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王府深深深几许 第十五章 一颦一笑 情浓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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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屋内早已乱作一团,各个房里的嬷嬷丫鬟全都端盆倒水,进进出出。韩墨卿将尚凝以抱到自己内寝,这间屋子甚至连程蕙兰都未曾踏进过一步。心雨一直守在尚凝以身旁,不断擦拭额头上的汗珠,直擦得毛巾都能拧出水来。
“说!”韩墨卿已经把所有的太医都赶了出去,耳边却仍在嗡鸣着他们刚才的话。什么叫无力回天?!什么叫准备后事?!韩墨卿拳头握的青筋蹦起,甚至连自己额上细细的汗珠滴落都不曾察觉,拧重了眉头向心雨质问。
“王爷。”心雨直趴着跪倒与地,满面泪痕抽噎,“黄昏回来时还好好地,笑着要我学识字,只翻到那篇,哦,《鹧鸪天》时就面色苍白起来,我拽她也不应,只摇晃了身子跑了出去……”心雨说不下去,直大哭。
韩墨卿眯了眼睛,脸色满布阴云,他感觉自己都要无法呼吸,站那仿佛只听到心跳的声音,鬓角凌乱,只一宿没合眼竟颓废到如此地步。
“她吃过什么。”韩墨卿终是暗哑着嗓子无力地问着。
但见心雨猛一激灵抬了头,泪水犹在眼帘,皱了眉头惊道:“只,喝过一杯水。”
韩墨卿瞬间转身朝那桌上看去,青瓷碗依旧碟静静地筑在那,仿若还能看到尚凝以微笑着将那茶盏拿起慢慢品试的模样。只这一次,她喝下了今生来世!
“下去吧。”韩墨卿无力地摆了手,命令所有的人退出。
又是夕阳垂落的时候,房内的光线混混啧啧,荡漾着安详的唯美,只韩墨卿觉得痛,阳光直扎的眼睛睁不开,簌簌的流下一滴泪来。他不是一个喜欢流泪的男人甚至自小到大在经历最痛苦的时候亦不曾落泪。他喜欢隐忍哪怕憋在心里最潮湿冷寂的角落,也不会将自己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任人评论咂舌。父皇曾告诉他,帝王要善于察人心,只是,哪怕他父皇万分出色亦察不到他心里藏了什么。
静静地,韩墨卿怕只轻微举动就会碰触到尚凝以,只有静静坐在床侧满目涟涟的看着她。面若桃花,娇喘微微,怎般看都像是一个熟睡的少女在做着无比绮丽华贵的梦。韩墨卿自被边握住尚凝以的手放于脸颊处,轻轻擦拭,竟不觉自言自语起来。
“涵儿,心里苦就告诉我,我不要你积着压着让自己难受。方时你笑语我是个隐匿于黑暗里的人,只每天让我开心的法子无数,没想到如今你竟也学会了这般伪装……”韩墨卿轻轻擦拭着尚凝以的面颊,眉目里竟安详的笑起来,“丫头可是累了,竟要休息这么久。你可要快点醒过来,不可以把我丢在一旁独自受这思念的煎熬。我知道你有恨,有怨甚至无奈大于愁苦,只想这般躺着,我知道,我知道。还记得你我共许下的地老天荒,你兴奋地握着我的手让我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流瞬间击垮了内心十几年的寒意,我知道,那是一种安分,平和,宁静的幸福。那日你与我质问,把你放在王府就会安全?!我不答,只是找不到任何理由能让你安安静静的活一段时间。我只想让你更开心些,在最痛苦的日子我只想陪着你一起走,让你的心也会暖……丫头,我要你活过来,就算是为我可好……”
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竟如孩童般恸哭起来,那种迷茫,无奈,空洞,恐惧瞬间幻化成嚎啕,娓娓的抽噎哭诉,是的,他怕了,从来都是叱咤风云的他竟如一个孩子在尚凝以面前表现得如此恐惧。命运的年轮一直在走,只他,无论做什么都阻止不了既定的结局,那种挫败,心痛甚至血肉模糊地隐忍把他永远压抑在自己的世界里永无出头之日,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看到属于自己的美好,只是自见到尚凝以他的心却豁然宽敞,他想爱,想快乐,想平平淡淡的与她白头偕老……他也愤怒过,只是经历了那般却早已麻木,淡漠,不会再有那么多事情烦扰,无关痛痒与他,只是擦肩的过客,他根本就不屑再去停留,只这一次,他又愤怒了,满满的心殇,王者殇。
尚凝以听到了,只是有种呼唤,坚忍着自心坎里泌泌流出泪来,眼角处暖暖的,她知道自己在哭,为自己还是为他?或者连着梦里的情境一起哭诉了吧。她恍惚记起了许多前尘旧事,抑或她和小翠本身就是一体,有一样的记忆,血脉,欢乐,愁苦,竟真与了现实那般一一再现,她会痛,仿若梦里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仿若自己真真经历了那么多年,那种至深的痛无一刻不在煎熬着她,直至泪眼缱绻,心肠寸断!小翠也好,尚凝以也罢,她都要活着,替以前的自己好好活着!
模糊地双眼渐渐微睁,尚凝以竟靠了毅力缓缓抬起眼眸,一桌一倚一妆一镜映入眼帘,方觉熟悉亲切。她回来了,是的,那个王府,那个自始至终都逃不掉的梦。
“醒了?!”韩墨卿看到了,欣喜的笑起来,抓着尚凝以的手更紧。
“嗯。”尚凝以苍白地浅笑,点了眼神。
“怎么样?舒服些了吗?”韩墨卿皱了眉,以手拭额,却觉得寒沁冰冷,一点热度都没有。
“好多了。”尚凝以微笑示之,楚楚动人,“墨卿,我又看到你了。”
“好。”韩墨卿不答,只盯了尚凝以看,只怕她再昏睡过去,方又讲起话来,“傻丫头,何必那么为难自己。”
尚凝以又苍白地笑起来,手指握进韩墨卿的掌心,只觉一阵温暖。
“墨卿,我好傻呢,明知道水不好喝还偏要一饮而尽,你说我不是自找罪受吗?”尚凝以撅了嘴微怒,一脸的闲宇娇嗔。
只语音方罢韩墨卿忙皱了眉心,明知道水里有毒却还要喝,此番别苦,当是她也该忍耐够了。
“嗯,是傻了,要怎么罚你?”韩墨卿浅笑,顺手掖了被角,只觉连里面都无丝毫暖气,心里更是冷寂。
“嗯……”尚凝以弩了鼻子,转向韩墨卿笑道:“罚你以后天天陪着我,哪也不许去,在家种菜养孩子!”
“好。”韩墨卿只觉心里苦涩,咬紧牙硬生生答了句,不忍再说,捋了尚凝以头发摩挲。
“哇!”尚凝以方想探了身子说话却忽又吐出一口血来,细看竟是黑的,韩墨卿急忙扶住她,惊道:“太医,快!”
此时尚凝以只觉浑身虚脱,竟是连一丁点力气都没有了,额头睫毛上全是水珠,分不清哪是汗水哪是泪水,自个只闭了眼栽了下去。
再也听不到什么了。只觉一阵眩晕,轻轻飘落下去,愈飘愈轻,愈飘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