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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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鸿相信,一个人害人的话,定有目的,或为自己,或为他人。
于是,在这个家里,宗政猛害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为权,为家主之位吗?
老爷子境界高深,非常人能及,寿元悠悠。
家主之位的决定权牢牢掌握在老爷子的手里。
老爷子想让谁当家主就让谁当家主,不想让谁当家主,一句话,甚至不需要一句话,便能让谁当不上家主。
家主之位轮不到宗政猛算计。
况且,若他真有夺权之心,率先要想法子对付老爷子而不是针对一个降生不久,丝毫威胁谈不上的婴孩。
加之,老爷子闭关期间一直不曾收到孙儿遇害风声,也就是无人告密。
若他有害老爷子之心,应该告密,使老爷子闭关失败。
他没这样做,说明对老爷子无歹心,仍将老爷子当做最大靠山,心里很清楚,若无老爷子,谁都撑不起宗政家。
故而,宗政猛该非为权、为家主之位。
兄弟嫌隙,借害他,毁掉他来报复?
宗政鸿没法打听父亲和宗政猛的过往来推断,不敢定论。不过,这猜测不无可能。因为在很多家庭里,很多的悲剧皆因此而发生。宗政家不会是例外。
天生敌对?
若因此,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个有偌大家业依靠,上有兄长的人若是为了自己害人的话,不外乎这些寻常理由了。
若宗政猛害他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谁呢?
这问题很好回答。
宗政猛早年丧妻,唯一的牵挂便是独子宗政鲲。
一个父亲为了自己的儿子筹谋岂非理所应当。
可他当初为何不直接取命?
他为何收手后,时隔二十年再次动手且急切地动手?
难道是将要发生什么事会令他这位堂兄成为堂弟的阻碍,不得不赶紧毁掉,除掉?
宗政鸿想到两件事,类似的事。
第一件事,三个月后,天水宗按照惯例将来到明月城招收弟子;
第二件事,也是在三个月后,天下间地位最高的学院,凤翔学院,将要招收学生。
权衡之后,宗政鸿觉得,天水宗招收弟子一事或许便是宗政猛行凶的动机。
天水宗只观其名便能令人知道是一个偏重水属武者的门派。
事实亦如此。
天水宗不是天下第一大门派却是最合适水属武者投入的门派。
其他门派即便也招收水属武者作为弟子,但在门派底蕴上无一能比得上天水宗。
水属武者在天水宗能得到最好的指点和培养,能在水属武道上走得更加顺遂,更加长远。
放眼世间,境界高深,声名显赫的水属武者几乎全部出自天水宗,皆有大作为,大功业,大成就。
天水宗是水属武者的圣地。
天下水属武者对天水宗心向往之,并以成功入门为荣。
天水宗有了如此地位与声誉,招收弟子之条件怎能不严苛。
除了要求资质上佳外,正如地位越来越高,越来越贵的人一样,天水宗形成了特别的规矩。
这规矩便是,天水宗在一个地方只会招收一个弟子,优中择优。
以天水宗如今的声势,可以说,凡是不被天水宗吸纳的水属武者都是被挑剩下的,在天水宗弟子面前低人一等的。
可想而知,成功入门的弟子将会多么风光,多么荣耀,多么高傲。
恰好,明月城是天水宗招收弟子时必会停留的城池;
恰好,宗政鸿和宗政鲲都是水属武体,力压同城其他英才。
唯有他们兄弟有资格竞争天水宗弟子名额。
宗政鸿幼年被害,武体受损后,宗政鲲板上钉钉能获得天水宗青睐,而宗政鸿连资格都没有。
后来,宗政鸿幸运武体变异,觉醒了玄冰武体,宗政鲲在资质上不如他,修为也渐渐被他赶超,在境界上稍逊一筹。
也就是说,板上钉钉能获得天水宗青睐的变成了宗政鸿,直至今时今日。
宗政鸿是宗政鲲进入天水宗在明月城的唯一阻碍。
只要宗政鸿失去了资格,宗政鲲必然能进入天水宗,荣耀满身,风光无限。
仅仅要宗政鸿失去资格,毁坏武体即可,不至于要其性命。
这是不是当年宗政鸿没有身死的原因?
天水宗招收弟子之日越来越近了。
这是不是宗政猛急切下手的原因?
不管真相到底如何,宗政猛不为自己,为了自己的儿子筹谋锦绣前程而做出相应的事是说得通的。
推断合情合理。
有了这些推断后,宗政鸿甚至不能不在意自己的名字和宗政鲲的名字。
名字能透露出父母的期许。
宗政猛为儿子取名为“鲲”,有没有要压“鸿”一头的意思呢?
