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肖世彬上车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任人宰割的准备。我觉得自己疲惫而绝望，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有没有尽头，也懒得去想这样的日子有没有什么意义，更遑论考虑如何变通或者摆脱，去追求新的更适合自己的生活。
    肖世彬回过头来望了我一眼，我看着前方，眼神涣散空洞，懒得和他搭话。
    “你岳父已经把你们的问题跟我讲了，我会尽早查出你们工作上的漏洞，让你们公司恢复正常运营。”他赶紧给我献宝。
    “条件呢？”酒精让我变得直白了许多，不再无聊地跟人兜圈子，“作为你美德的回报，我应该支付什么？”
    “你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用来交换？”他一下子来了兴趣，凑过来狡黠地问我。
    那一刻我突然像个浪荡的女人一样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很快知道。”肖世彬看着我深有意味地笑了笑，给我系上安全带，开着车呼啸而去。我头脑又开始昏昏沉沉的，躺在座位上半睡半醒。
    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肖世彬又探过身来解开我身上的安全带。
    “这么快？”我惊异于时间的飞逝，为什么让我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这么快就必须直面邪恶的魔鬼了？
    “嫌快？接下来的节奏你控制”，肖世彬心情很好地看着我说。
    “这是在哪？”就算是写篇记叙文都得搞清时间地点和人物吧？虽然眼看就要沦落，但是还不想让自己堕落得这么不明不白。
    “通往我别墅区的路上。”
    “路上？为什么在路上就停下来？”我有些搞不明白。
    “停车坐爱枫林晚嘛！”肖世彬居然背了这么多古诗？真让人吃惊。我回过头好笑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眼神的交流给了他兴味，他俯下身深深地吻住了我的唇。我两下把他推开，“我们难道就这么苟合？”既然大家都知道接下来的节目了，那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江枫看不出来你还是这么直白一个人！”他看着我哈哈大笑，“小情有意见，当然要改进”，他絮絮地说着，下了车，过来开我的车门。
    “干什么？”我本能地想赖在座位上不动弹。
    “你很快知道”，他很懂得用别人的答案回答别人的问题，伸手过来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我是男人”，我觉得窝火极了，干嘛老是像女人一样抱着我？真烦人啊！肖世彬没有理睬我，抱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路边的树林走去。
    “你喜欢野合啊？！”我终于恍然大悟。
    “偶尔，会觉得很有情趣”，他回答我。
    树林中间有一片不大的开阔地，肖世彬放我下来，迅速脱下自己的西服铺在地上，又过来拉我的手。
    “连进宾馆开包间的费用都要省下？”我发1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不由地冷嘲热讽。
    “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他单膝跪地蹲在地上笑眯1眯地解释，看来这家伙很喜欢咬文嚼字。
    “让我怎么配合你？”我想快快地把这个家伙打发掉，脑子里出现各种让他迅速结束的办法。突然间，我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厌恶，觉得自己在这里算计这种为人不齿的事情，其行为与一个斤斤计较的倡1妓无异。这种厌恶感迅速扩散开来，不仅对自己，包括对肖世彬，对海爸爸，甚至对海岚。如果我不要找这么娇弱的女孩为妻，或许就不会有这么违心的行为了吧？那一刻我突然非常羡慕梁鸿，他找了孟光那个申明大义的丑女人，既可以随心所欲地安排自己的生活，还可以得到妻子的崇拜和爱戴。漂亮的女人有什么用？如果是漂亮而又拜金的女人，那简直就是男人的灾难！生平第一次，我对自己当初娶海岚的行为感到了后悔。
    “又神游物外地想什么呢？”肖世彬再次拉住我的手，把我往他身边带。
    我伸手拉开自己的皮带，然后是裤扣和拉锁，一气呵成全部做完，我不敢停下来，我怕停下来自己就会后悔，会伤心，会想要退出这荒谬的游戏。肖世彬显然被我震惊了，他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干嘛还不继续？！”我拎着裤子冲他大喊，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没兴趣了”，他站起身来，“回吧。”
    “凭什么你他1妈的想做就要做，你不想做就不用做？”我觉得更生气了，被这个人耍得团团转，算什么呀？我的声音裹挟着愤懑和不解，在午夜的林间异常清晰地传开。
    “那你想怎么样？！”肖世彬也生气了。
    我没说话，两步上前，一把将他推倒在地，“做！”这件事情成了我现在的执念，不做比做更让我心里难受。我突然想起那个半夜睡不着觉，焦灼地等待楼上的房客扔第二只靴子的神经衰弱的故事主人公。一定要等那只期待中的靴子落下来，他才能安心地睡去。
    “我对你没兴趣了”，他一张嘴说出了极其鄙夷的话，利落地起身，快步离开。
    “你滚！你他1妈的滚了就再也不要回来！”我像个撒泼的女人一样蹲在那里大声叫骂，连我都吃惊自己原来还有这么没品的一面。吼完心里一空，我突然失声大哭起来。完了完了，最害怕发生的事情终于出现了，我努力装出的漫不经心、大大咧咧的样子一下子被粉碎，我的脆弱、我的委屈、我的痛苦随着滔滔的泪水汩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