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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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毕业,一个学校的高三学生都有了自己的归属,上大学的上大学,打工的打工,上大专的上大专。
林和我也同样面临着离开高中生活。但是他考上的是北方的一个名牌大学,而我考上的是一个专科学校。
高中的所有同学都不知道我和他是一对恋人,他是男的,我也是。
在我眼中,他永远都很聪明,每次考试都考的很好。次次都拿全班前几名,而我每次都是班级的尾巴。在一般人眼中,我和他是好朋友。好到老师很担心我拖垮他的成绩,好到他的家长找过我希望我不要影响他的学业。
但是好在他始终成绩不错。因此这个带坏好学生的黑锅才没有一直让我背下去。
我的家境不算好,单亲家庭,我和妈妈一起过。妈妈经常早出晚归,出入所谓的声色场所,到处勾搭结婚的男人。所以我家周围的邻居看到我妈妈或者看到我都会白眼以对。
林的家境很好。大学教授的父母,他家有一台很漂亮的钢琴,他还会拉小提琴,听他说好的小提琴都上百万,他的那把都几十万。他钢琴十级,小提琴七级。他的爸爸妈妈很有文化修养,就连脏话都说的很有艺术性。
其实我和外表看上去的我不一样的。我并不是那么玩世不恭,并不是那么无所谓,这些都是小孩为了遮掩自己的脆弱的一种障眼法。
不过是林追的我,这点几乎是没人相信的。所有人都认为是我硬缠着林。
我还记得那天林在我经常抽烟的顶楼角落找到我。我本来以为他会和老师打小报告。没想到他说他注意我很久了,说他喜欢我。
喜欢就交往一段时间呗,反正我男女都无所谓。我也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慢慢的,我发现他是真心喜欢我,对我好到一种我无法体会到的境界。
虽然表面上我们是好朋友一般的存在。直到毕业他对我做的唯一的事就是亲了我的脸。就这样也让我如同少女般心跳了很久,而这种心跳是我一直不曾有的。
在他的鼓励下,我拼了命想和他考到一起。哪怕是一个城市也好。但是我的天资有限,我只能考一个专科学校。
我选择了修理汽车。因为我知道这个社会开车的人越来越多。我的梦想只是到自己开家修车厂就很满足了。谁不想当老板。
他离开的那天,我没有去送他,因为他的家人和他在一起。我不能也不可以送,但是我偷偷去了机场,远远的看他开心的上了飞机。我也笑了。我留了电话给他,希望他去了那经常给我发消息。握着手机,我留言:加油!我等你。
我就这样一直握着手机等到第二天才收到他的消息:恩!
我们周围的高中同学有很多也是情侣,不过上了大学没多久都分手了,我和林聊天的时候也说道这些分手的事。我向他保证一直等他,因为我真的很爱他。
他说他也是,他的目标在学习,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我的心被他的话填的满满的。
学习汽车修理的我,接触太多的汽油、柴油,原本滑嫩的手开始粗糙,到了冬天就开裂。本来白皙的皮肤也被太阳晒的黑而干巴。我每天唯一很开心的就是他的短信和电话。
我把我的照片发给他,说:“林我变丑了你还喜欢我么?”
他说喜欢,无论我变成什么样。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再等待中度过。开始还可以忍受,但是时间久了就变的寂寞空虚,而这种时候我就靠玩游戏打发时间。实在忍受不了我只好看着他的照片自己解决。
但是时间还是这样一天一天过。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一年又一年的。一直到他毕业。
他电话里说毕业不会回来。那个城市那么大,那么发达,也有单位器重他,所以他要留下。他和我说他还会将退休的父母接过去住。
我一直没说话,只是再快结束的时候说:“我呢?”
他的父母并不知道他是GAY。就算大学老师再开化,也不回接受自己的孩子是个GAY。
他没有在电话里回答我。
大学毕业了,我到了一家汽车修理店上班。他和他说的一样在那个城市扎根。
我们之间的联系开始变的很少了。我真的没时间去打电话,因为我每天公司都很累,很累,一回家我只想着睡觉。反正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母亲也在大三的时候去世了。她也活该去世,喝那么多酒和汽车过不去。
一天轮休,我在高中同学的群里知道他要回来的消息。好像就是当晚的飞机。我莫名的激动,衣服随便一穿打的去了飞机场。
我好想见到他。我等了4年的爱人。
哪怕是抱他一下。呼吸他的体香也好。
我等在接机的出口。看着由远而近的旅客。
在我的对面接机的人群中,我看见了熟悉的面孔,他的父母。我激动的心情顿时消失。我黯然的躲在可以看见他的地方。
他出现了。4年了。他依旧那么优秀,高大,帅气。
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男孩。和他一样优秀。我的直觉告诉我那是一样的优秀。
隐约间我看见他和他的手指上有戴着一样的戒指。
而我躲藏的地方的镜子里印出的是我的身影,黑瘦,和曾经的我完全不同。就算我出现在他面前他都认不出我吧。因为我从三年前就没给他过我的照片。
我试着走出躲藏的地方,向着他的方向走,面对面。一步两步。我赌他可以认的出我。
直到擦身而过,他都没有认出,他也几乎没有看向我这边。他的温柔的目光只是看着他的他。
我想他一定会带着他的他和父母说明一切。我也相信他的父母会接受一切。那么,我呢?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家的,我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我们的毕业照。
和老板请了假,辞职。我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卖掉了在这个城市唯一的家,注销掉了网上一切和这个城市的留念。顺便坏心的在同学群里发布一个消息:
章怀于某年某月病逝,享年23岁,遗体已火化,留以遗像供吊唁。
我留了我高中的照片。那个看上去玩世不恭的我。
我走了。就当我死了吧。
和过去再见也不错。
我去了他毕业的城市,他工作的城市,在一个修理汽车的店继续做我的本行。
我每天只知道工作睡觉,工作睡觉。
有一天,在我埋头工作的时候我的面前站着一个客人,西装笔挺,车钥匙是宝马的,有钱人啊。
不过他站的够久的。我疑惑得抬头看去。是林。这么久不见了他依旧那么帅气。
“你是怀么?”他有点激动看着我。
“我是。”我回答。估计他是看到店里的员工照片和姓名了。
“你是那个怀么?”他不确定的问。因为我变的太多。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哪个?”我问。
“啊,不好意思,我有一个以前的同学也叫章怀。”他有点不好意思。“你去过H市么?”
“那你认错了。我是从A市来的。”我淡然的回答,继续做我的修理。我在修他的车,我修的很认真。很认真。
“您的服务真好。我和你们老板表扬你了。”他对我的服务很满意。
“那谢谢你了。以后都找我修好了。”我也很开心。
林,我是真的很开心。可以修好你的车。这么多年了,我已经看的很透彻了。
我和你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是男女之间的爱情也讲究门当户对。我们就更别说了。
只是过往的一切都是我的回忆,你给我的最美好的回忆。为了不让你有什么愧疚,就当我死了。这样就好。记得清明的时候给我烧点纸钱。我存着真死的时候就成了富翁了。
我的梦想是开修车店,自己当老板。我在为这个梦想加油。
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我可以开一家修车店在林住的小区附近,然后一直修他的车,亲手修他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