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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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适离开客栈上路时着实吃了一惊。
    近处的客栈老板小儿,吃饭住宿的客人。远处的不知哪街哪巷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围在马车所停的街道。顾适还未踏出门已听到外面人声嘈杂,偶尔有一两句蹦进耳朵。
    “容与公子啊……”
    “嗯嗯嗯,听说……”
    “……天啊……”
    ……
    脚步顿了顿,复又继续踏出去。
    然而人们一见自己所期待的人出场,竟然都静了下来。远处未看到的也意识到什么闭上了嘴。姑娘们有些目光羞涩,有些大胆直接,扭捏作态,恨不得那个男人能看向自己却又不敢出声。
    顾适眉角不易察觉地上挑,面无表情走至马车边,有人为他掀了帘子,他便不言语地弯腰进去。
    最是厌恶这般场景。自己次次出门都相当低调,此次断不可能……那么,也就只有不望了。
    脸色沉了沉。
    接着不望也跟着钻进来,抬袖抹了把脸上的汗,怀里抱着一堆东西气喘着坐在角落。质朴的小脸上尽是满足。他这般表情看得顾适面色更是不快,多少年了,这小子仍是一无一点长进。莫不是自己嫌他年纪小,太惯着他了?
    马车外人声再次渐渐大了起来,顾适不悦,拿兆虞挑开帘子,催促起程。
    马夫爽朗答了声,一声吆喝便驾开。
    顾适阖上眸子,抬起手臂撑了头。样子有些疲倦。
    也不知他如何了,把他放在无尘楼尤似客哪里,自己是一点都不放心的。顾适脸色暗了下去。尤似客那只野兽……不过也只能如此,他在无尘楼,才是最安全之地。
    等自己回来罢,回来,就好好处理他的事。
    他那句“是来杀尤似客的”他可记得很清楚呢。于是自己不在,派个人去偷跟着,总还无妨罢?
    “对了,公子。那个于燃哥昨儿个来告诉我说林……说公子那里一切如常,叫公子您不必担心。”
    于燃便是他派去监视林寄凉的了,长不望三岁。
    如常么……
    仍是阖着疲倦的眸子,声音低低地。
    “那为何,不来亲自告诉我呢。”
    不望忽然紧张了些,将怀里东西抱得更紧,笑得局促。
    “昨……昨儿个公子正忙,于是,于是……”
    真是个透明的孩子啊。不望,跟随我这么久,这污浊的世界竟是未曾脏了你灵魂分毫么?
    缓缓启了眸,仍是望着下面,语气疲倦而温和。
    “你们不必遮掩什么,我知他在他哪里最不安全。可那里……也是除了在我身边之外,最安全之地。”
    “公子……”不望眼里有清晰的担忧和心疼。
    “至于尤似客……”
    顾适再次闭上眼,微微勾了勾唇角,冷笑一声。
    “我小憩片刻。”
    “哎?啊,是,公子。”
    不望怅惘地凝视顾适,低着头有发丝垂下,掩了他惑人的面容。
    公子他……其实是不开心的罢。那么,如果那个林寄凉可以让公子开心起来,他不望便……
    ###
    本质毕竟是男人的身子骨,林寄凉那一晚后渐渐地也恢复了。只是由于胸口再次撕扯,那可怖的伤口却是消失不了了。一团粉色在左胸处褶皱凸起,指肚抚过有诡异的触感。
    这一日林寄凉早晨醒来下床走动,发现已经没有任何不适了,而自己恰打开房门便看见这几日一直悉心照料自己的始作俑者端着些汤之类的站在门口。
    “我的小凉凉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呢。”
    小凉凉?还真是……恶趣味的称呼。林寄凉当场黑了脸色。
    而尤似客只是继续无所察觉一般地笑着,加之手里端着早饭,晨曦这么一陪衬,怎么看都像是魅力的孩子的娘亲早上喊自己懒惰的孩子起床的样子。
    “就知道你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我特地选了伤口愈合得差不多的今日,免得再出什么意外。”
    林寄凉却是不为其笑容所动,侧了身子竟是要从其侧边出门。然而不料尤似客笑容蓦地变冷,端汤的手往后一挥又回来拽住想要离开的某人,将自己的唇贴上他的同时汤盆也稳稳落在走廊栏杆上。
    “唔……”
    林寄凉伸手去推他,根本无济于事。他像只愤怒的野兽一般,用强而有力的爪制住让自己生气的人,不管不顾一切地做着可以让自己平息怒火的事。
    他的亲吻热烈到疼痛。
    而他像个人偶,睁着空洞的眸子任其摆布。
    这种事……
    真的是……
    恶心透了……
    够了罢。
    空气的温度骤然下降,尤似客被按住脖颈贴在背后栏杆上,两人皆喘着气,他笑容寒冷的眸子对上林寄凉没有表情的脸。
    他的手指像要杀了他一般不断收紧。
    而他可以看到被自己握住脖颈的他微微歪了头,那头长发动了动。
    然后他的笑容开始柔软起来,被他迫得难受地仰了头,呼吸困难,却有着孩子般柔软的表情。
    他送来的汤被扔在栏杆上又被撞到楼下,汤洒了罢,盆子……好像也碎了呢。
    林寄凉微微松了手,忽而扬了唇,目光里有恍惚的笑意。
    “你,真恶心。”
    他只是在风里沉默着。
    “像现在这样不予反击的样子,更恶心。”
    收了手转了身,头也不回。
    尤似客缓缓低下头去,脖颈里还有他冰冷的体温和实质的杀意。他的冷漠和恨意被自己从口腔吸进心肺,刀一般割得他支离破碎。
    是……为什么呢。
    修长的手指插进自己头发,脊背顺着栏杆缓缓坐了下来。
    是因为,我不懂你的恨,所以你才……不懂我的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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