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红楼篇  如海遗恨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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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厄运再次光临了黛玉,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还是给了黛玉沉重的一击。十月初,苏洲来信,信中言道林如海病危。贾母忙令贾琏护送黛玉回苏洲,一路之上,黛玉心情沉重,知道自己这是去见林如海最后一面。下了船,匆匆乘上林府派人来接的小轿,直奔林府。江南水乡的景致如婉约的清丽少女是那样的清纯柔美,只是在那熟悉的甜美之中却有了种深秋的萧瑟之感。。。
    来到林如海房中,只见一位形容枯瘦眼窝深陷的老者闭目躺在床上,黛玉震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这是自己的父亲吗?这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风靡京城的探花郞吗?虽然知道父母伉俪情深,但真的没想到贾敏的离世,让林如海悲痛成这样。不由想起了前世听到的关于天鹅的小故事:听说天鹅是世上最重情的动物,当其中一只不幸死去时,另一只就会绝食不吃不喝跟着离去。。。一生一世一双人吗?泪如珍珠般滴落。。。
    “玉儿。。。是你吗?”
    林如海缓缓睁开了浑浊的双眼,声音虚弱无力。
    黛玉扑到榻前紧紧抓住了父亲枯瘦如柴的手,哽咽着点点头。。。
    “玉儿。。。你有怪。。。爹爹吗?”
    林如海双眼圆睁,撑起了半个身子。
    “玉儿并没怪爹爹”黛玉哽咽着。
    “玉儿。。。对不起。。。爹爹。。。这几年。。。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他拼尽气力吐出窝藏在心底长达三年的话。
    黛玉使劲摇着头,她能说什么呢?她什么都说不了。此时此刻一切言语都显得是多余,所以。。。她只能只有紧紧的将父亲的手贴在心口。
    。。在给父亲的信中,她总是开心的告诉父亲,贾母是多少疼她,姐妹们又是如何和她交好,自己又是生活得如何如何的好,从不让父亲担心。
    “玉儿。。。我。。。事。。。要告。。。”一口暗红的鲜血喷了出来,如点点桃花瓣散落在床上。。。人直直的仰躺了下去。可怜的林如海,怀着对妻子浓浓的思念,怀着对黛玉深深的愧疚,悲愤的离开了人世。。。
    黛玉直哭得肝肠寸断,昏死过去好几回,自己的回家啊,却成了父亲的催命符。。。柔弱的她该如何承受。。。
    贾琏一直做主料理着林如海的后事,好像事先就有准备,他井井有条的,不慌不忙的处理着林如海的身后事宜。并在七天后就将林如海下葬,七七四十九天后,带着黛玉返回了京城。他独自做主处理了林家所有的房产田业,看着那大批的珍宝古玩,拿着数也数不清的银票,他的手竟兴奋得微微颤抖,心如脱僵的野马咚咚的狂跳着。黛玉对一切不闻不问,就象个失心的娃娃,她的心已痛得麻木了。。。
    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
    我在门後假装你人还没走
    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
    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
    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
    你走之後酒暖回忆思念瘦
    水向东流时间怎麼偷
    花开就一次成熟我却错过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
    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
    而如今琴声幽幽我的等候你没听过
    谁再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枫叶将故事染色结局我看透
    篱笆外的古道我牵著你走过
    荒烟漫草的年头就连分手都很沉默。。。
    浓重的忧伤和苦涩的离愁,伴着孤独和荒凉在江面上无尽地延伸。。。
    “啪”琴弦断落,血顺着割破的白嫩指尖,一滴一滴绽放在琴身上。
    “姑娘!”紫娟忙跑了过来,就要包扎,黛玉轻轻推开她。低头痴痴地看着琴,这还是当年她刚学琴时,爹娘特意为她订做的。
    “爹爹。。。娘亲。。。”
    黛玉哀哀凄凄,心碎了一地,被风吹散,抹杀了粘合的奢望。。。
    王嬷嬷、雪雁、紫娟、贾琏担忧地望着她,小影亦在一旁发出低低的悲鸣。突然,黛玉将琴抱了起来,毫不犹豫的抛入了滚滚的江水中,琴已断,人已不再。。。留之何用。
    “姑娘”
    “林妹妹”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贾琏飞奔到船边,伸手欲抢那琴,可哪还够得到,只见琴迅速的朝江心坠落,转眼就被滔滔江水吞没。
    回到贾府没几天,黛玉强撑着的身体终于抗不住跨下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一病就是一个多月,那吃药比吃饭还多,本来她睡眠就不好,现在几乎天天晚上都是瞪着天花板度过。
