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方灼抱着一叠问卷出了教员单身宿舍，申宝候在楼下，抬头看见方灼手上那一堆，原本靠着墙的身子立刻站直了，歪着脑袋皱眉，“他不是有毛病吧！这么多？！天这么热，谁有那闲功夫大太阳底下来填这东西！”
    问卷确实太多，整一百份，要求是随机抽样，填写具体。方灼初听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不过秦穆叫他稍安勿躁。果然今天一看问卷内容天翻地覆，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某大型购书中心的综合性调查表！
    方灼仔细一看，叹为观止，报告内容涉及的十来个问题巧妙地夹杂在调查问题当中。方灼不得不服了，“秦老师！你这是让我去书城派？”
    秦穆抬抬眼镜，“嗯，你到了书城去17楼找负责推广的王经理，具体事宜他会跟你商量。还有，填这问卷书城方面答应会赠送一些小礼品，他们那个带验钞灯的钥匙扣挺实用的，给我留几个啊！”
    “哇！秦老师！我要怎么谢你？”
    “谢我？回头你不求我就好了！”秦穆好笑。
    “为什么？”方灼感到有些不妙。
    秦穆斜了他一眼，继续翻他那本《跟着唐诗游中国》，“这问卷基本上是帮书城做的，完成后也要交给他们。我们是没有底的。”
    “那我报告没这些底怎么行啊？”
    “所以了，我退一步接受复印件，回头你就慢慢复吧。注意啊，把书城打广告那些给我涂了！我看着心烦！还有，报告不能再拖了，最迟后天早上交。”
    要不是看那2分学分，方灼真想扔下不管了！不过话说回来秦穆也算仁至义尽，至少没有让他顶着大太阳在大马路上招人不待见，有了礼品也会大大增强问卷成功率。
    所以申宝在看到问卷内容后打消了去找秦穆理论的念头，“走吧！我们再找几个人，一人几张很快就会派完的！”
    方灼依然愁眉苦脸，“不是派的事，秦老师说这些底要交书城，回头我报告要用的必须自己复印。涉及到书城的字眼还得拿涂改液涂！”
    “老公！有我在你还用操这个心吗？”申宝骄傲地拍拍胸脯，“你放心，到那时候我振臂一呼，保证应者云集！麻溜地给你搞定！”
    “嘴快！搞不定你熬油点灯也得给我加班加点赶出来！”
    “那是！我老公的事怎么能耽搁！我就是不睡觉也得把这工作先完成了！不说废话了，老公，我去找水木凌曜嘉柏常青他们，你也去叫几个同学吧！”
    方灼拉住了申宝，“就叫你说那几个人吧，我同学这边就不叫了，你不知道，这回报告秦老师又把我和赵焕然分一组，好多人议论纷纷，话说得难听。我这再找他们，不是给秦老师找事吗？”
    倒是难得能从方灼嘴里听到这些话，申宝知道他是开始试着和自己亲近了，高兴坏了，“那行！就咱们一人也才二十份，也挺快的！不过赵焕然他不是病休了吗？这成绩还算啊？”
    “人家纪唯一天课没上还照常升学呢！有钱人家，什么事不行？”
    申宝打了几个电话，约了水木他们到了北门，几个人打了车去了购书中心。
    到那儿方灼找到了王经理，挺胖的一个大高个，特别热情，见面就一人给了一张打折卡，又叫人拎来不少小礼品，方灼找了找，果然有秦穆说的那种带验钞灯的钥匙扣，扁扁肚子上印着书城LOGO。方灼暗自唾弃秦穆，问卷上书城广告你看着心烦，钥匙扣上面这么大的LOGO你就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书城的开放营业厅从一层到五层，于是五个人临时换上员工服，一人负责一层。方灼在五楼，到那高度都是些专业性较强又很冷门的书，人也比较少。方灼转了一圈，愿意填问卷的只有四个人。
    收好这四份问卷，方灼待不下去下到四楼，一眼就看到了水木。帅哥就是不同，水木看样子是已经派完了，正悠闲地靠在书架上等着回收。
    远远地瞅见方灼，水木招招手，“过来！”
    方灼过去捶了他一下，把手里的问卷一股脑塞给他，“去派！”
    水木抖了抖问卷，夸张地叫，“啊哟！弟弟！行情见退啊？滞销了？”
    “上面什么鸟不生蛋的地方！书是一本比一本厚，也一本比一本贵，可人就太讨厌了，‘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时间！请不要打扰我！’切！我的时间也很宝贵的！搞半天也只有四个人填了，你这完了吧？”
    “我这挺快的！二十来分钟吧。”
    方灼瞄了眼书架，“女性读物？！水木你确实适合做妇女之友！磁场太强了！就这么胡分配都扯到女同胞身上。”
    “眼红了不是？”水木扔了几张给方灼，“一起吧！搁女孩子这儿有礼品就是好办事！”
    水木所言不虚，天底下没有不贪小便宜的女人，他们连女性读物区都没出便派光了所有问卷。
    等回收的功夫，水木开始审问方灼了，“哎，你昨晚去哪儿了？”
    “你要不要这么八卦啊！”方灼白他一眼，“我有事！”
    “要我说你也可以啊！就把人扔下不闻不问不算，答应了给人带晚餐也没带，还一个电话短信都没有。方灼，不带这么糟贱人的！”
    “我哪里糟贱他了！我这不是事一多忘了吗？”
    “说得自己跟个上市公司CEO似的！你一个学生，能有多少事？怎么没忙死你！不是我要帮申宝，这回你真的理亏。你看人家孩子多可怜，昨晚哭那么一宿，今天擦擦眼泪又强作欢颜来替你派问卷。方灼，你看看，这不是问卷，这都是申宝那颗热腾腾红彤彤的心啊！”水木捏着几张纸耍宝。
    方灼笑着踢了他一脚，“一边去！”
    “不过我看申宝气色大好啊！怎么了？我不在宿舍发生了什么？你们两个狗男男终于生米煮成熟饭了？云雨巫山了？”
    方灼急了，“胡说什么呢！我也就答应试一下。他说的，要是不行就再不缠着我了。我是真被他缠怕了，整个一万能胶！算了，试试吧！让他彻底死心！”
    水木摇头，“要他死心可能有点难……哎，昨天你手机怎么打不通啊？发信息也不回！”
    “不是吧！”方灼掏出手机看了看，“确实奇怪！我说昨晚怎么没人打电话过来呢？难道坏了？”
    “八成是坏了！那什么，方灼？”
    水木眼神有些闪躲，方灼看了奇怪，“怎么了？”
    “那个，昨天不知道是你妈还是你哥打电话到宿舍来了，申宝接的。”
    有种一盆凉水兜头浇下的感觉，方灼颤着声音问，“他都说什么了？”
    水木撇撇嘴，右手大拇指小拇指伸直，其余三指收起，弯成听筒状搁在耳边，尖着喉咙学申宝，“喂？你找我老公有什么事吗……我知道你找方灼，方灼就是我老公……我当然是男生……喂!喂！真没礼貌，这样就挂电话！”
    水木还没学完，方灼就抱着头蹲地上了，“我上辈子欠了他什么啊！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