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贰卷 ♡;♡;♡; 第六十六章 残 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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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玫缀也算得上是风尘中人,而这时说着故事的沧桑,竟似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却目光淡淡未作稍离。
一个少年郎,打小在商道跌打滚爬多年,早已练就了铜身。习惯拒人于千里之外,习惯于自强自立,习惯不与任何人攀亲结故,这一切原本安好。某一年,少年因经商去到中原,最后踏足上天朝之都,京城。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直至命运让他遇见了那个人为止,过往堆砌的美好未来,顷刻间化为乌烟飘散。
少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商人。会来京城,也是意在与居住在这里的商贾大亨阎祝建立联系,以拓展苗疆与中原之间的商路。这可以算作是少年的理想,足够他花费一生的时间为之奋斗。
几经周折,还托了关系才获得通报,终于阎祝正式邀约自己明日午时到府上做客。
京城里极富盛名的砻鸢楼之上,少年与几名友人饮酒对酌。
少年难得心情大好,不由多饮了几盅。
正值砻鸢楼推出头牌名妓,底价三千两白银,一动恻隐之心的少年,突然拍出了全场最高的五万两。
这本已成定局,少年却拒绝与名妓同房。
少年不爱女人,或者说,不爱任何人。
一直坐在帘后缄语的倾世名妓开了口,声音飘然出尘。她说,「公子,还请收回这些银两,缈缈受不起您的惠赐。」
此语不啻惊起千层浪。
在众人于情于礼的劝说声中,少年愤然起身,即要离去。
人群之中喧哗成片堆起,这时,却有一人抚掌大笑,尤显得突兀。
少年如有感知般蓦地回头,循声望去,但见一名锦绣华服的公子,眉眼如墨,行为恣意潇然,其身前的案几上正搁一把骨香扇。
在众人的目光里他站了起来,拍起扇子的动作行云流水。
他的身子十分颀长,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非比寻常的魄力。
那人一步步朝着这边走近,身旁已有人在小声议论着些什么。
他手腕翻折展开扇子,刹那间馨香四溢,带着甜腻的芬芳。
宛如刀磕的面庞陡然凑近,一柄扇遮挡住,万千靡华。
冰凉的唇就贴在耳边,带着热度的舌尖辗转,舔舐。
少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虽说面容姣好,却因性格冷泊而身份显赫,常人是不敢亲近的。
而这个人,却能肆无忌惮地冲破少年用于自保的外衣,不留情地狠狠侵略。
这时他微微滞顿,一时之间忘记了反应。
继而用力将那挺拔的身子推了开去。
被推开的人淡然处之,他舔了舔唇意犹未尽,行为狎昵不已。
「滚。」少年只说了一个字。
那人并不执着,还依旧扬着嘴角,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残酷。
待他走了,围着的人群纷纷围了上来,无非是询问那人说了些什么。
其中有一人无心地说,「知道麽,上回我无意间看到他从阎府上出来,阎祝那家伙眼比天高,居然会亲自扶他上轿,怎一个恭敬了得,可见他来头不小……」
少年愣了一愣,许久才被友人唤回神思。
友人略显不耐地问,「无礼的东西,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少年埋头看向自己的足尖,低魅的声音还在耳畔萦绕。
「成为我的人,怎样?」
「……」
「应允了?!」
「你……」将其推拒身侧。
两人遥遥相望,那人的嘴角尤在上扬。
他极薄的嘴唇动了动,慢慢汇聚成为句子:
「你,会,答,应,的。」
×××××××××××××××××××珍×珑×饕×餮×宴××××××××××××××××××××
少年第一次接受了女人温软的躯体。
盛放在风尘里的花,干净得恍如大漠里孤烟直上的那一轮明月。
灏灏,缈缈,苒苒。
事后,少年的手臂覆上眼帘,便记起了那个人的脸。
枕边传来女子的一声清叹。
少年猛然睁开双眼,震颤着起身,似如梦初醒。
女子的声音很轻,轻得不太真切,「公子对缈缈,毋需负责……」
不是这样的。
少年想说些什么,却依然无法否决。
会一念之差做出这样荒诞的决定,少年到现在都还感觉到心惊。
少年的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富商,有个三房四妾并不是多麽稀罕的事情。少年幸为嫡出,从小却见惯了那些姨太之间的明争暗斗相互挤兑。这么多年来一直稳坐正妻之位的,必会是一名极其聪明的女人,那便是少年的母亲。
这个人,教会了少年关于女人的所有事情,善的,恶的,真心的,以及假作的。对任何人,任何事。
在七岁那年,母亲刻意弄伤了少年的腿。
少年始终记得,那时母亲的眼中闪动的泪,楚楚而动人。
「原谅我,缀儿,我爱他。」
就这样,父亲新纳的那名很得宠的姨太被撵了出去。
少年不愿再回想起那时的母亲,任何一个细枝末节的表情。
为此,少年其实没有想法,他的态度甚至可以算作理解。
他自认不是那么善良的人,却同时暗暗发誓,决不愿经由自己的手来铸成悲剧。
既然爱,让人疯狂。
那么,只要没有重要的人便可以了。
譬如现在,少年无法正视那绝代佳人的秋水一般的翦瞳,亦或说,正视自己的心。
女子静静依在他的怀里,这时的她只是一个多情善感的女人,身上竟丝毫找不出风尘的气息。
「缈缈知道,公子会突然改变主意其间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缈缈不愿拿自己牵绊住公子,所以公子,这样子就好……」
少年的内心深处大感震然,如同是什么深藏多年的秘密被轻易窥探,已不能再保持平静。
而这时候,作为名媛最璀璨的一夜,却被留下自己一人独处的女子,就显得尤为可怜了。
这绝非少年的本意,可身不由己。
被窥视到的,是少年面尚不能面对的。
那个如同毒药一般的男人,散发出诱_惑的气质。
少年有预感,还能见到,还想见到。
事实也不吝于应验他所有的期待。
次日的阎府之上,见到男人时,那张英俊的面庞上挂着的惊心动魄的笑容,生生如夏花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