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冥冥天意 第9章 往日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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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赵左茗是那种在任何时代都能成为女子梦中情人的优秀男子。
首先是外形俊朗。赵左茗身材高挑匀称,相貌英俊,一张线条极其优美的脸上秀眉入鬓,星目传神,眼中温和清朗的目光让人看了心里安宁;其次他还很有才华,饱读诗书,秀外慧中;最要紧的是他品行端良,知书达理,通身都散发着一种儒雅的气息,君子如玉这样的词就好像是专为他这样的人准备的。
可是,晏如花明白,赵左茗心里爱的是晏如玉,虽然现在还她还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是赵左茗对如玉的情意,她还是能够感觉得到。
他会在姐姐死后转而喜欢上妹妹吗?就算喜欢了,她能确定他喜欢的是自己,而不是一个替身吗?晏如花不知道。
考量过赵左茗,接下来……胡缨?
当胡缨那张风流不羁的俊美面容出现在脑海中,晏如花马上就在这张脸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叉!不行,这人虽然长得比赵左茗还要帅,而且又有一身好功夫,可他心思颇深,遇事狡猾多疑,生性轻佻放/荡,说白了根本就是个狐狸加色狼的混合体,仅仅喜欢逛青楼这一点晏如花就不能接受!这种人大概就像是现代人所说的,“不会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个森林”。别说她不会爱上他,就是爱上了,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让双方错过,也不可能指望他会回头。
接着,晏如花不知怎么又想起了那位方大帅哥,却立刻在心里笑自己简直“饥不择食”。方缙云现在还认定了她是晏如玉,恨不得立刻杀了她而后快,就算将来他认可了她不是如玉,但也是他“仇人的妹子”,他们两个人之间,应该是最没有可能的了。
算了,晏如花暗自摇摇头,自己才来了没几天,何苦就急着考虑这些,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也可能她命定的那个人还未出现也未可知,眼下还是先把姐姐的事情搞搞清楚再说。
晏如花收回心思,和赵左茗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两人脚下不停,已走到了园子深处。只见小径尽头豁然开朗,迎面是一片广阔的池塘,水面上浮萍点点,各色睡莲竞相开放,粉白的花瓣盈盈而立,好似妖娆起舞的少女,倒是那些荷花都开败了,只余下一片片荷叶仍独自撑着。
池塘是个葫芦形,最窄处架起一小巧的汉白玉石桥,恰似葫芦腰中系了一条玉带,对岸还点缀着一座八角亭,亭内有石桌石凳,夏日里坐在这里观荷听雨,该是何等惬意!
晏如花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淡淡的花草清香让她觉得心旷神怡,不由叹道:“有这样一处园子天天逛着,便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赵左茗听了,笑道:“我正想说回去呢,你病才好些,不宜太累,若喜欢,我往后每日过来陪你多逛逛便是。”
“赵大哥以前也常常陪姐姐逛园子吗?”晏如花终于成功完成了话题转换。
赵左茗明显地僵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我也很想多陪她逛逛,只不过她大部分时间都忙着,总不得闲,有时我怕她过于劳累,便硬拖了她到园子里散心。我府中后院也有个花园,虽不似这里这么讲究,地方倒也不小,而她总是走着走着便找地方坐下来,然后开始打瞌睡……”赵左茗声音渐低,目光略嫌茫然地盯着某处,好像晏如玉正坐在那里……
思绪一旦被挑起,便如潮水般涌至,赵左茗不等如花再问,已缓缓说了下去。
“如玉是个很要强的姑娘,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一间普通的园圃在她手下被打理得井然有序,生意十分红火,她亦为此付出了大量心血。对此很多人不能理解,说她一个姑娘家,何必因这些事整日抛头露面,不如聘个人在外面应承,自己偶尔在后面指点一二也就是了,等过几年手中有了些积累,觅得良人为伴,从此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理。
“我一开始亦有此想法,那时候我们已然两情相悦,虽不能马上谈婚论嫁,但总归是这个打算。可是后来有一次,如玉对我说,就算以后她嫁了人,也不会放弃自己喜欢做的事,她会努力做个好妻子,好母亲,但不愿像其他女子那般整日守在闺房里。我知道她是在试探我的心意,于是便对她说,只要她喜欢,就算嫁入我赵家,也尽可以做她喜欢的事,我绝不会违背她的意愿去强迫她。
“我这么说也不是为了讨好她,因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我发现她对于做生意真的是乐在其中,或许从体力上来讲她也会累,但她的……意识却不累,或者说她累得很满足,很快乐,她喜欢这种忙累,并且很享受。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剥夺她这种享受呢,我所喜欢的,就是那个在忙碌中洋溢着勃勃生机的快乐的她,那样的她,让人看了总是觉得很……振奋,对一切都充满信心。”
晏如花彻底被这番话打动了。
类似这样的情况,她在上一世也听说过、看到过不少,在现代的社会里,本来是提倡男女平等,但很多有钱人家依然会要求嫁进来的女子放弃她们的事业,专心做个贤内助。而在这个男尊女卑,以相夫教子为女德的时代,赵左茗出身世家,若放在现代可称为豪门,但他却能承诺心爱的人,“做你喜欢做的事”。
何况他还要面对来自家中的压力,他所承受的其实更多吧?