    “哎。。。”
    司徒潇然轻叹了口气,默默的站在屋顶上,三年了,他看了她整整三年,看着她从一个稚嫩的女童蜕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她很美,美得让人窒息。。。那绝世的容颜,那清丽高雅的气质,那风流婉转的妩媚总是震憾着他,让他有种想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不让他人窥见的冲动。可如今的她却如遭狂风爆雨吹打,失去了生命的蝴蝶。。。
    将手中的玉萧放在唇边,美妙的音符从萧中飘逸而出。节奏时而低缓时而急促,跌宕起伏,连绵不绝,余味隽永,好似高空跌落的一团轻云,在大气既将拥抱它的时候,却摩擦消损,只化成点点滴滴,它们却偷取了七色阳光,被装饰得炫丽无比,迂迂回回跌跌撞撞惊惊呼呼的融化它最后一丝美丽。柔和的萧声透过微风送入黛玉房中,病榻上的她缓缓睁开了昏涩的双眼,萧声温温柔柔的吹进了她的心房,在冰冷的心中漾起了一阵细细的涟漪。
    司徒潇然翻身从窗户进到房中,伸手轻点了几个丫头的睡穴。他走近床边,四目相对。
    “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呢”
    低沉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责备和心疼。
    黛玉冷然地看着他,她还记得他,他和三年前并没多大分别,只是那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成熟。他蹲在她的床前,和她平视,盯着她的眼睛。
    “司徒潇然,没忘记吧?”
    黛玉轻轻点点头。司徒潇然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朱红锦盒,打开盒盖,一阵幽香扑鼻,他取出一粒白色的小小丸药,喂入黛玉口中,还没等黛玉反应过来,那入口的丸药立刻化作一丝清甜的甘露,滑入喉间。黛玉疑惑的看着他。
    “我不准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语气是那样的霸道。
    黛玉心里一阵好笑,自己的身体难道还要让别人做主不成。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能做主不成?”
    “糟蹋就不行”语气依然强硬霸道。
    黛玉清冷一笑,转过头。
    “你半夜三更闯入女子的闺房,就不怕?”
    “不会有人知道”他慵懒一笑。
    “你给我吃的究竟是什么药?”
    “放心,不是毒药”
    “我知道不是毒药”黛玉白了他一眼。
    “治你病的药”简单的几个字,就遮掩过了他为了配这几粒药丸的艰辛。这三年间他几乎跑遍了大江南北,雪地高原,有几次都差点丢掉性命。
    “这些药丸每月服三粒,不出三年你的病就会痊愈”说着将精致的盒子放在黛玉枕边。
    “你何苦要治好我呢?”
    “人只有活着,才能看到希望”
    “希望?呵。。。”黛玉冷冷一笑。希望这词早在她的字典中删除,前世的自己遭受最爱的人的背叛,今世,最爱的父母抛下自己去了另个世界,在这污秽的贾府,她还能看到什么希望?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哪有她一个小小女子的立足之地。浓浓的悲伤将她包围,刺骨的寒意爬上她的心头。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打搅我了”
    司徒潇然就这样静静看着她,那娇美的容颜上透着冰冷和果决。心底轻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物,放入她的手中,悄然离去。。。
    望着那孤傲的身影消失于夜色中,抬眼看着他放在自己手中之物,却是一方圆形玉佩,玉色纯净如雪,正面雕着一只展翅的雄鹰,反面雕着一个‘然’字。攥紧了手中的玉佩,泪不知不觉顺着脸颊滑落,一滴一滴落在那洁白的玉佩上。。。就当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吧,她不想与任何人再有任何牵绊。。。
    一夜好睡,等她睁开眼时,已是第二天的黄昏时分,身子感觉清爽了许多。紫娟惊喜的站在床边。
    “姑娘醒了?难得见姑娘睡得这样安稳。”
    黛玉心知是那药丸的作用,但并不想让人知道,只淡淡一笑。
    “姑娘饿了吧?早就熬好粥了,只等姑娘醒了用。”雪雁笑眯眯的端来一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玉碗,粥的清香飘进黛玉的鼻间,顿时感到腹中却有几分饥饿。
    雪雁一边小心的喂着粥,一边唠叨。
    “姑娘可一定要多吃点,最近都没见好好吃过东西,再这样下去可怎么行啊”
    “就是就是”王嬷嬷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看着吃粥的黛玉。望着身边的三人,黛玉心中划过一丝暖流。
    至那晚后,司徒潇然果然没有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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