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茅庐神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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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珏一向都是淡漠疏离却又行事稳重,不失礼节。然而此刻的他却是席地坐于殿前的白玉阶梯之上,一手搭在曲于胸前的膝上,低首紧抿着薄唇,身子微微靠在门槛之上,神情落寞至极。良久,他稍稍动了动有些酸麻的腿,我方才发现他竟是赤着一双脚,脚上的皮肤竟似透明,他这一路竟是光着脚来的。
我心中无比酸涩,蹭下秋千,走至他的跟前,轻轻握住他修长的手指,淡淡唤了声:“师兄……”
他却并未推开我的手指,只是抬头瞧着我,叹道:“母神是个极好的人,许是因着神的天性,她是见不得世间的疾苦,总是背负着良多的责任。千年之前的那场神魔之战,她只需将这六界全部封印便可阻止,但她却是选择牺牲自己,来成全六界的生存!”
我心中亦是一痛,决心却是更加坚定,无论面对怎样的困难,我都要恢复力量,我要去把母神救出来,所以,哥哥,你不用担心!手上愈加用力握紧了他的手指,低首,却见他赤着的双足竟是有些微微泛红,因为,虽是在这暮春初夏时节,但早上却是有着微微的凉意。
我心中一急,忍不住出声问道:“哥哥,为什么不穿鞋子?”
他略略一呆,幽深的眸中带了些疑惑。我赶紧掩住双唇,生生阻住了溢出口的惊呼,半晌方才嗫嚅着解释道:“我……我亦是想像月影那般有个哥哥,所以……所以……”
“无妨!”他起身,却是走至合欢树前,蹲下身子,并未施行任何法术,却是亲手一株一株地拔去那树底衍生的杂草:“每年今日我皆是赤着足前来,这是对母神的一种祭奠与尊敬。你无需惊讶!”
玄珏回空虚殿后许久,师傅仍旧没有回来,我不禁有些着急,却是不顾师傅的叮嘱,推开殿门,走至殿前的空地之上,斜坐在墙边,端起右肘支着下巴,咬咬下唇,抬眸望去,只见墙边一小簇红药孤寂地摇晃着脑袋,微鞠着身子,似是在哀怨自己被冷落了。
落日的余晖淡淡地洒落在宫墙之上,寂寥而清冷。我靠在墙角,神智竟是有些迷糊起来,隐隐约约地防似来到了一片秀丽的山谷之中,举目望去,只见眼前,高耸的山脉巍峨至极,山顶高耸入云,雾气氤氲。山上草木繁茂,奇树怪石,碧水清淙,清寂盎然。是一处与世隔绝,鲜有人迹的聚集灵气之宝地。
环绕山脚的,却是一条清澈的小溪水,柔婉而羞涩。俯首,溪水清可见底,五颜六色的石子在水底晶亮晶亮的。四顾,百花齐放,各自争艳,在清风下欢快地摇曳着身姿。仰视,湛蓝的天幕之下,朵朵白云,几只白鸟结对飞过,在蓝天之下画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只是为何这景象竟是这般熟悉?莫非我竟是来过这儿么?
带着犹疑,我沿溪上行而去,青草地却愈加茂盛,娇嫩的小草,本只是没住我的脚背,不过几百米的距离,此处的青草竟是掩住了我的腰。不敢再上前而行,因着此时正是初夏时节,草木茂盛之处,恐有毒蛇猛兽之物。我只好顿住脚步,抬眸环顾左右,只见前方不远之处竟是出现了一条岔路,不过尺许宽度,路上布满了杂草,但仍旧可以看出它与别处的不同,因着它虽是布满了杂草,但其上之杂草却是十分平整。这儿定是有人常行走的!
