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神国 第三十章 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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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神的聚会结束了,神祇们纷纷回到世界各地。智慧女神雅典娜遵从天父宙斯的旨意与冥王哈得斯一同离开了奥林匹斯圣山。哈得斯驾着他那由四匹吐着火焰的黑色骏马拉动的马车,载着雅典娜来到了大地的极西之处——春之神珀耳塞福涅的圣林。
冥王哈得斯抽出腰上的长剑,狠狠地砍在圣林的中央,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大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阵阵阴风从缝隙中吹出,寒冷刺骨。
“尊敬的哈得斯,你没有必要走冥界的正门,我想那样会更快一些!”智慧女神雅典娜说道。
“帕拉斯,这是通向冥界的真正入口,那是世界诞生之时就存在的冥界大门。”哈得斯沉默片刻,突然说道,“这里也是我的妻子——美丽的珀耳塞福涅的圣地!”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珀耳塞福涅那无忧无虑的神态,那么娇俏可爱,世界的美好仿佛都出现在了她的身上!”哈得斯出神地看着不远处的树林,温柔地一笑,“就在那个地方,那株山楂树下,我第一次见到了她,比她手中的鲜花还要娇艳!就在那一刻,我知道我彻底沦陷了,陷在对她无尽的思慕中不可自拔!我带走了她,不顾一切!虽然这件事情的后果很严重,但我不在乎,我愿意用永恒的生命去爱她,尽我所能给她最好的。即便她将我的两位情人变成了无法移动的薄荷草与白杨树,我也从没有责怪过她,因为没有什么比拥有一位能与自己在这黑暗的死亡国度度过永恒生命的伴侣更重要!”这一刻,冥王哈得斯收敛了自身阴冷可怕的气焰,语气中满是如水般的柔情。
智慧女神雅典娜从没见过这样的冥界主宰,既为他的痴情而感动,也为神明的爱情而悲伤。
“可是爱情是双方的,是无法靠掠夺能得到的!”雅典娜轻声说道。
“你说得对,帕拉斯,但除此之外还能有更好的方法么?你是智慧女神,聪明、冷静,但作为处女之神,你永远也无法明白那种爱而不得的痛苦!有谁会自愿呆在永恒的黑暗中,看不到鲜花的绚丽,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只有永不消散的硫磺味,不绝于耳的悲号声!”哈得斯重新恢复了冷静,只是语气中的悲哀更浓了,“这就是神的悲哀,神受到的诅咒——永远渴望爱,永远得不到爱!”
“我很抱歉,亲爱的哈得斯,尽管如此,但宙斯的命令是无法违背的。”雅典娜说道。
“我知道,帕拉斯,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宙斯与萨柏的错,更不是珀耳塞福涅的错!原谅我在奥林匹斯失礼的行为,我本不应该迁怒于他人,只是我太痛苦了,帕拉斯,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哈得斯的语气有些激动。
雅典娜一阵沉默,作为处女之神,她与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爱情的甜蜜与痛苦。
“我真傻,竟在你面前感伤起来,这实在有损我冥界之主的尊严!”哈得斯自嘲地笑笑,“不过也无所谓了,我的脸丢得够多了,现在谈论神的尊严实在太可笑了!忘了它吧,帕拉斯,忘了我所说过的话!”