“赵大哥,你对姐姐……实在是很好的,能遇到你是她的福气!”晏如花由衷说道。
赵左茗却深深叹了口气,“那又如何,最终还不是……一场空!”
晏如花正竖起耳朵听,但是关键时刻就会出状况的定律再次被验证,只听身后衣袂声响,不等他们做出反应,一双手掌已直推上她和赵左茗的肩头,力道不轻不重,恰好将他二人平平送出两三丈远,那人则借力翻上旁边一棵大树,在茂密的枝叶间与人动起手来。
想不到树上竟藏了一人?
晏如花站稳脚步抬头观看,就见两条人影已经从树上轻飘飘落了下来,穿一身水蓝色衣袍的正是胡缨,而被他抓在手上的黑衣人不用问也知道——是方大公子派来的刺客。
“好你个方缙云,把人指派到我府里来了!真当我胡某人好欺负怎的!”胡缨剑眉倒竖,显然气得不轻,伸手在那黑衣人身上拍了两下,将他掼在地上。只见那人两条胳膊垂落不动,大约是肩臼被摘脱,疼得脸上直冒汗,倒是咬着牙不肯出声。
胡缨冷哼了一声,道:“看你也是条汉子,姑且饶你这遭,回去告诉方缙云,下次再有被我发现,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听明白了吗?还不快滚!”
那人似得了赦令,强撑着站起身,跌跌撞撞走了。
胡缨走到刚才赵左茗和晏如花站的地方,伸出两指从地上拈起一样东西,却是极锋利的一枚铁菱。晏如花这才恍然,刚才若非被胡缨一掌推开,这个东西恐怕就招呼在自己身上了,想着,一阵后怕,张口便问道,“那个姓方的为什么要杀我……姐姐?”
胡缨还是不答,拿眼去看赵左茗。
赵左茗又是长叹一声,一字字说道,“因为如玉逼死了他/母/亲!”
“啊?”
晏如花彻底陷入一团迷雾当中。
虽然时隔两年,但旧事重提,赵左茗还是觉得心中有如刀割般难忍的痛。他一直不曾对任何人仔细述说过当时的诸般情形,包括胡缨。发生了便发生了,过去了便过去,过不去,就藏在他心底里,哪怕时时都在绞痛,也是他该承受的。
可是现在他想要说出来,也许说出来,就意味着过去了。
自从知道赵左茗喜欢上了晏如玉,胡缨曾不止一次地问他,究竟喜欢她哪一点?说她虽然容貌甚美,可脾气秉性太不像个姑娘家,做朋友倒是还不错,娶回家当老婆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赵左茗答不上来,因为他觉得如玉的好,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一种感觉,感觉到了,就会深深地被她吸引住,感觉不到,那么任何语言描绘都是苍白的。后来有一次被问得急了,他想来想去说出了一句话,他说如玉总是能为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让他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殊不知,她给他带来的意想不到里不仅仅只有惊喜。
希望的背后则是更深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