他如果真有这方面的考量,恰恰能将他的行事解释得更加合理。
总之,宗政猛的嫌疑是越来越大了。
于是,为了试探宗政猛,宗政鸿特意明白指出自己闭关的目的是冲击真武境。
他若能成功进阶真武境,宗政鲲是拍马赶不上的。天水宗也绝不会拒绝一个二十岁的真武境武者。
若他的推断无误,宗政猛绝对不愿看到那一日,然后,会不会铤而走险,再次下手呢?
毕竟,武者进阶中死了再寻常不过。
机不可失啊!
陷阱已设下,只待有人往里跳了。
鉴于宗政猛心思深沉,行事谨慎,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宗政鸿不打算让花盛知道太多。
他相信,宗政猛一定会找机会向花盛打探他的事。
花盛若知晓内情,一旦在宗政猛面前没将戏演好,很容易打草惊蛇,令筹谋付诸流水。
这般情势下,不如让花盛知道该知道的,自然而然地应付宗政猛。
于是,面对好友的疑问,宗政鸿道:“一时没忍住,等二叔酒醒了,我再去致歉,不是大事。”
冷淡的面容掩盖了敷衍的态度,显得他说的话很真实。
然而,花盛不能立时相信这种说辞,质疑道:“你竟然会忍不住?”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常都是装的,只是装得习惯了,也养成习惯了。”宗政鸿镇定辩解着,捞起黑狐抱在怀里,亲昵抚摸,“再加上,今日高兴,心神放松,一时疏忽,没装好,只能将错就错。要是我忽然服了软,性情大变,岂非要暴露更多。唉,没办法,谁让我家乖乖这么争气,九尾狐啊,放眼世间能有几只。我心里都是它,哪里还顾得上人。是不是啊,大宝贝,来,贴贴,我家乖乖真厉害!”
花盛听宗政鸿的不对劲儿与狐有关,立时没有任何怀疑了。
他是知道的,他这位好友喜狐成痴,爱狐成狂,憋了这么多年才抱得狐狸归,甭管是发傻、发疯还是发癫,通通有可能,正常才是不正常。
“嘶,变态啊!”花盛见宗政鸿抱着狐狸恨不得融进血肉,贴来贴去,热情如火,只觉得眼睛疼,跟被辣椒水喷了似的,心生恐怖,激灵灵打个哆嗦,搓着胳膊后退三步,满脸嫌弃,“哎,要不要我给你请副药,调理,调理?你带着这种心境闭关,我怕你出不来啊。”
“不必多虑。”宗政鸿举着黑狐,面颊相贴,郑重道,“为了它,就算死了,我也会爬回来。我是不会把它让给任何人的。”
“呃……”花盛不知该说什么好,眨眨眼,哑然失笑,“相识二十载,知道你癫,可没想过你会这么癫。我甘拜下风。”
“过奖。”宗政鸿坦然道。
“你这张脸啊,炉火纯青,刀枪不入,比不了,比不了。”花盛好笑,自个给自个倒杯茶压惊,一饮而尽,长舒口气,恢复平时温和态度,嘴角含笑,饶有兴致地端详着亲密的人和狐,“对了,它俩到宗政家这么长时候了,契约也定了,你是不是得给它们起名,也好方便召唤。否则的话,万一你到了外头,顺口来个”我家乖乖”,你苦心多年经营出的这副模样岂不是要白费!外人岂不是都要知道你喜爱狐狸,弱点便是狐狸!”
“等我出关后,我教它们识字,叫什么名字,让它们自己选。”宗政鸿道。
听他的口气,他没忘记给两只狐狸起名的事情,心里盘算过了的。
“真是个体贴的好男人啊!”花盛调侃。
宗政鸿默然,不接着一茬。
花盛自讨没趣,“咕嘟”、“咕嘟”喝茶,而后,想起什么,就跟宗政鸿聊什么,自在、悠闲、轻松地打发时光。
没过多久,果如宗政鸿所料,待客周到的宗政夫人安排人送来了吃食。
两人边吃边聊,直至夜半,各自回房休息。
结束“营业”的苏鸣疲累地回到小楼,回到雪白白、软乎乎、可可爱爱的弟弟身旁,一边挼弟弟慰藉心灵,一边挑挑拣拣地跟弟弟闲聊,而后心满意足地搂着弟弟美美进入梦乡。
后天清晨,准备妥当的宗政鸿暂别亲友与兽宠,进入自己的房间,闭关不出。
宗政鸿虽然闭关了,但无人敢坏他的规矩。
于是乎,在他闭关期间,能随意进出飞鸿院内院的在整个宗政家里只有花盛、苏鸣和白狐。
其他人,哪怕是宗政家主和夫人,都是不能进入内院的。
这般区别对待不意外地令人猜测宗政家的几位主子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引发议论纷纷。
大家族过得和美不是寻常人心里乐见的。
可想而知,难听的话多过好听的话。
好巧不巧,宗政猛宴上逼酒一事跟着流传了出来,为叔侄不睦的传言增添更多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