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章 没有我你怎么办?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5237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吃了多少药,仍旧不见起色!
又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风一吹,夏诺单薄的身影虚弱地仿佛随时会消失!
早起的浓雾、教室突起的灰尘都可以引得夏诺咳嗽半天,直到双颊再度潮红!
夏诺很是气恼,国中都快三年了,何时得过这样经不起风吹的病?
原本裹着坚硬外壳的自己,如今突突地觉得不堪一击起来!
于是夏诺减少了和人的对话,尽量保持着沉默!
藤宫凌突然有种极度不安的意识,想说什么,又终于闭上了嘴,无言地瞅着眼神茫然的夏诺。
晚自习下过后,空气里浓浓的潮湿气流被风卷来,冻住了全身!
夏诺深吸了口气,“好冷哦。”
隔着一步之遥的江西佑就伸出手拥住了夏诺的肩膀。
夜风吹得竹叶婆裟;越扬越高,越扬越孤寂!小镇的深夜,宁静又廖阔。
“还冷吗?”
夏诺点点头。
江西佑再把夏诺抱紧了一些,紧得仿佛要把夏诺硬生生地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夏诺清晰地感觉到江西佑浑身的颤抖,那种强烈的感觉甚至盖过了她自身的寒冷。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比我还冷?”夏诺仰起头,看了看江西佑近在咫尺却又模糊无比的侧脸!
“是啊,被你传染的呗!”
“呃,哦。”
“夏诺,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夏诺就沉默,半晌才回答道:“你知道,我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喜欢上你,我不知道对你究竟是喜欢还是依赖,你也知道,放下他需要给我时间!”夏诺又开始轻咳!
“那你告诉我,我和他在你心里谁比较重?”江西佑的眼底闪着隐隐约约的光,紧紧地捏着夏诺的肩膀。
“我,我不知道!”夏诺死死地咬着嘴唇。
江西佑深吸了一口气,仍旧紧握着夏诺的肩膀。低头,深深地吻了下去!
夏诺想推开,全身都被禁锢住。
逃不了,就被关进了无形的牢笼。
他的嘴唇贴的嘴唇贴合着她的嘴唇,将温热的气流缓慢地输入她的体内。
他还是很轻,害怕她承受不了。
夜,静得很,没有蝉鸣,没有蛙叫,没有诡异的探照灯,没有轰鸣的汽车声响!静得只有夜风吹过,扩大了两个人的心跳!
“要是我把病传染给你怎么办?”
“凉办咯!”江西佑的嘴角渐渐勾勒起微妙的弧度,“你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
楼道的灯光忽地就亮了。
藤宫凌看着夏诺和江西佑越加契合的样子,越觉得心脏像有虫子在爬,痒得利害,抓也抓不到,狠不得将眼睛蒙起来,耳朵也封起来,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那才好!
但是偏偏夏诺坐的地方,离自己那么近,一回头、一伸手就可以触及的距离!
夏诺越来越少和藤宫凌说话,抬头便可以望见藤宫凌,触及到他的目光又立马慌乱移开视线。她越来越多地腾出更多的空间留给江西佑,不和藤宫凌争执了,也不和西门洛作无谓的相讽了。夏诺知道,现在留在她的世界里的是江西佑,只是江西佑。
时间让夏诺以为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藤宫凌说话,抬头便可以望见藤宫凌,触及到他的目光又立马慌乱移开视线。
时间让夏诺以为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会持续很久,至少得到国中毕业。
藤宫凌的不满和冷嘲热讽却日趋明显起来,言语里老是夹杂着江西佑的名字,一股浓浓的不屑感。
韩锡伦似乎已永远成为回忆。
这让以后,夏诺多少深刻地意识到,结束一段流言最好的方式就是开始另一段流言。或真或假,其实都没有多少人在意。
(我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你的青春就像一场戏,一场华丽的启幕,一场浪漫的持续,一场无人的结局,酿了一场波澜状阔的悲剧!)
楚忆为了夏诺下了一场无人共赌的赌注,他说:“不可能超过一个月!”
夏诺在听到那样的定论时,竟觉得如此地可笑而且荒诞!
谁会放开彼此,谁都不会!
但假如……若是藤宫凌!
若是一个局外人,当然愿意再看一场波澜壮阔!
那么,结果又会如何呢?
夏诺从不曾随意预料,也从不敢随意预料。
玻璃杯掉在冰冷的地面上,伴着一声清脆的声响,碎了。
里面的水淌了一地,还在冒着近乎看不见的热气,夏诺的裤角被溅出来的水渍打湿了。
江西佑就站起来到教室后面去拿扫把。
藤宫凌嘟囔了句:“跟笨蛋似的!”
