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一个人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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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事情要过很久,要让好一段令人惋惜的青春流逝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其实自己不是爱左顾右盼、不是爱瞻前顾后,只是想找个人、这一辈子、每一天都可以守在自己身边的,受欺负的时候他会问:“谁欺负你的?”,哪怕他什么也不做。
    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日子过够了,过累了,到最后这一丁点的请求也被驳夺的时候,我再也没有眼泪可以流、可以湿了眼眶、可以故作软弱。
    我害怕再被男生用凳子砸下巴、疼得下巴和脖子都死去活来的时候,憋着眼泪、用手拼命捂着脖子渗出来的鲜血,然后再躲进厕所去流眼泪。我只是不想让人看见我软弱,只是不想被每一个男生欺负。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我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
    我想那时候藤宫凌隔着冰冷的手机屏幕安慰两句时,断然不知道其实我的手机早已被泪水湿透了,涩涩的,心口上像是被人挖了一个洞,怎么补也没有办法痊愈。
    我擦干眼泪后才开始厌弃并逐渐接受这个世界,无情和残酷。
    一个人和两个人有区别吗?没有。我从来都是一个人在逆境中生活,过去是,现在和以后也是。所以说,藤宫凌的存在对我来讲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后来,我不哭了,更不脸红了。无论周围的人说什么做什么,轻点的当作他开玩笑,重点的当作他是神经病,或者把自己看成慈善家。慢慢的,再对你不敬的男生、再对你不屑的女生也会忌惮三分。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我不是个恩将仇报的人,谁对我好,我对谁好;但我绝对是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人。
    陆雨经常笑着说我人缘特别好,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叫一声“仙子”。
    其实藤宫凌这个人哪里都不好,但因为他我学到了太多这个年龄学不到的东西,比如,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你可以依靠的人,生存、成长、社交甚至是威信全都要靠自己。
    还有一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我现在才发现那是根本没有办法质疑的真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甚至都记得我跟前任班长就是给我取绰号的那位吵架的时候,自己拿着板凳去砸他的情形,要不是他女朋友挡在他面前,那一瞬间我给硬生生地震撼住了,恐怕就真的跟几个月前我被那个男生用凳子砸我的时候的诀绝一样,手起刀落,连犹豫的时间也没有。
    她们很多人都说我不想个正经女生,行事做风跟男生一样,坐没坐像,站没站像;会在餐厅里和顾木熙吵得面红耳赤,引得众人侧目,间或有一两个男生感叹“现在的女生真的一点也不矜持!”;会毫无顾忌地坐在网时候的诀绝一样,手起刀落,连犹豫的时间也没有。
    她们很多人都说我不想个正经女生,行事做风跟男生一样,坐没坐像,站没站像;会在餐厅里和顾木熙吵得面红耳赤,引得众人侧目,间或有一两个男生感叹“现在的女生真的一点也不矜持!”;会毫无顾忌地坐在网吧门口把矿泉水泼得一地都是,对着走过的男生吼:“看什么看?”;会坐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听音乐;更会把漱完口的水吐到碗里,任梓悦常常抱怨因为坐在我对面吃饭而感到苦恼,我这恶心的动作让她还没吃饱就食不下咽。我保证,只是习惯!
    转回西川读书的时候,我意外在十班碰到安欣,就是那个和我国中同学过一年、当时在学校里是校花、作过江西佑女朋友的安欣。
    坐我前面的那段时间,我和任梓悦提到江西佑的时候她还会神经质地回过头来问一句:“夏诺,我和江西佑交往过的事,你都告诉给谁了!”
    我苦着一张脸,说:“没有啊,就我和任梓悦知道!”
    她点点头,“不准把我的事告诉不知道的人,我为和他交往过而感到耻辱!”
    我那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她的意思。
    江西佑对她对我、对所有人来说,不讲信用、滑头、花心、所有不规则的缺点在他身上都可以得到几乎毫无缺痕的体现。不讲义气、恩将仇报,这副小人模样连跟他关系最好的西门洛都清楚。
    可是我不觉得耻辱,一点也不。
    齐彦当时离开四川的时候,他说:“夏诺,我知道你其实心里最爱的是江西佑。”
    我当然沉默地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反驳。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明星,闵恩惠喜欢李圣基和张翰,蒋艺、叶凡、林媛、林芯都喜欢周杰伦,任梓悦的杨丞琳,顾木熙的龟田**(同性美少年),我却开始迷恋起南拳妈妈的歌,那里面的懵懂、单纯,不是特别想念过那个有许许多多回忆的夏季的时候是不会感觉到残花落了一地、近乎绝望、近乎淡漠的悲伤的。
    西门洛告诉我他连郭敬明都不认识时,我为自己没能惊讶地跌落下巴而感到遗憾。
    我本来除了郭敬明的小说,对其他作家的作品都不大感兴趣。后来纯粹属于受顾木熙的影响和诱惑,便迷上了《盗墓笔记》和《黑道学生》。看《盗墓笔记》的时候,躲在背窝里,一边打哆嗦,心脏忽上忽下的像是不受控制一样、跳动得特别没有规律,熬得第二天早上双眼红肿、混浊不清、头昏脑涨,还顶着人见人怕的苍白面孔直呼过瘾。
    不过跟顾木熙看小说时的表情比起来,简直……据跟她同居过一室的室友说,每天晚上从顾木熙睡觉的那个方向间或传来的笑声携带着一股阴冷的夜风,往她那边一瞧,MP4的蓝光正好打在她的脸上,有一种阴险狰狞的笑容,让人忍不住后背冒冷汗。
    躺在她身边的我却睡得特别安稳。
    我看完《黑道学生2》后,夜里作了场这辈子最长、结构最完整、有开始有结局的梦,激动得我三天三夜没睡好觉。
    任梓悦老说我整天做白日梦,这日子不做白日梦能做什么?
