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王府深深深几许 第三十一章 一度相逢一度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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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凝以只觉今日的太阳更冷了些。
踱步跨入正院,人潮涌动让尚凝以瞬间淹没在无止的纷杂里。熙熙攘攘,尚凝以只站于那任群流挤压碰撞着自己,只是忽然地,觉得自己寂寞了。如此几多人,如此几多事,竟是没入了烦扰的人世,仿若连自己都找不到了。来干什么呢,只为找寻那一丝为他伤透的爱吗?!
拂了额前碎发,尚凝以方步走至正堂前,匆匆人群挥汗如雨,只怕现在不是想躲,恐是想让他看到都难吧。尚凝以苦笑,卑微的爱下去,不如就此罢了。
扶了墙角尚凝以偷偷向里探望,那么多身着华宇之人,谈笑高论,只独那一点赤红扎了尚凝以的眼。
多久没有见到了。
尚凝以指尖微颤,两个月了吧,自街口偶遇迄今两月有余,几近每晚都会在梦中哭醒,只因他要弃她而去。狠狠哀求,只他连个回眸都不曾给予,决绝枯煞,独留她自己在荒野里冷孤寂寥,颠沛流离。
她不知此梦于她会有怎般寓意,抑或是那女人给自己的警醒,爱深情怯,她亦不过是想要再去好好爱一场,用尽今生所有的力气。
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尚凝以轻颤了身子想要再靠近些去看看他。假如,尚凝以想,此时她与他相见,面与面对,只是想哽咽了言语,问一句:墨卿,还记得我吗?
还记得我吗?那般誓言,那般宠溺,那般温润平钰的墨卿,你还记得我吗?
决然抱膝蹲下,尚凝以好累,累到天旋地转,累到筋疲力尽。即使她死了,即使她不在他身边,即使她会弃他而去,尚凝以总会以为,留下来等她的,会是墨卿。无需多言,只轻轻道一句,我知道你会回来。
是的,她会回来。她舍不得,放不下,会任性的与他玩失踪,会刁蛮的与他演着是非之戏。只是,无论怎般,她会回来,找寻她唯一所爱,便是穷尽今生亦在所不惜。而墨卿,你是知道的,即使搜寻千遍,不管走到哪里,你都会回到原点等我,你是知道我的,知道我会回来。你说你会等我,共此左手执右手华年。墨卿,那个让我爱了半生的男人,你,真的会等我,是吗?
惶然泪如雨下。
她多么期冀今日的新娘会是她,多么期冀会有那么多人送与彼此祝福,多么期冀韩墨卿会是在与别人举碰的杯盏里告诉他们今日我是你妻。
“丫头。”
文言注视了好久,久到连自己都忘了他要来干什么。思忖昼夜,终是决定今日赴约竟只是为了再看她一眼。
尚凝以缓抬了眸子,鼻翼间犹有泪帘,征了神情半日,方对与他嫣然一笑,煞尽秋月春花。
“你总是会看到我的狼狈。”
“我带你回去可好?”文言淡道,低垂了声音只是怕再去伤害她。
只尚凝以摇头,微点唇绛,苍白的笑起来。
“我要守着他,直到我确定他不会再想起我!”
文言蹙眉,宇间淡下清清浅浅的褶皱。看到她几般如此,心里总会狠地抽搐。她可知,他也会心疼她?!
“何苦?”文言垂眸,不忍再视。
尚凝以只觉现在一点力气也无,诺诺的答向,声色空洞。
“让我再卑微一次吧。求你。”
文言只楞在那,半晌无言。明明知道,她不会跟他走,明明知道,故事的开始他就是输的,无论外表多么光鲜,与她面前,他永远不是韩墨卿,永远不是她愿与执手一生的人。
兀的,世间仿若只剩了他与她,任周边过客匆匆,现也已是他与她的环绕。文言俯身,轻将手拂了尚凝以的发丝,浅笑道:“保护好自己。”
与她,他唯有如此了吧。
起身,转面。繁华,落寞,被时光无限的放大,缩小,徒留尚凝以在灰暗的角落里静静注视着文言的背影,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狠摇了头,尚凝以仿佛听到心滴血的声音。
锣鼓奏响。新人拜堂。
尚凝以愀然望着正堂夫妻彼此对拜的身影,一颦一笑均刺的尚凝以心里血肉模糊。她只想喊出声来,让他的墨卿看看现在孤独于一旁默默注视着他的自己,爱,难道只是自己在卑微的乞求他的悲悯吗?!
张了嘴,大颗泪珠滴落。
悲悯自知。
指尖扣进皮肤,攥出一道血印。她不甘心。
洞房。
林希告诉她,之桃会在别人散去时送递交杯酒。
而之桃,被尚凝以替换下来。林希“吩咐”的。
近至侧室,尚凝以只觉心里更痛了。
端了福盘,尚凝以整理好衣襟,待闹了洞房的人全都散去,方才拂了衣袖踏进。
只一眼,韩墨卿身子颤了颤。
“啊!!”月萌已是面色苍白,口中唯诺,鼓足了力气大喊,“鬼啊,鬼啊!!”
“我来送交杯酒。”尚凝以看都没看月萌,兀自端了茶盏放与桌间。
“你,你是……”月萌战栗身子,终是哆嗦着问出声来。
“人。”尚凝以转身看向韩墨卿,缱绻了眸子道:“一个女人。”
“你,没死?!”月萌不可置信的盯了尚凝以看,嘴张了好大!
尚凝以沉了气息方看向月萌,凤冠霞帔,两颊绯色,今日竟是别有一番姿色可言。
“该死之人终将会死。”尚凝以淡道,她已无力去争什么!
“什么时候回来的?”
韩墨卿终是暗哑的嗓子问道。
“几日而已。”
尚凝以想说,等了几日,盼了几日,相思了几日,困苦了几日,寸肠难断,寂寞复于华裳,今日,终是见了。
“我想你了。”
尚凝以仿若能听到心里面玻璃破碎的声音。
与他,与月萌,与这间侧室,与这方婚宴,他说,我想你了。
颤动了手中的杯盏,尚凝以狠狠咂舌,怎般,一度相逢一度思,他终是忆起来了?!
“又能怎样?”尚凝以浅笑,长落下一声叹息,泌泌的倒出酒来递与韩墨卿。
“合卺交杯。祝于白头偕老。”
无声的应答。尚凝以只觉现在的自己无比可笑,呆立着端了酒杯,却无人递接,徒留自己似小丑般与人前站着!
斜睨瞥了月萌一眼,只眼眸盯了手中的茶盏神采奕奕,她等这杯酒概多时日了吧?!
尚凝以淡笑,斜了手指缓缓将杯中之酒洒出,似股水流慢慢向下倾注,哗碎声不绝与耳,积了满地荒芜。
放了杯子,尚凝以浅眸,允然转身。是非对错,就此别去吧。房外夕阳无限,朝与它对却映射了自己一身落寞。
“今晚我睡书房。”
韩墨卿望着窗外尚凝以空洞的背影渐瑟消失,头也没抬兀自摆了衣曳出去了。
“合卺交杯!”月萌瞪了眉眼,咬牙切齿将茶盏摔于地上,一阵乒乓,满腹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