夏诺的眼底便蒙上一层细细的水雾,忽而抬起头,敌视地盯着他。
藤宫凌的全身猛然颤抖了一下。
江西佑无言地打扫着地上的碎玻璃,他越来越牵就夏诺!
藤宫凌却老是像苍蝇一样不停地在他耳边叫,“夏诺不是真的喜欢你,江西佑你好笨,甘心被她玩啊?”
江西佑的手指渗出了血,他用纸巾擦了擦,明明不想去在意藤宫凌的话,但在夏诺说完“我喜不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的话时,心狠狠地扯痛了一下!
夏诺恼怒地瞪了藤宫凌一眼,转过头来看到江西佑低垂的眼帘、纸巾上的殷红血渍,忽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想关心,竟发现自己蠢得找不到适当的言语。
绍雨杰的话寂静无声地烙在藤宫凌的脑海里,“夏诺说,她喜欢你!”
隔着漫天弥漫的大雾,遥远得很,一点也不真实!
“江西佑,你醒悟吧,夏诺是玩你的,她怎么会喜欢你?你忘了她曾经说过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麽?你是白痴啊?”
江西佑就抬起眼帘定定地看着夏诺,“夏诺,你告诉他,你喜欢我!”那句话说的那么艰难,几乎变成了乞求。
是的,我们曾经隔着宽阔的操场,隔着冗长的林荫道对骂;我们曾经摔了对方的课桌和凳子;我们曾经争吵的面红耳赤连班主任都惊动;我曾经也互相嘲笑,互讥讽。
然而此刻,夏诺收拾起慌张和犹豫的神色,她看向藤宫凌,她说:“我喜欢江西佑!”
“夏诺,你连你自己都骗!”
“藤宫凌,我真的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你是在嫉妒我吗?你有张亚然了,别再来打扰我们!”江西佑皱着眉,气恼地骂了一通。
夏诺喉咙又开始难受,忍不住轻咳。
“你省省吧,江西佑!我看你才是最可悲的那一个。我告诉你,我跟张亚然分手了,夏诺喜欢的是我。”
“不知羞耻的第三者!”
“我第三者?你才是真正的第三者。”
夏诺突然仰起头,瞪着藤宫凌的瞳孔里全是羞辱和愤怒,“够了,藤宫凌!”
藤宫凌最与众不同的地方:自以为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地方:自以为是!
夏诺见过自恋的,没见过如此自恋。
也许当时只是一句玩笑话,以至于后来直到最后连藤宫凌都再也记不起自己是伪装着怎样的面孔说出那样的玩笑话。然而,却在夏诺心上狠狠刻下了这一辈子都抹灭不去的烙印。
夏诺终于开始有一种强烈到不行的预感,不安、害怕充斥着胸腔。
那晚,化学老师在讲台上讲的吐沫横飞。
夏诺的喉咙难受得厉害,趴在讲台下,左脸颊贴着冰冷的桌面,缓解不了身体的痛楚,整张脸因为咳嗽而涨得通红。
藤宫凌侧过头去看了一眼夏诺,不知如何言语,最终也没有开口。而夏诺,竟连支起腰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老师,夏诺生病了。”善美举了举手,化学老师手中的粉笔在黑板上猛然划过,断成了两截,白屑翻飞。
空气突然静止下来,静得只听到粉笔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青青好像滑过一道平行线,突然寂静无声,好像停止了,不会再朝前滑行。
地球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太阳引力,毫无依所地漂浮在宇宙中。
天气好像很冷,似乎一下子就回到了去年的深秋。
闭上眼睛,便可以看到满地的枯叶堆积。
“那快去医院吧,谁陪夏诺去看看!”
说话时,善美已扶起夏诺。
藤宫凌的手指在白纸上收紧,指节发白!
韩锡伦僵硬地回过头去,夏诺苍白的嘴唇、涨红的脸颊清晰地印入瞳孔,他想站起身的时候,西门洛已经抢先一步站起来。
他说:“我去!”轻描淡写的一句。
“不用了,还是我去吧。”江西佑把西门洛推回座位,自己走过去,扶着夏诺的胳膊。
西门洛的表情有些古怪,干笑了两声,也不言语了。
“让江西佑去吧!”女生们开始起哄。
化学老师的眉毛纠结在了一起,空气中漂过一股淡淡的让人难以理解的味道,骤然让人绷紧所有的神经。
夏诺艰难的站着,眼前的事物忽然模糊起来,头晕得利害。直到被江西佑扶住肩膀,才勉强觉得心安。
韩锡伦在江西佑和夏诺消失在窗外的那一刻,收回目光,泪掉下来,打湿了课本。
齐蕾就递过一张纸巾,叹一口气,“这次,你又迟了。”
我们的故事,苍白和伤痛如巨大的河流汹涌地朝前流淌着。
源头无尽,永无止境!
