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宫篇 当时漫道容光艳 第十四章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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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严俞橙,愿博皇上、皇后一笑。”一身量娇小的女子起身自荐道。
严俞橙轻舞一段,她体态轻盈,技巧纯熟,引得众人连连称赞,皇后一番赞扬之后,选了“二乔”赠与她。
我淡笑,宫人盘中牡丹皆不是凡品,其中尤以花后“魏紫”为甚,今日的重头戏,怕是在它的归属上了。
有人开了头,自然有人争先恐后,各色牡丹也各有其主,果如我所料,只有“魏紫”与“酒醉杨妃”迟迟未有得者。
纵然宫门深似海,不失红妆梦高墙。我心中感叹道,看着一个又一个女子在帝后面前拼尽全力争得头破血流,而谁也不知道高台上的两位看客心中究竟作何态度。
“臣女慕静雪,恭请皇上圣安,皇后娘娘金安。静雪不若几位姐姐一般才华横溢,平时只爱诗画女红,诗画是拿不上台面的,唯有绣工精进些,故而此次为贺皇后娘娘寿辰,特地绣了这幅百鸟朝凤图,献给皇后娘娘,以代献艺,免得污了皇上娘娘圣目。”
“哦,静雪有心了,来人,打开与皇上和本宫看看。”
内侍官领命,缓缓打开了绣画。
耳边不免赞叹之声,可是虽然静雪绣工绝伦,绣图也足够精美,却没有能让人惊叹的亮点,这幅绣图,在座大多数闺中小姐假以时日都可完成,若要我说,远远不如她的画艺传神。她这么做,无非是为了避免锋芒毕露,看来以前是我小看了她,可是,她又是为何这么做呢?我稍作思考便释然,答案不言而喻,当然是为了我那哥哥,四下寻找,突然发现我竟整整一天未曾见过詹台玦衡,而这寿宴他也参与筹划,此时却不见人影,好生奇怪。然而再怎么好奇,我暂时也无暇顾及他,只能重新把目光投向高台。
“恩,形神皆备,栩栩如生,绣得很好,”皇后赞道,“不过,说到绣工,整个珺月朝,又有谁能比得上仪华夫人呢!她那一手藏纵梅花针,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仪华夫人却不起身,只是上挑嘴唇:“姐姐谬赞了。”可却掩饰不住灰白的脸色,怕是想起那方丢失的锦帕罢。
皇后仿佛没看到陆清眉的失礼,微笑带过,也没有赠花给慕静雪,而是突然恍然大悟似的说道:“这各家的女儿都展示过了,却怎么不见詹台家的呢?”
皇上闻言,眼光有意无意扫过燕清韵,我却瞥见娘亲目光躲闪,桌下的手紧紧攥着丝帕。
我想起今早入宫时候燕清韵的样子,不由心生疑惑。却迫于皇后摄人的目光,不得不站起身来走上前去,“詹台千瞳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你就是詹台爱卿的女儿?”皇上貌似亲切地问。
“回皇上,正是臣女。”
“恩,抬起头来。”
这话很是熟悉,早先仪华夫人也曾如此待我,我依命抬起头,虽隔得远,却仍可隐隐看见高台上的帝王样貌,剑眉横斜,鼻梁高挺,目光如炬,不怒自威,浑身散发一股王者气息,可想而知年轻时定也是俊朗非常。而帝王不发一言,只向我袭来两束摄人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了许久,全场因着帝王的沉默个个也噤若寒蝉。
“恩,品貌端庄,不愧是大家闺秀。太子,你且来看看。”皇上看似随意说道,但却让我一震。
太子?他在这?
“是,儿臣遵命!”慵懒的声音,尊敬中隐隐夹带着一丝狂妄,惶惑间,却见眼前飘过火红衣角,顿时,我顾不得避嫌,猛然抬起头来,眼前,正是那绝色的面容与那双妖娆的猫儿眼。
怎么可能,她不是……再仔细看,虽然那红衫衣袖宽大,腰身紧收,却是男装不错,只因当时我只看到上半身故而误会了,近看容貌,眉眼之间还是能捕捉到一丝英气。
他竟然就是镜司羽!珺月有二皇子名传天下,即有“玉面诡谲”之称的当朝太子和有“青衫闲雅”之称的七皇子。镜司澈我早已见识,确如传闻所言,而当朝太子却只是听得民间传言,据说乃是倾国倾城的绝色,容貌的连天下美女都要自愧不如,只是性格怪异,深不可测,以前未曾亲眼所见,只当是夸大其实,今日得见,却只比传说中更甚百倍!
