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PART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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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tofthefruitofthetreewhichisinthemidstofthegarden,Godhathsaid,Yeshallnoteatofit,neithershallyetouchit,lestyedie。
惟有园当中那棵树上的果子,神曾说,你们不可吃,也不可摸,免得你们死。
——《圣经•创世记》
我在一股腻到发苦的暖香里睁开眼。
金发碧眼蓝衣小帽的高挑空姐推着银黯的餐车走过,细脚伶仃的糖罐颠簸着摇摆,奶白长腿上的黑丝擦过我垂着手指上扭曲的疤。
反射地微缩。
道是什么让人生厌的腻味脂粉味道,原来是妄图伪装高雅幽贵的劣质廉价香水。
我嗤出一个浅浅的鼻音,身上盖着的米色外袍应声滑落。
竟然是连死物都瞧不起的矫作。
我漠视一侧端着册书金边眼镜丝丝灼人的男人,装作不知晓他足足半小时不曾翻动过一页书角,连页边里上机泼的咖啡渍都干涸成张牙舞爪的叶脉,爬了三分之一的细瘦边页。
讽刺得惟妙惟肖。
我扭头遮住一个弧度歪斜的冷笑,看向隔着走道人头大小的窗,也一并避开酸腐味的空气。
这个世界最多的就是矫作。
无知的假装风度,富有的假装仁善,仿佛这样才能彰显那黑洞洞不辩究竟的善恶。
我想到这儿,指尖点在唇角拉高笑的弧度。
有什么资格嘲笑。
分明,我只是比他们更高明的学会遮走了不耐。
走出飞机场时明晃的阳光打透拱顶,穿透墨镜在我眼底刻成蜜金色的惶惑。
清晨的空气褪了浮躁却洗不去风尘,我冲倚在车上的人角度完满地假笑。
“Dagger,欢迎回家。”
我深深呼吸一口尾气烟气交错的污浊空气,在冲天的鸣笛声里听见他低回微哑的声音。
“我回来了。”
是的,这乌烟瘴气的城市。
合着城市特有的腻味和媚笑。
摊开双手的城市有着如此的放荡与矜持。
我回来了。
身后的玻璃门咬合着命运之轮,呻吟着咿呀合起。
“Dagger,法国之旅怎样?遇到什么艳丽动人的异国美女,邂逅一段缠绵悱恻的异国恋情?”他把着方向盘控车滑进机场高速,灰色的弯道上笔直一道扭曲的白线。不忘顺嘴的揶揄。
我撑头斜看着路边飞速奔逃的绿岛,枝叶里杂着各色的绿和各色的冷寂,闻声转头对他嗤笑。
“得了boss,你就别调侃我了。法国,该死的糟透了。”
他微微侧了我一眼,半长的头发温顺地滑开,乌色的瞳孔被挡风玻璃折下的光打成琉璃般溢彩却不通透的晶体。模糊地琉彩徜徉着温柔的色调。浅光却阻止继续顺着他眼瞳深看的意图。
还是如许,踩在优雅与轻浮的分界上不偏不倚。
温柔地暗香浮动,细闻却是冷冰空处。
“至于美女,噢够了,老板你真幽默。”
他偏偏头似乎也觉好笑地附和勾唇,眯眼地轻笑镶在微明的背景里网住我刹那的呼吸。可惜颈上金链几环些微的反光凸显出锐气不经意模拟了半成的唯我独尊。那是纵使圆润抛光的线条,苍白细腻的肤色,也掩不住的仰止气势。
Boss毕竟是Boss。
即使是受他温和优待的我也无力挑战的权威。
“我差点忘了,行思,你是HOMO。”
我不在意地慵懒仰进柔滑微软的坐垫,颈靠在半凉微暖的垫上。
“开什么玩笑,老板,你不也是。”
我打赌Skeleton肯定告诉了我的际遇。
不过我同样敢打赌,他会装作不知直到我亲口吐露,然后玩着一杯袅腾的蓝山低垂眼听各种语气说尽,彩拼玻璃的碎光吹到桌上微暖,再给我一个眉眼俱弯的笑。
敢用我余下的性命做赌注。
“那么,送你个礼物。”我伸出舌尖抵在齿列上一扫,随手扯下平滑的墨镜掷开,一吻按在他唇角。一半的触觉是冰凉细致的脸孔,一半的口感是粗糙濡湿的唇纹。他今早用的是薄荷漱口水。
车明显地一打晃。
我才听见墨镜打在窗上的脆响。
“法国最诚挚的热情不是么?”
他胸膛起伏地呼吸了一下,外衣的细小拉链微摇,才瞥眼瞧来。我在他的余光里巧笑。
最是诱人的这般若即若离。
他在你眼前指尖,身上熏的暖风在甲尖萦着,呼吸浅拂过你胸膛,你的鼻腔在烟草香汗腥气里记住了他的古龙气味,却就是那么伸手可触地无可把握,拿捏着叫人牙痒的微妙距离。
不过若非如此,哪里来的挑逗的意义。
走进Vampire酒吧的后门,屋里一瞬地寂静,又弥补般一瞬复喧闹。
我连多笑一份都懒,直直带着进门的冷漠唇线穿过人群。
他们以为这种世故的眼神刺在身上如尖刀。
我不屑多理会。我知道,Dagger在组里从来没有什么好名声。
他们除了我的本名洛行思,代号Dagger,还意外慷慨地送给我成摞的代名,丰富我单薄的二十多年履历。
从中肯的“疯子”,刻薄的“贱人”,一路到恶意的“婊子娼妇”,污蔑的“老板的荡妇骚货”,各个在暗地喊得兴起,各个在明里笑的谦卑。
罢罢,这就是他妈的世界和他妈的人生。
当初老板笑盈盈给我一张详细如菜谱的清单,前头标着别号后头标着名姓,确实也是做菜谱用,任我开刀报复的。
我冲着厚厚的表格大笑了一通,借给Sword做高层茶余饭后的消遣读本去了。
报复这种东西,让他死的干脆有违我的原则。
要的就是他们维持着宵小的窃喜不知暴露在光下,惴惴不安惶惶终日郁郁而终。
毕竟我是辛辣的Dagger,从不允许一刀致命,我要剜着刀花寸寸凌迟。
“Dagger,来啦。”包厢门口坐着满脸胡渣的Blind,浓密的毛发里升起一股雪茄的烟线,火点一闪闪勉强看见他咧了嘴。
“突然叫我来什么事儿?我记得当初说好,这跑腿的苦活我揽下,就放我三月大假的。”我给他一盒替他捎的雪茄,他又是一咧嘴。
“得了,反正你就是放大假,也就是在家捣鼓你满墙的宝贝刀子。听说有大客户指名你,老板叫你来的。”
我不敢领教地撇撇嘴,示意他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