夏诺倦缩着着越显单薄的身子,缩在沙发里,瞳孔内茫然地闪过藤宫凌那无谓的眼光,猛然心一滞,为何又将自己的脆弱让他看得干干净净!
针头还未刺进夏诺的皮肤,夏诺惊叫着张大嘴,手腕开始颤抖。
“别怕!”江西佑蒙住了夏诺的眼睛,夏诺侧过头。
针头刺入皮肤!
“没事了,这么大了,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小女孩。”
夏诺的眼眶红了。
那晚,夜凉如水。
休息室内一盏苍白的白炽灯孤寂地亮着。
窗外的树枝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沙沙作响!
“夏诺,你知道吗?这所医院的后院里埋了个婴儿噢。”
夏诺缩缩肩膀,虚弱地扯开嘴角,“是吗?”
夏诺开始咳嗽!
吊针被夏诺身子的抖动也摇晃起来,透明的液体一秒一滴地流入夏诺体内,手腕因为一股强烈的冰冷侵入,血脉好像被冻结了,阴冷得厉害。
江西佑挨着夏诺坐下来,“冷吗?夏诺。”
夏诺答道:“不冷。”
“不冷才怪,你看你自己嘴唇都冻成紫色了。你等等我!”……
江西佑推开休息室的大门,门外的风忽地灌进来,突然“砰”的一声,撞到了墙!江西佑的身影汇入黑暗,空旷的走廊细碎地回荡着他奔跑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当大门被再度开启,夏诺的心脏猛然跳快了一拍,好像要跳出身体,在瞥见江西佑的身影后又重重地跌回了胸腔。
江西佑把电炉放在夏诺跟前,连上电源,再打开开关。
没隔几秒,空气都变得温热起来,暖暖裹着整颗心脏。
夏诺来不及说话,喉咙又开始难受!
江西佑脱下外套披在夏诺身上,隔着厚重的毛绒绒的感觉,轻轻地帮她拍背。
“你不冷吗?”
夏诺想把外套取下来,江西佑身上只有一件衬衣,怪让人心疼的。
江西佑也不理会她,把外套紧紧地压在她身上,他起身,自顾自地去饮水机前到水。
水很烫,江西佑吹了又吹才放到夏诺嘴边。
多像老掉牙的情景剧!
夏诺却突然觉得心脏都开始难受!
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再是我们。
那些断翅的记忆,是不是也会被遗忘?
我不会,你呢?
江西佑把夏诺放倒,让她枕着他的腿,安然入睡。
一点也不冷,他紧紧地抱着她。
他把头深深地埋在她的脖项间,她很安静,没有动,他也不敢动!
她的睫毛因为他发丝的触碰而抖动了两下。
她没有睡,她突然睡不着,而他以为她睡了。
她的手从他的手臂间滑下来,手指几乎要触碰到电炉,猛地倦缩了一下身体!
他便把她的手挽上来放到自己怀里。
他低喃道:“夏诺,你为什么这么脆弱?没有我你该怎么办?”夏诺的睫毛又抖动起来,很轻很轻,他一点也没有查觉。
因为他仍旧闭着眼睛。
如果我们能一直下去一辈子该有多好?夏诺的病开始好转。
但还是根治不了,在身体里埋下了微秒的病根,身子比以前脆弱了许多,喉咙也经常不舒服。
可能到明年夏初又会犯病。
但至少现在看来,这种每日微秒着折磨人的病痛的确持续了整个春末夏初、夏至、深夏,经历了一个深刻的变革!江西佑病了,被夏诺传染的,星期一没来上课。
“夏诺,你喜欢我对吗?”
因为这一句话,夏诺刻意疏离起藤宫凌!
不想跟他说话,也不想跟他争执,害怕心底最深处的那根弦被触动!
和江西佑在一起的时候,夏诺总是重复地听《对不起我爱你》。
以至于后来,听到那样熟悉的旋律从左耳飘到右耳,便一遍又一遍地想起四月初,江西佑站在细密的小雨里朝夏诺朝手,他说:“夏诺,过来!”
江西佑不在的时候,夏诺开始听《如果爱能早些说出来》,山野的。
回忆里就好像整个山坡都开满了小镇最繁盛的白色小花,满山遍野,满山遍野!然后夏诺仰起头,便能看见藤宫凌的笑容,脸颊边的酒窝深深浅浅……
天色,老是从早暗到晚。
夏诺故意调了位置,想离藤宫凌远点,藤宫凌也跟着她调位置,坐到她旁边。
那时候,天空很暗很暗,空气里漂浮着若有似无的腐败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