镜司羽见我如此无礼看他,也不恼怒,反而似乎真的仔仔细细从上到下打量我许久,他的目光落处,总让我有种莫名的不自在,像是被人看穿了一般,果然跟他娘亲一样,都是个目光犀利的主。
“回父皇、皇后娘娘,詹台姑娘丽质天成,举止有礼,饱读诗书,不愧是大家闺秀,詹台大人教导甚好。”
好一个镜司澈!此话明褒暗贬,在座的各家小姐容貌美过我的比比皆是,而我如此直视看他,他又从何看出我举止有礼?更恼人的是,我尚未开口同他说一句话,他又怎知我饱读诗书?!皇上问他对我可中意,他顾左右而言他也便罢了,这样说却摆明是正话反说,表明对我不满。
皇上和皇后听出了弦外之音,脸色不豫。
而坐在下面的,则表情丰富,不甘的、疑惑的、嘲讽的,应有尽有。
“千瞳惶恐,太子谬赞了。千瞳自知容貌远远比不上今日在座的众位姐姐,又因年幼,礼数未能周全,而诗书所学更是有限,蒙太子垂爱不弃,这般维护,令臣女感激不尽。”
镜司羽似乎并不意外我会这么说,只是语笑嫣然:“千瞳不必谦虚。”
“皇上您看,都还未娶进门,太子便懂得护着了,满不满意自然不言而喻了。”皇后掩唇而笑,看向天子。
天子面色终于好看了些:“皇后所言极是,其实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最高兴的,无外乎看着儿女能过的舒心,他们开心,就是我们的福气,你说是不是啊,太尉……詹台夫人?”
爹和燕清韵闻言皆起身上前,跪在我两侧,爹言语恭敬:“皇上圣明,父母之心堪为天下人表率!”
我余光看向爹,这话听起来倒跟镜司羽有异曲同工之妙,自古皇权之争,父子反目的不在少数,天子的父母之爱,怕是没几个人受得起。
皇上点点头,又看向素装的燕清韵:“朕上次见到詹台夫人还是十七年前,刚登基的时候,十余年未见,夫人即使不若当年喜穿锦衣华服,却还是如当年一般明艳照人,恍惚间竟觉得朕老了许多。”
此言刚落,却见爹猛然双手紧握成拳,眼神戾气一闪而过,而燕清韵则紧咬下唇,面色苍白,皇后闻言也是一怔,下意识看向燕清韵,眼中是掩饰不了的担忧。
“皇上说笑了,今日得见天颜,皇上意气风发,一如往日。臣妇早已并非当年少女,再穿那些艳色华服岂不是惹人耻笑?”燕清韵深吸口气开口,语气平淡。
“哈哈哈,夫人口才也一如往日!”皇上目光扫过我们三人,“都起来吧,今日是皇后的生辰,君臣同乐,不必拘礼。”
“谢皇上!”我强忍膝盖的酸痛,扶着娘亲起身。
“千瞳,刚刚你的众位姐妹可都小试身手了,你有何才艺,不妨也展示一下?”皇上询问道。
“请皇上恕微臣不教之罪,”爹刚站起来又屈膝跪下,“小女生性顽劣,从小不学无术,实在是没什么可与在座众位媲美。”
爹将我说的如此不堪,根本是为了保护我,我心中虽然怪他,仍忍不住酸涩,詹台玦衡说得不错,我自恃特立独行,归根结底都是得益于爹的庇护。
“皇上,千瞳无教,臣妇也难辞其咎,望皇上宽恕。”燕清韵缓慢跪下,面无表情。
“皇上!”我也随即跪下,“爹娘并无过错,只是如皇上所言,父母之心,才对千瞳疼爱非常,事事都依着千瞳喜好,千瞳虽然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水平拙劣,不敢献丑,但是幸而从小得乐然居段师父指点,略懂吹奏,今日娘娘生辰,愿作一曲,以表心意。”
爹看向我,眼神既惊且痛,微微摇头。
我回报以一笑,爹,我知道,从小到大,明里暗里你为我做了不少事,挡了不少祸端风雨,今日皇上有命,做臣子的,又怎能忤逆他!他既然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大出风头,我怎么能让他失望!
詹台翎知我心意已决,只轻叹口气,不再言语。
“哦,你说的师父,可是段疏臼?”
“回皇上,正是。”
“天下第一乐师段疏臼,朕三番四次派人请她入宫,她却总是拒绝,朕想来,曲在民间,若是真让她进了宫,怕就再也没有天下第一乐师了,那朕岂不是罪大恶极了,索性就随她去了。不过,千瞳,朕没想到你竟是她的学生!这样算来,你与老七倒也也份属同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