我忍不住择路前行,果真见一茅庐屹立于山脚之下,我之所以说是屹立,乃是因为那虽是茅庐,但那周遭透出的神韵之气却是浑厚至极,显然是有着修为极其高深的人物住在此。心中尚在思量,便听那茅庐的竹门“吱呀”一声,抬眸望去,却见一男子手握竹简出了茅庐,男子束着的上半部发丝之上不过一根极普通的发带,其余墨发随意地披散于肩,身上的衣裳亦是寻常的麻布,但却浑然不能掩饰他身上的高贵神韵。
男子拿着竹简细细地读着,不时皱皱眉角,可能是遇上了疑惑之处。我欲要上前,奈何身子却是不能移动半分,心中诧异,嘴中默念诀,却是毫无帮助。恰在这一时分,远处的天际隐隐显现出一道紫色的光晕,快速地向着茅庐而来。男子握着竹简的手微微颤了下,嘴角亦是扬起一道弧度,然而,他并未抬头,眼神依旧胶在竹简之上,只是若是细心的人定会发现,那竹简竟是再未移动半分。
紫光愈来愈近,不过片刻的工夫,那紫光便停在茅庐之前,光晕渐渐散去,一人一虎竟是显出形来。那虎,极是漂亮,皮毛雪白浓密,油光水滑,黑条纹有序排列,疏密有致。眼睛是极通透的琥珀色,泛着幽幽的金色的光泽。它额头的斑纹细看的话已经是图腾纹痕的对称有序排列了。那人一袭紫衫,明眸皓目,红唇贝齿,乌发雪肤,绝色姿容竟是万分熟悉,这不就是那日梦中的少女么?那么,那男子便是那日她口中的“伏羲哥哥”?
“哥哥!”见男子并不理会她,少女顾不上擦去莹润鼻尖之上的汗珠,却是赶紧跃下虎背,夺下男子手中的竹简,焦急地唤道。
男子这才抬首,清俊的容颜之上满是宠溺,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温雅地瞧着紫裳少女。这眉眼,这神情,却是那梦中的少年没错。
见他望着自己,少女这才欢颜,拉起男子的手,走至那虎的跟前,素白纤细的手掌在那光滑的虎背之上轻轻一拍,而后却是伸直了手臂,圈住虎的脖子,脑袋亦是靠在了虎颈之上蹭着,扬着一脸明艳的笑容看着男子,嘴上却是得意地嚷道:“哥哥,女希今日收了一头蛮兽,便是这虎,这家伙厉害着呢,可花费了我一番力气,哥哥瞧瞧,可是顶好看的?”
瞧着女子与白虎之间亲密的动作,男子脸上的神情有些无奈,伸手一把拉过女子,揽至胸前,扯了扯她的发辫,不满地说道:“这可是头雄虎!”
少女一时诧异,不明所以,歪着脑袋:“那又怎么了?哥哥,你说它可是顶好看的?”
“这世上只有我的希儿是最好看的!”
“哥哥!你可是因着我好看才喜欢我?”少女抬头,翦水双眸之中满是询问。
男子定了定神色,无比凝重的望着女子,轻声却笃定地说:“喜欢希儿无关乎你的容貌,无论希儿是何模样,只是因为是希儿,所以喜欢!”
“真的吗?”女子白皙的面容之上满是淡淡泛了些粉色,贝齿轻咬着红唇,灵动的眸子却是滴溜溜地转动着,仿佛不确信那般。
男子却是不再言语,纤长的手指轻轻挽起女子掉落在额前的发丝,固在耳后,手指沿着泛着淡粉色的脸颊,滑落至下颚,指端用力,轻轻挑起精致的下巴,墨黑的眸子却是幽深起来,稍稍俯下修长挺拔的身子,吻了下去。
夕阳亦是无比羞涩起来,温和地笼罩住两人的身影,撒落在那墨黑的发丝之上,让那发丝都闪着金黄色的光泽。男子温润如竹,女子皎洁如玉,此时此刻,我的心中蓦地充满了暖意,脑海中只余下一个词语,那便是:天作之合!
那白虎似也是被这美好的一幕所感染了,竟是伏在一旁的地上,长尾甩了几甩,一脸的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