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入眼的是一套男式的大红礼服。
    金线镶边，鸾凤和鸣，每一针每一线都透着绣者的情思。
    「好漂亮的礼服，是姐姐你绣的么？」碧落着迷的走近，抚上那精致的图样。
    「那不过是年轻时候的梦而已。现在，图留个念想。」
    碧落回头，看着苏素身上的青色连裳，恍然大悟。他明白了为什么礼服只有男装没有女装。
    原来，她每日穿着青衣迎来送往的，就是在奢盼有一日终会遇上如意郎君。
    可在这勾栏之地，又怎么会遇得上？
    「姐姐，我帮你从良吧！」碧落脱口而出。
    苏素愣了一愣，失笑：「小笨蛋，说什么傻话呢。」
    「我……」
    「我可不想像苏洛那般过着被豢养的日子。」苏素芊芊玉指沿着杯口打转，「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更可悲。」
    「可是……」碧落欲言又止。
    「不用可是，能知道有人愿意属我出去，我已经觉得心满意足了。」苏素展眉一笑。
    「今天能遇到你这么有趣的客人，也是我的荣幸，来，姐姐我敬你一杯。」
    干尽了杯中物，苏素问道：「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可爱的小客人名字呢？」
    「我叫碧落。」碧落爽快的回答。
    「碧落……那我唤你小落可好？」
    「嗯！」碧落微笑的点点头。
    「小落……你不喜欢苏洛。」话音一转，苏素笃定的说道。
    「啊？」思维跳跃不过来的碧落愕然。
    「为什么？」
    「因为……」
    「因为她的后路是你喜欢的人，她取代了你平日的位置。」苏素接了碧落没说出口的话。
    「你……」碧落惊讶的瞪大了双眸。
    「怎么，我猜的不对？还是，你在想我为什么会知道？」
    「……」
    「小笨蛋，你整个人就像透明的般，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我怎能不知？况且，每每提起苏洛，你眼神就会闪躲。」
    听到此话，碧落慌忙伸手往脸上摸。傻气的动作再次逗笑了苏素。
    「哈哈，你真是可爱透顶了！」笑意转为担忧。「这样的你，怎么斗得上苏洛的心机，更何况你还是男子……」
    「男子……便不行么？」
    ……
    待碧落回到碧庄，天已泛白。
    进了庄，过了院，走至炎啸房前，碧落静静的驻立。
    苏素最后的话像烙印般狠狠的烙在柔软的心上，滚烫的难受。
    「男子……便不行么？」
    「男子相恋不是不行，只是世道难容罢了。除非……那人也喜欢你。」
    世道难容么？
    自己与冥王不在这世道之内，应该就没这界限了吧。
    房内。
    炎啸无声在门前砂纸上的身影，沉了脸色。
    这小妖还知道要回来！
    昨日争吵过后，久久见他不回，担心他出意外，便用水镜寻其踪影。
    可万万没想到，水镜中映出的景象，是他与一陌生大汉结伴到烟花柳巷的情景。
    炎啸为之气结。
    这小妖居然会去青楼，这就是碧雅说的反常？
    可笑！
    炎啸低头看着自己紧握放松再紧握的手，定了定心神。
    看他徘徊在门外不敢进来，定是知道错了。
    待他进来……
    敲门声打断了炎啸的思绪。
    总算敢进来了。
    「爷……苏洛为您端来早饭。」
    炎啸猛的抬起头，惊讶从眼底掠过。
    移开视线扫向门外。
    门外空无一人，仿佛刚才只是幻影。
    空气骤然变冷。
    「爷……」面对着炎啸阴沉的脸色苏洛不明所以。
    「本座说了不食人间之物。」
    「可是……」
    「出去！」
    「……是。」
    感受到炎啸异样，忽然苏洛心生胆怯，不敢再逗留，端着盘子退出房间。
    回到房中，苏洛无力的坐了下来。
    「小姐，你怎么把早点端回来了？」婢女小小奇怪的问道。
    「你不应该与冥王一起用餐的么？」经过昨日的事，小小便改了称呼，和庄内的人一同唤冥王。
    「小小……」苏洛茫然开口。「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错了？小姐感到害怕了？因为冥王的身份？」
    「不……我只是害怕，失去。」
    「小姐，大道理小小不懂，但小小知道，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既然小姐喜欢冥王，那就努力抓住他。」
    小小的话，让苏洛忐忑的心稍微定了下来，想起自己为何而留下的，娇媚的瞳眸闪过丝丝坚定。
    「对，我要抓住他。」
    以后是甜是苦，就看现在了，所以不能放弃！
    「小小，谢谢你……」
    「哪有主子向婢女道谢的，小姐别忘了，小姐过得好，我这个做下人的才能过得好。」小小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哈哈，那我就要更加努力了！」
    欢快的笑声透过窗纱飘出庭院，融入微寒的清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