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 隆冬霜月五更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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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沐尘觉得自己快到极限了。
已经三天了——没有水,没有食物。更糟糕的是,有阳光。每天透过两扇天窗进来的阳光虽然不强,但足以让自己难以忍受。
阴冷的密室。潮湿的空气。早就麻痹的手臂。渐渐流逝的力气。口腔里早就连唾液也分泌不出来,喉咙干涸得像要裂掉,只残留着咳嗽时候带出的血腥气。
夏沐尘突然觉得很好笑——自己在坚持什么,在期待着什么。
成为一个等待的人,从来不是他的性格。
可是已经连牵动嘴角自嘲的力气也没有了,夏沐尘觉得思绪越来越飘渺。
恍惚中看到了露浓楼地窖里笑的笃定倨傲的青衫少年……然后是那一夜月下银光镀边言浅之的侧脸,想到一起建的木屋,之后竟一直没有时间去过,家具……是该找个时间去添置了吧……然后画面切换,摇晃的船舱内,青色袖口下露出的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他端着药碗进来,眉目清空而温存。那些个晨光初露的清晨,言浅之跃身跳上香橼馆院子里的梨树,枝丫间投下斑驳的日光,晕出他带笑眉目的美好……还有那总是萦绕着的淡淡的菖蒲味,并不温暖却带着浅浅温度的怀抱……
明明不算长的相处,回首却有着那么多被忽略掉的零碎的画面。画面断成点,又连长成线,再详细到每一个细节。
夏沐尘甚至可以清楚地回忆出言浅之每一次星眸里的温存流光,那是一种珠玉含晕敛而不发的自信倨傲,是言浅之独有的浅笑笃定。
在楚容馆。
楚容馆的地下暗间——这是南宫央司留下的死角,从来没有上报过的的死角。匆忙地打开一间间的暗间,没想到楚容馆下面竟然藏了这么多暗间——可是除了尘土飞扬起的腐朽气味什么也没有。言浅之皱眉,他在心里暗暗祈祷这地下的暗间不会有太多阳光进来才好。
夏沐尘从短暂的昏迷中又醒来。
被吊起来的双手因为长时间的血液流向受阻而冷到没有知觉。
夏沐尘没有尝试去动,只是感受着吃进皮肤的麻绳在手腕处的刺痛,可以清楚地知道手腕处早已血肉模糊。昨天还感觉湿冷的手腕现在早已干燥,想必也是流出的血干涸了,结着吃进皮肤的麻绳一起粘合着。
夏沐尘抬起眼帘,看了毫无动静的木门,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熠熠闪着微光的黑色眸子,还残存着倔强。
夏沐尘突然听到声响,哗啦一下子被打开的门——
言浅之跑到最后一间,哗啦一下子拉开门——
“夏沐尘?”言浅之破门而入。
满室的尘埃在透进来的光线中飘扬,而迎接他的却是空空荡荡的房间。
夏沐尘抬眼,迎上的却是白代殊混杂的神色。他可爱一笑,甜美又带着些沙哑的嗓音,“不好意思,看来我要给你换个地方了。”话音才落,夏沐尘感到一点刺痛在颈侧,随后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