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羽晨带出了偏殿，我依旧感觉到自己还在那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中。厚实的衣服盖在我身上，但是属于人类的体温还是透过衣服在全身蔓延开来，恶心的感觉让我身体一阵阵地发颤，但是麻醉剂的药力还没有过，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
    “很难受吗？”慢腾腾走着的羽晨忽然停了下来，低头看着我，那双眸子里面似乎多了什么，将他的情绪全部掩藏起来，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慢慢摇了摇头，我合上了眼睛，不想看他，其实是现在什么人都不想见。抱着自己的双手微微一顿，我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身体又移动了起来。
    身体被放倒了床铺上，鼻端是陌生的淡淡的香气，很舒服，但是这不是我一直住着的那个房间。我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从外面照进来的光芒，心里面像是死了一般的寂静。
    一直站在窗边的人沉默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出声道：“不过是这样你就接受不了了？你本来就是被放进狼窝里面的绵羊，不过是被咬了几口罢了，这样就受不了，那么以后你预备怎么样过下去？”
    我不得不承认这句话简直就是对我现状的最佳概括，即使是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就是被扔到狼群里面的羊，而且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乖乖绵羊。但是那时候，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即使在华语荒芜的宫廷里面长大，对这个世界还是有那么一点期望的。而在偏殿发生的事情，几乎将我整个的认知全部打破。本来是极力想要避开这个事实，但是羽晨却挑明地指了出来。
    我没办法翻身，只能转了下脑袋，将脸偏向床的另一侧。这或许就是远古的星球上一名名字叫做鸵鸟的动物遇到危机的时候的反应吧，将脸埋起来，将眼睛闭上，就觉得被人的眼睛也闭上了，自己藏的严严实实的，其实藏起来的不过是自己的脑袋，自己的心，身子还是露在外面，甚至别的人依旧在围观。
    耳边一声冷笑，身上的衣服被猛地掀开扔了出去，我听到了淡淡的风声，但是这风声就像是屠夫挥起的砍刀划破空气的声音，细细的，但是却将人最后的一丝坚持也打破，而我，就是那个被判了死刑的囚徒。
    猛地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冷笑的羽晨。但是站在床边看着我的人却没有多大反应，依旧在冷笑，只是视线开始在我赤-裸的身体徘徊，就像是一只跟在猎物身后优雅的豹，那双眼睛渐渐燃烧了起来，漫天的不知道是怒火还是欲-望，但是不管是哪一种，都不知我想见到的。
    身体重重一沉，接着快要被压断的双-腿又被拎了起来，只是这一次换了个地方，压在自己身上的也换了一个人。膝头磕到自己胸口的时候，我忽然想笑，是啊，反正这身体早就脏了，多一个人或者是少一个人有有什么区别？反正就像他说的，我不过是猎人扔给狼的食物。不过这个猎人是我的父亲和母亲罢了。眼睛又慢慢地合上了，第一次这么的恨着我的父亲，以及将我生下来的母亲。
    羽晨不由地冷笑，见我的双-腿大大地张-开，就像是掰-开了蚌的硬壳，所有的柔-软都出现在他的面前：“绝望了吗？其实绝望了也好，我早就想看看这双眼睛染上了绝望是什么样子。”偏过去的头被拨回了原位，羽晨的声音优雅中带着说不出的残忍，轻柔的嗓音说道：“鸾语，睁开眼睛看着我。反正你不是已经完全绝望了吗？让还没有绝望的人愉快可是一种美德。”
    我依旧闭着眼睛，听得到他在说什么，只是身体太困，或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吧，连抬一下眼皮的力气都没有，我只想就这样睡过去，全身都像是裹在厚厚的云层里一般，温暖而倦怠，舒服的全身毛孔都舒展开。只是耳边的声音一直在继续，像是不停地在面前飞舞的蚊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我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那双眸子里面一闪而逝的欣赏。
    我淡漠地看着那双眸子，他在欣赏我的表情，但是我却在看着那双眼睛，知道里面的欣赏慢慢淡去，只剩下一种连我都看不明白的复杂，然后困倦又袭拉上来。我慢腾腾地重新闭上眼睛，这一次耳朵边应该没什么人再吵了吧？
    一觉睡醒的时候，羽晨已经不在了，还是那个房间，透明的漂亮的光线像是细细的水晶，一点一点地从窗户透了进来，在床边氤氲成一片光影，将我整个人都裹了进去。我感觉自己也像是要变成这团光线一般，全身懒洋洋的，动都懒得动一下。还有就是我似乎有一点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在什么地方了，只剩下空茫茫的意识，在小小的房间里面飘荡。
    “鸾语……鸾语？”
    耳边又听到了声音，但是这个声音却像是隔了好远好远传过来的一般，我恍惚地扭了一下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眼前的人。哦，是熟人，离开其实也算不上久的素言，他那双眸子就在眼前，只是我却看不清那里面的感情。
    我恍惚地向他笑了笑，他的表情瞬间便是一变，只是没有过激的举动，抬了抬手中的碗，低声说道：“吃一点东西吧。那人说你已经好几天没动一下也没有吃一点东西了。”
    好几天了吗？其实我感觉自己不过是发了一会呆，没想到时间一下子变得这么快。摇了摇头，不想吃东西，其实肚子也不是太饿，或者说我已经感觉不到饿了？这话错了，我只是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在什么地方，现在的自己就像是灵魂，灵魂也会觉得饿吗？
    素言慢慢地合了下眼睛，将碗放到了边上，坐到了我身边，然后将我抱到了怀里，下巴在我的头发上面蹭了蹭，淡淡笑道：“不想吃就算了。”我笑了笑，这是很开心的感觉吗？我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里面全部都是白茫茫的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