    “哎,西门洛在网上发贴骂你呢,看,空间、状态、群里留言都有!”
    “骂我**?!以为我不会骂啊?”我一气之下学他在网上铺天盖地发贴回骂西门洛。
    后来潘磊还嘲笑我,我的贴子没人理,给西门洛回贴的人排了好长的队。
    “人际关系没他好嘛!”我自嘲地说。
    无助的时候,会发了疯地想自己那时候捂着布满血痕的脖子、眼里的血丝、嘴角**的僵硬样子,伸出手去,无论在黑暗里怎么摸索,都触碰不到藤宫凌的胸口,我开始绝望,开始无休无止地恨藤宫凌,也开始恨西门洛,恨每一个企图伤害我的人。再在刺上涂满新鲜的毒液,谁试图走近一步,就会刺得他鲜血淋漓。而我,将会仰起头站在漫天血泊里放肆地笑……
    “你知道我鲜血淋漓的时候你在那里麽?”
    藤宫凌带着笑摇头。
    “我在黑夜里哭,你在日光下笑。”我咬牙切齿的说道。只可惜他没站在我面前,亲眼看着我眼里流泄出来的杀气血淋淋地在这个世界所有目所能及的地方弥漫。我只是希望西门洛和所有人都闻得到空气里的血腥味道,然后开始畏惧夏诺。
    “自尊”永远都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争取的。
    如同我闻到藤宫凌的悲伤的时候,背后总是会响起一首伤感的音乐,眼泪滑出眼眶的时候,温热慢慢被冷却了,夜风吹过,再风干了。我毫无感觉地对着永远不会有流星和希望的夜空,恍然发觉,本来就是场悲剧,自己本来可以全身而退,却又莫名其妙为自己挖了个陷阱,悲剧的结局将它所谓的悲无止境地渲染下去。
    “你为什么可以对藤宫凌那么狠?”
    我抿起嘴,看着任梓悦的眼睛沉默了半晌,她以为我不会再回答的时候,我突然说:“因为无论我对他怎样,他都不会离开我!”
    她诧异地望着我,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有说。面无表情。
    说这话的时候,我自己都有些心虚。是我亲手把对藤宫凌的爱埋进坟墓的,也许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再见天日。
    2010年的三月,每一天抬起头、睁开眼都会望见璀璨的阳光轻悄悄地流泄过眼睫毛,带着静悄悄的风穿过冗长、稀疏的走廊,窗台总是会在刚刚打扫完后积累一层薄薄的灰尘,黑板上的字擦了又写、写了又擦,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努力作着春秋大梦;任梓悦的手机没电了换电池,然后再玩再换,周而复始;课桌里总是塞满充电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总是有好几个男生在玩篮球,教室里面几乎每下一堂课都会有课代表收作业;我的数学成绩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没及过格;任梓悦的网上爱慕者总是接踵而止。生活、青春、年华这一类的词语逐渐在生命里根生地固,但远远不及腐华、奢靡、颓废和永远都不会绝望的爱情来得深刻,犹如烙印,黑夜也清晰无比。
    我和任梓悦就像是脱离了十班这个集体的,所有人都在热火朝天谈论关于“春游”这个话题的时候,我和她根本就不会在彼此面前提起这两个字。
    后来,我让老妈给班主任打电话的时候,他连任梓悦的假条都答应了,就是死都不答应我的,最后逼得我没办法,只好说自己“好朋友”来了,例假他总得准了吧。
    好不容易可以混一天日子不用上课,我才不想一大早又被吵起来,背着背包去凳山,说我腐败也好,反正不去就是不去。
    早上八点就听到室友收拾背包的动静,暗暗庆幸我不去春游的这个决定有多明智,我猜任梓悦和顾木熙也是这么想的吧!
    林媛临走前还跑进来把睡梦中的任梓悦叫了起来,“我手机没电了,用下你的手机,我下午回来的时候还给你!”
    “那我用什么?”她不情不愿的问。
    “用我的啊,反正你也要去上网嘛,充电不就行了。”
    任梓悦点点头,模模糊糊地睁开眼把手机递给她。
    林媛急急忙忙摔门而去。
    我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后,寝室里除了我只剩下任梓悦和顾木熙两个人,还都躺在床上。
    “你们两个到底要不要起床,我饿了,我要出去吃东西。趁着今天是高一春游混出去,不然等大门关了又得翻围墙了。”
    任梓悦忙从床上跳起来,“我才不要翻围墙。”
    顾木熙则不屑地说了一声,“翻就翻呗,”然后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夏诺,把毛巾给我拿来下嘛。”
    我撇了撇嘴,拿打湿的毛巾在她脸上擦了三四道才问了句:“够了麽?”
