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破茧 第13章 海棠舞,风烟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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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寒梦,
身是草浮萍。
回身家园梦何在,
零落尘泥辗转。
不知何处归所,
风烟渐远无踪。
不及闺中妙龄,
如今红尘堕客。———《清平乐》
门破了,家没了,原以为能在那破败的庭院里平凡度日,直到终老,没想到一切都是楼台月影。这凄凉的庭院里除了母亲最后留下的那封信和这满院的海棠,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母亲尸骨未寒,偌大的蓝府竟无一人过问,如此便罢,却还要张灯结彩,花红柳绿,张罗嫁女之事,这么着急要把人嫁出去,怕什么,怕她会杀人么……
“三小姐,这是老爷让给您送的嫁衣,后天襄远王府的花轿就会来迎娶小姐了……”
呵……蓝府的人当真好笑,杀了别人的母亲,毁了别人的清白身,还要把人嫁给全天下最声名狼藉的花花公子,蓝贲你既如此绝情寡义,我还需要再跟你再讲什么情意……
青色的窗幔上开出朵朵红色的花朵,花瓣摇曳的妩媚,青女的脸上映出一层红霞,耳边的惊呼声,急促奔跑的步伐,杂乱无章,由远到近。纤细的手指轻抚鬓角处那缕长长发丝,一圈一圈的缠绕在食指上,黑白分明。
夜深阑珊,总有一些人不曾入眠。朱红色的雕花门内,断断续续传出,让人闻了面红耳赤的呻吟,月亮悄悄隐在云后,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头顶。
那女子在他身下妖娆的痛苦且快乐的呻吟着,丰腴妩媚到极致,香汗淋漓,却无法填补心里那一块空缺,眼前始终是那双清冷的眼眸,和雨雾朦胧的青衫袭袭。
黎明将至,天空尚挂着一层铅灰色。蓝衣男子站在门前,抬手敲响了房门,敲醒了房内人的一枕梦。听到屋内之人让进去,男子低头恭敬的推开门走了进去。片刻,屋内传出木头碎裂的声音,随后门被猛然打开,衣衫不整的男子惊慌失措飞奔至远方,空气里有雾弥漫,香溢满空……
翌日清晨,,蓝府的所有仆人整理着火后残迹,那场大火烧了半个蓝府。
南宫慕棠站在已经烧的全剩灰烬的庭院前,只感觉天地恍惚,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席卷全身,痛到全身已经麻痹,就连母亲去世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喉咙被堵住,张口所有的话全部夭折……旁边那些呼天抢地的嚎叫声,他全部听不见,仿佛听到她在火中大声的呼喊,他却不能救她……
“母亲……母亲……你不能死,你死了还有谁来疼爱慕棠……母亲”那个十岁少年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又再度出现和雨雾里的青衣融在一起。
“蓝青女本王还未取到你,你怎么能离开……慕棠以后该去爱谁……”
拂晓前的大街上空无一人,空气中弥漫着薄薄的烟雾,一名盈弱少女敲开了诬纱巷里最高大,最豪华的宅院的朱门。
已经过去一天了,空气里仍旧着若有似无异香,像一缕游魂在蓝府的各个角落来回的飘荡……偏僻的厨房一角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
“你说,这三小姐也真够可怜的,母亲刚死,老爷就让她嫁给人家当妾,你说这事换谁心里能好受……”
“说的是啊,估计这三小姐,就是受不了,所以才……”
“嘘……小声点,要是让老爷夫人们到,那还得了,不过说也奇怪,那火势不管怎么救愣是不会小……”
“……”
漆黑的天空像一个无底的巨洞,张开大口吞噬人间。夜色似乎是掩盖一切罪恶的最好遮罩,雕花门扉紧掩,房内是……
“老爷,那丫头死了,明日定远府来迎亲,可如何是好……”
“哼……那个丫头,死了更好,这样就更不用怕……只可惜啊,这可是我蓝府祖宅,幸好,下月我们就要举家迁往苍都,若不然……”
那晚河阳城几乎所有人都目睹了蓝府的那场大火,火光中众人皆看到有海棠在火光中疯狂的生长,且有异香从火中飘出愈来愈浓,香气浓的醉人,经久不散……
四月初,上念,汝南侯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治理河阳有功,甚为器中,亲下旨为三小姐姝彤选得良婿,乃是誉满天下的二皇子惠王殿下连瑾鸿。蓝府满门生辉,于文德三十九年四月十六举家南迁苍都,河阳百姓夹道欢送,场面甚是感人。
和风习习,杨柳依依,高阁之上,窗扉半掩,遮住满室风华。有位伊人独坐窗前,背影纤细静如秋叶,窗外一片繁华。
指如削葱,莹白如玉,散发着清冷的光,轻轻推开窗户,风迎面袭来,喧哗之声大作。
街道上长长的车队渐渐使出城门,驶向已知的远方,未知的命运……
“采烟……”清泉般悦耳,如水击卵石,声音飘渺不似世人。
“采烟在,小姐有何吩咐?”立在一旁的紫衣少女,上前一步,恭敬的回道
“劳烦你去告诉湄央姐,绿衣愿同她一道前往苍都。”声音轻柔并不很大,正好可以让紫衣少女听到。乌黑的发,莹白的指,相互缠绕,相互纠缠,难以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