丑?你见不得了?”弦华的声音里没什么起伏,似乎是事不关己。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揪揪自己的头发,“那个,那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你不照镜子就看不见自己的脸。但我每天面对这张脸,我也是会害怕的嘛。而且就算你本来就很丑,我也不会嫌弃你的。要是嫌弃你,我还会把你捡回来么?”
弦华抬起眼,直直的凝视着我,眼眸中流光溢彩,美丽的囊括了天地万物的灵气。
我移不开视线,真想能一直看到他那么美丽的眸子。
弦华掩面,微微弯了眸子,似乎在笑,“你是第一个敢这样直视我眼睛的人。”
你说,同样是人生父母养的。怎么能差那么多?同样是“雌雄同脸”。怎么他就宜男宜女,到我这儿就是不男不女?
偏心,太偏心了!
尽管他的脸惨不忍睹,从他内在散发的气质,真真是要迷死人不偿命啊不偿命。
“改天我向师傅要点特权,让你自由出入青源派。我也不能老守着你不是?”
师傅说他的恢复能力真是强劲的很,当然也变相夸了自己的医术和丹药。师傅还顺手丢了本什么什么经的让他练练。听说是内功,听说很强身健体。
听说而已,他两那点事儿都不跟我说。
不过师傅貌似很欣赏弦华。他老人家还常念叨什么普通人受到这种伤连活下去的意志都没了,什么他能撑到现在还恢复的那么快那么好真是奇迹啊,什么什么的。
师傅你就不能夸夸我?!是我照顾的他耶!!功劳都在我好不好!!!
我走神了很久,后来发现弦华一直看着我。
“干干……干干干什么?”
“我毕竟是外人,你当真那么轻易就相信我?”
弦华的眼神是很淡的,但给人的感觉却充满张力和压迫感。
在这双眼的逼视下,恐怕没有人能够说谎吧?
“你看起来不像坏人嘛。再说了,我师傅也很相信你啊。”
这世上哪有坏人长成这样的?哪有坏人拥有这么清澈明媚的眼眸?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怎知我不是故意演戏?”
我撇撇嘴,“要你这样的还叫坏人,世界上就没好人这种东西了。”
弦华微微一愣,“你太轻易相信别人,以后是要吃大亏的。”
我张狂的笑了笑,“不怕不怕,吃亏就是占便宜。”
本人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大不了再死一次,再穿一次嘛!而且作为穿越女主,我会吃亏?哼哼,到时候肯定是美男环绕,坐享齐人之福了。
弦华垂眼轻笑,“在你眼里,可有坏人?可有坏事?”
“呃……这个……”我挠挠头。
貌似,就算是当时我家小红被人拐走,我也没觉得那个魔教的大叔有多坏来着。我之所以还那么悠哉悠哉的坐在这里和弦华扯东扯西,是因为我从来不曾想过,小红真的会遭遇不测。
原来我一直都是这么一个乐观主义者啊。
仗着自己是穿来的,就觉得无所不能了,身边的人也一定都是好人,都会有好结果。
太乐观了吧?
啊,我的确要反省反省了。
我激动的握住弦华的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弦华表面上一片平静,却暗暗将自己的手抽回去,“现在,你该知道要防备我了?”
我上上下下瞅着他,“你是好人,就这样。”
弦华的脸皮,有点僵硬,“嗯?”
“我的辨别能力一向很低。同样第六感不准,方向感不准,什么感都不准。”
望天,我作为一个什么特长都没有的宅女,到底穿来干嘛的?
“……”弦华如今的表情,名为面无表情。
弦华的事情基本上青源派上上下下都有所耳闻或目睹,所以我随便向师傅提了提,师傅又随便向弟子们提了提,弦华也就被视为半个青源派的人了。
不说我倒是忘了,弦华那张脸是没法拿出来看的,我还得给他准备面纱啊斗笠啊之类的。
我家的弦华大人说了,他不在乎自己的脸面。我说,我怕他半夜出去给人“试胆”,顺便兼职为咱“清理门户”。
于是这尊大神才同意了人前绝对不露出那张无法被称为脸的皮。
其实我心里也是说不出的苦啊!
人说穿越女的运气如何如何好,到哪儿哪儿都是美人。人家各个都是“审美疲劳”,到我这儿呢?我都快成了“审丑疲劳”了!一个两个长得……真不想形容。
难得有一个美滋滋的师兄大人,结果人家有家有室,也许明年就有娃儿了。
我这是找谁惹谁了?能不能重新穿一次?
再把话题拉回当下,虽然弦华的脸堪比夜叉恶鬼,但我真的……很习惯啊。
也许我看丑八怪一个比一个顺眼,到时候真见了美人,会跟见了鬼似的惊恐吧?
哎……
“弦华老兄,你现在跟正常人真是没什么区别了。”
哦,对了,我忘了说,基于在青源派实在无聊的要发霉,所以我将自己升职为弦华的贴身保镖,亦步亦趋,堪比牛皮糖。
本来是侧头看他的动作,结果我连人家下巴也看不见。
这位仁兄,你长太高了点,真的。
“我要去藏书楼,你也要跟着?”弦华无视我的话,说话间也不知道回头看我两眼。
他的气场,比我家那个要当皇帝的师兄还要强。
“藏书楼不好玩啦。不如去练武场?”我睁着大大的眼睛,无比期待的看着他。
弦华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非常熟门熟路的往前大步走去,目标——藏书楼。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身为穿越女主,却没有所谓的三千宠爱?这一个两个,都当我是跑龙套的啊啊啊!!!