    她翻了个身掀开被子开始穿鞋,“你抹桌子啊?”
    我在她离开床沿后很无奈地开始理被褥,没办法这是我自己的床。
    八点五十走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本来已经上课十分钟了,幸好高一还有好几班没有走,学校的大门就一直没有关,我们几个也不清楚自己是混在哪个班的队伍里走出去的,倒是任梓悦看到有十班某些人的熟悉身影时,迅速把我拉走了,要是让班主任瞧见我和她背着所谓的班规趁无人管理的时候溜出去玩可就惨了。
    “你有没有发现今天的阳光特别暖和?”
    任梓悦好半天才把视线移离手机,神经质地看了我一眼,“没觉得。”
    顾木熙刚还在计划自己这一天怎么怎么过,才一会工夫就跟同学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任梓悦吃早饭的时候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愣神的我,我总是这么巧合地坐在她对面,“我们等会去哪上网?”
    “上网”这个词好像已经在我们的生活里扎了根,变得跟吃饭、睡觉一样地再正常不过。
    我歪歪脑袋,忽然不知道该说哪间网吧,天源?时空?极速?还是网源?
    刚走进来的女孩子坐在我旁边,“吃完饭你们去哪?”
    “网吧。”
    “我也要去,一起吧?”
    “好啊。”
    “那就去市中心行吗?我上完网要在那里等朋友。”
    任梓悦无所谓地点点头。
    在网上碰到潘磊纯粹是意外,安扬中学离市中心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潘磊问我在哪里时,我乱七八糟回了条消息:“去网吧的路上。”
    “在哪里啊?”
    “东门桥。”
    “不如你们来‘龙之风云’吧,我们也在这上网。”
    “我们”?我自然是不知道这个“我们”指的是谁们。
    我皱了皱眉,扭头问任梓悦,“龙之风云在哪?”
    她思考了一会儿,“好像在电影院下面,就是二楼。去那里上网吗?”
    我点了点头,“嗯,潘磊他们在那间网吧。”他们?我也不知道都是谁。
    可我在走进那道大门时,并没有再提及到“他们”,而是自顾自地往卡里充钱,坐下、开机、等待、登QQ,每天几乎都会重复至少一遍的动作……
    一年前任梓悦从来不进网吧,一年前我进网吧还左顾右盼;一年后……
    “任”说:人都是会变的!
    “夏”说:就怕好的不变、变坏的,就像我们这样!
    自己嘲讽着自己、责怪着自己,但却舍不得不会腐华丢失年华。
    “虽然说青春是拿来浪费的,但我们是不是浪费得有些过头了?”
    身边的人对我这种羼弱无力而且不堪一击的言论老是嗤之以鼻。
    “你就是新社会的大地主,旧社会的……农民工?”
    “怎么说?”
    “横竖都是蛀米虫。”任梓悦极端不屑地回答道。
    我还没怎么反应和反驳,眼前便晃过一个特别熟悉的身影,然后掀开我
    身边的人对我这种羼弱无力而且不堪一击的言论老是嗤之以鼻。
    “你就是新社会的大地主,旧社会的……农民工?”
    “怎么说?”
    “横竖都是蛀米虫。”任梓悦极端不屑地回答道。
    我还没怎么反应和反驳,眼前便晃过一个特别熟悉的身影,然后掀开我身旁的帘子,将身子探了进来,“哟,我说是谁呢!”
    莫野,国中同学,国二的时候就休学了,听说在北京混了两年,也不知道混成了什么样子,看起来……一般!长得高高瘦瘦的,可惜没什么肌肉。这不,最近刚回四川,就嚷嚷着要老同学请客。说什么在外面混的人哪里能有我们这些学生有钱。
    “吹吧你就,我们一点经济来源也没有,哪里能有你有钱?”
    “看你夏诺穿的这个样子就知道你有钱,装什么装?”
    “哪里有钱哪?我都穷死了。”我朝莫野抱怨道。
    他不听,硬说:“那你让我搜啊!”
    我看他探过来的手下意识地任梓悦旁边退了一点,莫野顺势坐了下来。
    后来将手臂搭在我肩上,我想他一定看不见我这时眼底的错愕和慌乱的神色,如果是别人,我会直接给一巴掌,可是他是莫野,再怎么说也认识快四年了,虽然在我脑海里留下的印象很不好。我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发现他好像并没有在意,更没有我害怕的那意思才放下心来,没好意思推开他。
    后来任梓悦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都只是笑着说:“性格变了。”
    郭敬明说,每个人都在被这个世界同化,包括那些年少不羁的我们。懂得这个世界的残酷,才更厌倦自己扮演的身份。
    我可惜的事,我们正逐渐丢失、而且永远也不可能找回来的那份单纯和羞涩,那种青春应该有的懵懂完全脱离了这个世界,比它应该消失的时间早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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