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66章 绿霓青岚迷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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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陌,怎么样?”夏沐尘走出后,言浅之才淡淡开口。
房内闪出一个黑色的人影来,一身玄衣劲装。此人还很年轻,健康的肤色衬着他俊朗的面容显得意气风发:“谷主估算的没有错,宇文修与行香子联手了。悯桃走后,将整座露浓楼连带地下的落红阁一同烧毁了,没有留下半点痕迹。行香子已经摒弃关于落红阁的一切。那些灵符……”
言浅之摆摆手,示意他不必继续下去。如今的情势是,他手头只握有一张灵符,星芽悦身上的凝水符。除却未得手的凝金符,凝木符,其余两枚都在之前的交易中交给了落红阁,换言之都在行香子手上。他走到案边的椅子上坐下,一手支颐,目光垂下似乎在思考影陌的话。好一会儿才抬头,微微一笑道:“凝金符快到了。”
一旁站着的空叶静静听着,他白皙细腻的容颜笼着一层担忧这凝金符的下落是他无意间得知的——在相爷皇甫晋的祠堂里供着。要得它,是多少的不易?而空叶明白,言浅之这样的笑是一种势在必得的倨傲自信。
传闻五张灵符是女娲开天辟地后,为了镇妖除魔而炼制成的,各自守护着合成世间万物的一种元素。可传说毕竟是传说,这些灵符流传至今,象征意义早已大于实质用处。只被所得者祖祖辈辈地当做神物供奉起来。
言浅之转过目光隔着沉沉的暮色,向这个年轻的男子看去——空叶细软的眸子有些涣散,是他在沉溺于某一件事的思索。言浅之轻轻挑起了唇角,他看到空叶的眸子里那种透过了黄蒙蒙的尘,沉淀下来的,水一样的淡泊。
影陌脸色有些阴沉地开口:“谷主有什么打算?”
“照顾好夏泠澈,可别让她死了。”言浅之不明深意一笑,“凝金符的寻找,就要靠她了。”
空叶眉一皱,刚要表示些什么,却被影陌不着痕迹地握住了手影陌微微一欠身:“那么,谷主,我们先走了。”
言浅之淡淡点了点头,看着他俩走出了门,才缓缓将身体的重量全部靠向红木的座椅后背。空叶……我替你做的决定,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想到那个目光细软,带着水样温柔的年轻男子,言浅之舒开眉头,露出不知是释然还是微微悲伤的表情。他微微闭上了眸子,再睁开时已然带着清空倨傲笑意,他眯起眼去看窗外黄昏的光晕。院子的银杏叶子已然换上了明黄的色彩,一片片的像极了只有一只翅膀的蝴蝶。
言浅之挑起唇瓣的弧度。秋日了,踏秋去罢。
正这么想着,却见一个葱绿色衣裙的侍女急急赶来——楚容馆的人。
“禀、禀告谷主……南宫馆主他、他……”侍女跑的有些气急,又生怕谷主责罪下来。
“他又干了什么好事呢?”言浅之轻轻一笑。
“馆主……馆主他把寻瑶草点燃了当香料烧,这、这会儿正在烧呢。大家劝都劝不住!谷主……您……您是不是去看一看?”侍女战战兢兢地说完了自家主子的事。
这寻瑶草是言浅之早前收集的三种珍稀药草之一。寻瑶草,月亮花,和天香豆蔻,任何一种都是千金难求的稀有草药,延缓的正是夏沐尘那种由于先天因素和后天环境逐渐催生的奇症——厌光症的恶化。夏沐尘的体质,长期曝露在强光下会令他心脉受阻。这些,都是言浅之令沈尔岚偷偷将其磨成粉放入一起给他的泡茶的茶叶和泡澡的花叶中,夏沐尘本人并不知情。
甚至南宫央司,言浅之也确信自己没有失言提及。啊……好歹他掌管的楚容馆也是掌握各路消息的中枢,有心一些还是会知道了的。言浅之对着忐忑不安的侍女温和一笑:“知道了。你们先去做各自的事吧,央司就交给我,好么?”
侍女被这一笑蛊惑,一下子红了脸,低了脸猛然点头,直到言浅之的脚步声远了又远也不好意思抬起头再去看。
言浅之来到楚容馆的时候就看到一大推侍女下人围了个满满,中间不用看也定指是谁,迷雾缭绕,焚出浓浓的香气。
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谷主来了”,众人一并让了开去,言浅之挥挥手示意大家都退出去。花厅里一下子只剩下了南宫央司和言浅之两个人。
南宫央司连头都没有抬,只是又抓起一捧细长的寻瑶草,微一施力,一蓬苍翠的绿雨在两人眼前盛开,和着他身上水绿色的缎袍衬的他的脸清透无比。透过朦朦绿雾,他的笑声更为肆无忌惮:“怎么样?是不是很好闻?寻瑶草就是寻瑶草,多么难见的上好香料啊!”
言浅之倏然出手,一把握住南宫央司隐在袖袍内的纤细手腕,拉到自己怀中,俯视着他明媚的此刻带了些疯狂色彩的杏眼“玩够了么,和我一起去看看夏泠澈的伤。”说完将他甩了出去,并没有太用力,却让他碰的一声撞到桌椅上。
南宫央司完全不吃痛,一下子扑上前抱住了他的脖颈,他秀丽的容颜上的笑意带着些许疯狂,却偏偏呈现出一种诡异得惊人的美艳——那是毫不吝惜自己的美丽,偏要一刻燃尽的疯狂和快意:“为什么我做的一切你从来都是装做看不见?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要纵容我!因为儿时那个无聊的意外对我心怀愧疚?!那我告诉你,够了!你真的做的够了!我不想再看你的面具,不想再听你言不由衷的暧昧,不想再忍受你忽冷忽热的态度!不想……为什么,为什么你对一个认识不久人这么好,对我却总是不冷不热?为什么我不能走进你的心入你的眼……为什么……”
言浅之没有挂上他惯有的浅笑,表情淡淡的,目光闲闲地落到南宫央司的脸上。
南宫央司盯着沉默的言浅之,杏眼闪烁,突然射出狂热的目光,猝然一笑,柔声道:“我去杀了他好不好?”
这话说得突兀,可是他俩都很清楚那个“他”是谁。言浅之终于冷冷地开口:“你敢。”
南宫央司将头靠到言浅之的怀里,一手撩拨着他的衣襟轻声道:“我去杀了他,你是不是就会恨我,会对我生气。我也终于……可以牵动你的情绪了。”
“哦?若是那样,那我就只好……杀了你。”言浅之的声线依旧那么温柔,说着那次夏沐尘被白代殊绑走时候,应对南宫央司那句“若是我已然杀了他”的回答。
南宫央司这次没有一愣,他只是凑到他的脸边,轻轻向他耳朵里吹了口气,腻声道:“你舍得么?比起冷冰冰的他,我不是要好的多的多么……”
言浅之眯起眼,猛然将他重重地按倒在桌上:“你若不要和我一同去看夏泠澈那伤势至不至死,就随络锁儿一同去用晚饭。清楚?”
南宫央司丝毫没有退让,他紧紧盯着言浅之不带什么波动的眸子:“你以为我只是嫉妒他么?”
“我知道你只是发疯。”言浅之放开手,直起身来。
南宫央司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的他肩膀抽动,直不起身来,突然神色一厉:“对!我就是发疯!我就是个疯子!”
言浅之不去理他,转身离开,猛然一眼角掠过一抹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