说完,不等智慧女神雅典娜的回答,哈得斯迅速抽动手中的马鞭,迅速驶入裂缝之中。大地在巨大的震动声中重新合在一起,看不见丝毫的痕迹。
两位神明穿过一片种满长春花的草地,来到一条宽阔的河流旁,这是一条一眼看不到边的河流,完全与大洋的流向相反,这正是苦河阿刻戎。苦河之水比人间之水轻上许多,就算是羽毛落到水面都会沉没,有“羽沉河”之称。只有乘坐冥河渡神卡戎的渡船才能过河。
哈得斯驾着会飞的马车,轻易地就将智慧女神雅典娜带到了河对岸——地狱之门,这是冥界的正门,世界诞生之初就存在了。巨大厚重的石门缠绕着一圈圈神秘的花纹,无数怨灵作为雕像与石门紧紧地连接在一起,发出痛苦的哀号。石门的雕花廊柱旁正趴伏着一只巨大的怪兽,它长着三只可怕的头颅,分别是狮子、狼和狗的脑袋,这正是堤丰与厄刻德那所生之子刻耳柏洛斯,也是冥界大门的守护者。
地狱三头犬刻耳柏洛斯被一阵高亢的马嘶声惊醒了,它睁开巨大的眼睛,像六只巨大的火球一般,显得无比狰狞。但当它看清马车上的两位神祇时,立刻温驯下来,像凡间贵族夫人怀中的宠物,摇尾祈求主人的宠爱。
过了地狱之门,一阵浓郁的硫磺味扑面而来。智慧女神雅典娜不由得皱了皱眉,而冥王哈得斯早就习以为常了。
不久之后,两位神明来到冥界的第二条河流——炎河皮里佛勒戈同的岸边。只见整条河流熊熊燃烧着,它是世界所有熔岩的发源地。无数的灵魂在其中沉浮不定,大声呼喊着,哀号着。生前因一时糊涂冒犯甚至虐待了父母,但事后真心悔改的人,死后其亡灵要被掷入地狱一年,再被喷出来落入火河。当他们随河水流过苦河湖时,要大声喊叫被害者的名字,请求他们原谅。如果被原谅,有罪的亡灵将被接纳进入湖中静待转生,否则就会被冲回地狱重新等上一年。
渡过炎河之后,哈得斯领着雅典娜来到举世闻名,令诸神敬畏的恨河斯提克斯边上。这时,冥王哈得斯与雅典娜走下了马车,他们虔诚地望着河中的一切。清澈的水流如同流动的水银,闪闪发光,河底闪烁着许多不同的光芒,那是众神的灵魂印记,是众神存在的明证。
两位神明脱下脚下的羊皮靴,缓缓趟过斯提克斯,来到了河的对岸。那是一片葱郁的草地,上面盛开着无数的鲜花。草地上静静流淌着一条细细的河流,蜿蜒曲折。这是冥界的第四条河流——忘川勒忒。它沿着恨河相反的方向流动,亡灵受到审判后渡过忘川都会喝下河水遗忘一切,或是真正认识到自己已死。
“前面就是审判厅了,正义女神阿斯特里亚在此实行公正的判决,判断亡灵的善恶。”哈得斯说道,“阿斯特里亚毫不松懈,这对她来说有些辛苦,实际上,我正打算让新的人选接替这份工作,好让可敬的阿斯特里亚好好休息。”
“阿斯特里亚,执掌黄金天秤的那位女神?”雅典娜问道。
“是的,正是那位可敬的女神!不过,这可不是生命之神手中的黄金天秤,这座天秤只能判断人类的善恶,却无法审判神明的行为!”哈得斯回答道。
走过审判厅,两位主神渐渐来到一处陡峭的山崖,崖壁上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崖壁上写着几句诗:
通过我,进入痛苦之城,
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深坑,
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
正义促动我那崇高的造物主,
神灵的威力、最高的智慧和无上的慈爱,
这三位一体把我塑造出来,
在我之前,创造出的东西没有别的,只有万古不朽之物,
而我也同样万古不朽,与世长存,
抛弃一切希望吧,你们这些由此进入的人。
这是冥界惩罚罪人的地方——地狱的入口。地狱之下则是无尽的冥渊,被宙斯夺走统治权的泰坦巨人,阴谋反叛宙斯的堤丰都被扔进了冥渊之中,不见天日。
在这面悬崖的后方,则是一座巨大而光滑的墙壁,这是分隔地狱与极乐世界的界限——叹息墙。墙后是通往天国极乐岛的光明之路。
哈得斯领着雅典娜绕过叹息之墙,最终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冥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