“你你你……你走了就不要回来!”
我化身为琼瑶,嗓子调高,脚下扭扭捏捏的一跺,哼哼了两声,转身。
一系列动作加语言加神态,不仅把我自己寒了一把,连带三里内的生物,全都默了。
汗,丢人丢大了。
再转身一看,人家弦华大人早没影儿了。
我……我……我能找个缝儿钻了么?
“你个死没良心的!咳咳……”那恶心的调调怎么就顺上了?
再看看四周,围观的人数,那是相当的壮观。
我故作姿态的清了清嗓子,“看什么看?你家师叔我在练嗓子,不,我在唱戏!懂不懂?懂不懂?这叫艺术!这叫情操!咳,那什么,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不要在本师叔面前晃悠。碍眼!”
不仅碍眼,而且闹心!!!
当下,人走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我对着弦华离去的方向,狠狠呸了几声才回自己的院子。
可是后来啊,不知怎么,就传出来一件事。
那个谁谁谁说啊,咱们家小师叔怀春了,怀的还是一个被毁了容的残废。真是一朵喇叭花插那什么什么上了。
但也有谁谁谁说,那个病秧子和咱师叔其实满配的。一个沉默一个呱噪,一个毁容一个无盐,一个男一个女,咳咳。
我听了啊,那叫一个郁结啊!
你说我长这样是我愿意的?而且这本来也不是我的身体不是?你说我捡回来一男人怎么就是毁容的?我也不能说人家毁容了就不救,还偏偏要挑个长得好的抓来做那啥啥?
我们家意柳听了这话,忒是愤慨,当着一票人大义凛然的说,就算咱师叔相貌再不济,武功再不济,性格再不济,也不能委屈的和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作成堆。
我当时就想啊,那几个“不济”下来,你们师叔我不就是个没人要的无盐女么?
谁借我块豆腐?撞死得了!
弦华必然是听了那些话的,但如此一个老僧入定的人,就算明天传出一个私生子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我郁结之后,突然就不郁结了。
我估摸着,我郁结的是“毁容”、“残废”、“无盐”之类的话,而不是“怀春”、“般配”、“配对”等等等等。
越想,越觉得,诡异。
再想着想着,心里竟有几分雀跃?
继续想继续想,我的嘴巴咧开,笑。
深入往下想,只有两个字,完了。
莫非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日久生……那啥?
现下月黑风高,四周寂寥无人,本人蹲在自家大门口,笑的无比阴森诡异。
“师叔……”
诶?还有人?我以为人都被我吓跑了。
我抬头,看到意柳那张晚娘脸。
“那个,那么晚了,有事么?”我连忙收起那猥琐的表情。
“师叔一定听到那些闲言碎语了吧?”意柳索性往我身边一坐。
“哦,那个啊,也没什么啦。”本人一向宽容大量。
意柳恶狠狠的盯着我,“没什么?那方才师叔笑的那么……是为何?”
“呃,我其实……我在赏月呢。”我讪讪笑了两声。
“师叔的借口那是用烂的了。每次想要推脱事情就这么说。若是刚才你立刻否认了,我便也不会多说什么。师叔明明就是心里有鬼。”意柳那就是青天大老爷啊。
“柳姐变聪明了嘛。其实也没什么啦。虽然说我脸皮厚,不怕人家说三道四。可是弦华他一看就是个有骨气的,被人这么说,心里难免不舒服。我只是不想跟他添麻烦。”
瞧瞧,我多贤惠?
意柳顿时那个火冒三丈啊,“师叔你果然看上他了?!”
“哪儿啊?你哪里瞧出来的?没瞎想哈,洗洗睡吧。”别说我是人师叔,现在的模样,简直就一孙子。
意柳更加悲愤了,“你明明就是欲盖弥彰!那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上青源派就是别有用心!”
我连忙去捂她的嘴,“别那么大声。你想太多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不是好人了?人家身上的伤你不也瞧得明明白白的么?你师叔我虽然平时懒了点废了点,但也不至于好歹不分。你一个侠女,怎么就那么会一惊一乍的呢?说出去,岂不是要人笑话我青源派了?”
瞧瞧,我多深明大义?
意柳倒是被我说动了,也平复了情绪,“师叔,我也是担心你。我觉得那人实在不把你放眼里,替你不值。”
我擦汗,“若我真看上他了,你不值也就不值了。我把他当个病人,没把他当个男人,你不值啥?”
意柳脸上一红,也不知道想哪儿去了,瞪我一眼,匆匆走了。
恶寒。敢情我太开放,这个时代的女人都太保守?也许是山上的女子没见过世面,所以更加保守?
唔,我还等着我的男主驾着七彩祥云来接我呢。
青源派就是这点不好,男女关系含蓄到死!当然了,没有美女美男给人家发花痴,这也是个问题。
起身,拍拍衣服,转身,我愣了。
一人,一男人,一毁了容的男人,站在房门口,凉凉的看着我。看的我那叫一个透心凉。
“柳姐的话……你别放心上啊。”
弦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进了屋子,关门。
他那股傲气还真是……让人无法欢喜也无法讨厌。
顺便一提,我们两分居,不,是分房睡了。他生活能自理,就用不着我了。幸亏我身为青源派的大师姐,有自己一个小小院落,也有那么几间房。
不过……
我望着紧闭的房门,总觉得,自己就是那卸了磨之后被杀的驴,过了河之后被拆的桥。
老天真是给我开了个大大大大的玩笑。自从到这儿来之后,近十年了啊,怎么连个男人都不给我配啊!!!莫非我真是穿来做龙套的?
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