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王府深深深几许  第七十章 一卷之终——天涯陌路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2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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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书府。
    一路昏沉,尚凝以只稍微看向韩墨卿,心底便是阵阵密密匝匝的痛。
    一路坐在文言的马背上,尚凝以还是止不住的冷,那种冷绝,来自心底最深处的绝望与簌寂,狂风大作抑或天昏地暗,都止不住,她心里那份灼热滚烫的疼痛。
    现在,尚凝以独自在榻室间,靠着窗沿向外望去,入目的红,似血似缎,直扎的她眼眸凄切,人人都在热闹,独她,绝望的难受。
    她甚至都不敢想,一路走来,曲折也好,孤寂也罢,甚至颠沛流离她亦认了,只为了能靠近他一点,一点。如是,上演一幕幕,她不悔,亦不怕,独因知无论如何他都会陪着她。
    可是,如今。
    人事易分。
    尚凝以只觉自己卑微的可怜,哪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相信的东西,最爱之人穿了三次新服,赤魅扎眼,却次次戳的自己心疼。
    一次次的相信,换来的,不过再是一次次的戚殇。
    尚凝以微抬起头,看着些许昏暗的天空,那些密密的云层里,究是还藏了什么。
    今日他大婚,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可为他哭?
    尚凝以总觉得,如若他愿意,他足有理由去反抗他的父皇,他亦足有理由去迎她为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于她却是这种结局。
    他的温润,他的怜惜,他的沉默,他的诺言,恍似风一般,自耳边吹过,而后,再无声响。
    “丫头。”
    文言在后面站了好久,终是不忍,起手推门而入。
    “你说,我们可以长久地相信谁?”
    尚凝以淡淡说道,仿若给文言,仿若给自己。
    “丫头。我……”文言轻抿了嘴角,眼神无处的心疼,“我,可以信!”
    决然地话语,尚凝以心底软软抽搐,她想要的,是这句话吗?
    “凝儿。”文言愀然走近,眸间似一泓清澈的湖水,“苍天为媒,我以江山为聘,嫁给我好吗?”
    风大起,吹的窗叶呼呼作响。
    江山。
    “听说,吟丞泠是个大家闺秀,温婉娴静,满腹诗书气韵。”
    尚凝以点唇轻绛,“这才够资格做他的王妃吧。”
    “是。”文言喉间作梗,“如你这般的女子,王妃配不上。”
    “锦彦。”尚凝以狠狠看着窗前一株开的极盛的海棠轻道,“我就是那株花,以最美的姿态示人,却不知,把最苦最痛的那段日子掩埋在心底。就这样倔强的保护着,我以为,这便是自己骄傲的资本,可到头来才发现,那却是自己最掩饰不掉的罅隙。”
    “凝儿。”
    文言痴痴望着尚凝以,瞬间觉得她好娇弱,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这样夭折,就这样萎蔫。
    “其实,你该喊我涵儿不是吗?”
    尚凝以嘴角轻轻扬了弧度,眼眸处却氤氲起来,“我一直都是她,你们心中的她。”
    还有什么,比把自己看成那个女人一样可耻,即使得到了爱,那也是她的不是吗?自己又算什么。光鲜是她,晦涩如我。
    “你就这般厌我?”
    文言眼角突兀的湿润,仿若瞬间被她击垮,即使离他千般远,她的心也一刻没在自己身上。
    “墨卿,该和交杯酒了。”
    尚凝以以肘撑起脸颊,望着正室明灭的烛火淡淡道,“他的交杯酒,可苦了呢。”
    犹记得那日与他对喝交杯酒的模样,绯红的脸颊直直望着他清润的眼眸,仿若自此记了一世,穿越千年,只为见他。
    好累了。
    尚凝以轻阖起眼来,昏昏而睡,或许只有这般,自己才不累吧。
    耳边的锣声响,入目的锦红退,尚凝以似一张画皮,无骨的撕扯在窗角,决堤的眼泪。
    再醒时。
    榻室间,她终于清醒了一次,这是王府。
    三进三出,她终还是回到这了。
    那方镶金镀银的琼硕王府匾,是不是依旧横挂在那,灼灼的威严与清肃。
    和衣起身,寻了那条最熟识的路,尚凝以走的漠然。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悲伤,不会是恣意哭闹,不会是把酒浇愁,不会是独孤凄诉,不会是欲说无言,就如现在的她,心冷了,便再不会那般,剩下的,只有淡漠。再淡漠。
    微然回眸,恍然看见,王妃的那间正室,烛火摇曳。
    才多久,那间正室,又恢复了人烟。
    踉跄至书房,她知,他定在里面。
    却不知,他为何还在里面。
    推门。
    如此轻快的动作于她,犹如千斤。
    再次打量,书脊间悄落了尘埃,连着空气都染了细淖的杂陈。
    看着伏于书案前的墨卿,尚凝以抿了抿唇绛,她于他,还有什么要说。
    终是浅浅开口,问出的却是一个不痛不痒。
    “漫卷书香气,你可寻得自己的天下。”
    尚凝以心内簌寂,他的天下里,有什么。
    会有她吗?
    踱步抽身上前,尚凝以浅浅蹙眉,看着依旧清润温软的他,心里别样的难过。
    难过于彼此走了那么久,他还是没变,自己却是恍然换了天下。
    敢不敢爱。在于心,还会不会痛。
    或者。
    心不动,则不痛。
    “墨卿。”尚凝以哽咽,终还是唤出他的名字,“我要嫁给锦彦了。”
    选择一个爱自己的,比选择所爱,不是更好吗?
    “嗯。”
    他终是闷着嗓子答了一句,清辉的眼眸间,无丝毫闪动。
    “不恭喜我吗?”
    尚凝以浅笑,“愿将长生换一瞬,与君两相共。”
    那片注解,到底氤氲了谁的眼泪。
    “你会过的很好。”
    韩墨卿浅浅出口,从容笃定,是否意味着,他的甘心放手。
    “是。”微微一愣,尚凝以终是正身出言轻笑,“何尝不好。”
    无爱,何尝不好?!
    “墨卿啊。”尚凝以轻轻莞尔而笑,没了愤怒,没了哀伤,没了嫉妒,没了悲喜,只眸间灼灼的淡漠,“一路走来,或许你一直要保护我,只是不知,带给我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难过孤绝,很多个夜里,我常常想,如果没了你的保护,也许我会活的比现在好,至少不会难过,本已经放下过去,可是遇见你,便是我爱的初始,爱的结局。我无法一路淡漠的走来,所以伤的一次比一次痛龊,看着你深邃的眼眸,我会觉得,你的一切隐忍,都是为我,可是现在,我终是错了,你的天下里,还有万民社稷,还有人世江山。所以我,成全你。”
    轻点唇,尚凝以心底空洞的麻木,本以为还会泣哭,原是泪,早已干涸。
    “三王爷。”尚凝以抬首,重重看向他,“他日若见,必是你为人夫,我为人妻,彼此擦锺而过,淡然最好。”
    狠狠攥了指尖,重重阖起眼帘。
    愀然转身,尚凝以孤绝,不会再有回眸,不会再来此地,他与她,再无交集。
    都道是天涯陌路,原以为一个此端一个彼端才属,现在才恍然发觉,什么是天涯,转身即是天涯。
    落寞重重,岁月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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