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命中注定 第二十二章 戏目已经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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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演的地方选择在学校最大的室内场馆,黎牧透过厚厚的幕布,看着台下开始陆陆续续进场的观众,想一会儿那下面将会坐满的座位,心不由地紧张起来。
苏迪正在指挥剧务组的干事将布置的差不多的舞台和道具再仔细检查一遍,出演的团员们聚在后台,看剧本、相互串着台词。负责化妆和服装的姐姐早早地把需要的工具摆了出来,细致整理。一切都在井井有条地进行,他看在眼里,多少减轻了些刚刚的紧张感。
今天剧团的所有人,都把公演剧目的名字印在自己的衣服上,而每位观看演出的观众也可以得到一枚特质的漂亮胸章。文艺部的“双子星座”更是独树一帜,那位用独特嗓门叫喊着,忙碌的苏迪,以及他粉色衬衣后面亲自手绘的四个大字,配上波纹围绕的背景,显得那么的妖娆。
果然是苏迪大人啊,这个家伙走到哪里,都能让人先注意到那夸张的手绘,算是最成功的宣传方法了。黎牧想到这里,无奈地摇头,看了看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一身经过精心裁剪的衣服,深蓝色的长款上衣,精致的小领子,一排整齐的布包纽扣,有些像中国过去高校时学生的中山装制服,却多了份现代的流行气息,领口和袖口用白色点缀,很好的与里面的白色背心相搭配。裤子不差分毫地做工,凸显了瘦而长的双腿,一双红黑相间的鞋子,不会过分沉闷,也不会过分张扬。
那件白色背心上,竖着绣上四个黑色的大字“迷失伤城”,这才是最为突出的主题。SARA的设计永远是最抢人眼球的,黎牧从穿上这身行头出现在校园开始,就已被N双目光所注视。
君昊说,今天很重要,所以要正式些。他也是听了这个才答应让SARA特意设计,不过还是有些扎眼啊。黎牧出神的时候,感觉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抬起头看到苏迪圆睁双目,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一把大扇子,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打住!别说,我知道,怎么了?”黎牧连忙退后几步,拉出安全的距离。
“走,去门口看看,头儿要来了!”苏迪说完,快步走了出去,刚那神情分明在说,你小子还有时间在这里发呆。
事前倒是听说这次负责“大学生国际文化交流”的人要过来,这样的挑选一般是不被事先通知的。这次学校的公演要持续一个星期,所以谁也没刻意在意。
门口排队等候的人,还在有秩序地检票,远远看见校长的身影,前面的苏迪连忙加快脚步,黎牧索性紧紧跟在后面。陪同校长一起的,还有经济学院的院长和校宣传部的老师,这两位一直是支持他们的长辈。其他几个人都是陌生的面孔,不过看老师们的举动,应该不是简单的人物。
礼貌地打过招呼后,校长象征性地对公演的准备工作进行了询问,苏迪在一旁不停地回答,而黎牧则做出认真聆听的样子。说实话,他不太喜欢这样的场面,也说不出一些客套讨好的话,有的时候一些外交的事情一向是苏迪处理的。他知道那个家伙根本也不喜欢,看那乖巧伶俐的好学生样子,很难想象私底下是个喜欢大喊大闹的嚣张小子。
苏迪这个人,从不承认包揽这些与人打交道的事情,是因为疼爱学弟,不过黎牧心里明白,也始终记得这个口是心非的哥哥所做的好。口袋的手机震了下,他下意识地想拿出来看,就听有人喊他的名字。
“苏迪、黎牧啊,这位是姜部长,这次的交流活动可是他一手倡导的啊。”说话的是校长大人,黎牧连忙回过神,眼睛望向校长嘴里的大人物,恭敬地行礼。
听说这位姜部长似乎总是在学校文化活动的时候出现,不过他没有见过,对这个人不怎么了解。他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这位中年男子,个子不高,长的白白净净,脸上挂笑却让人感觉清冷。而他的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那个好几天未曾见到的姜栽熙。
“姜部长可是一直对我们学校帮助很大,这次的公演姜部长亲自要求过来看,你们可要好好表现啊!”校长还在不断地说,恭维的话不绝于耳。
“哪里啊,李校长!这就是黎牧啊!”
黎牧连忙点点头,眼睛扫过其他人,都是满面的诧异神情。
“我可是久闻你的名字,呵呵!”姜部长的话出口,旁人都立刻附和地笑起来,黎牧对上那道目光,他人眼中长辈对晚辈的欣赏,在他看来却有种说不出的变扭。
“好好表现!”拍了拍黎牧的肩膀,在最后故意加重了力道,黎牧略微皱眉,姜部长便率先走了进去。
苏迪与他耳语了几句,也跟了进去。姜栽熙走在最后,像是刻意放慢脚步,黎牧耳边想起刚才苏迪的话:
“他是姜栽熙那小子的老爸!”
不过是仗势欺人啊,黎牧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忽然想起了什么,把手伸进口袋里。
“黎牧,没想到你还有那么厉害的背景!”姜栽熙忽然开口,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凶狠,似乎想把自己生吞一般。不过奇怪的是,这样的凶恶表情隐约还夹杂了点点畏惧。
此时的黎牧已将注意力集中在手机上,也没理会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姜栽熙难以压抑的怒气涌出,猛地向黎牧伸出了手。
“不要忘记,姜少爷你是我的手下败将!”他敏捷地躲过,合上手机,嘴边那股不屑的笑意更浓。
“父亲不让我动你,他怕你,但是我不会怕!”姜栽熙恶狠狠地吐了口气,“黎牧,我们不会这么算了的!”扔下最后一句话,转身走掉。
身旁依旧是陆续进入会馆的学生,大家都没有留意到刚才两个人诡异而短暂的交流,只看到帅气的副部长锁紧眉头,站在原地。刚刚看到君昊短信时的欣喜消失不见,那些人、那些话围绕在黎牧的脑海中,如雾笼罩般,困惑油然而生。
而此时的剧场里已经整齐地坐满了前来的观众,大家相互间议论着,脸上全部是期待的神情。
“那小子来了,他老子也来了。”
一道身影忽然出现,随即稳稳地坐到这一排唯一空缺的座位上,轻轻喘口气。
“你每次不要总那么鬼鬼祟祟的,好不好?”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出口的话很快淹没在人声嘈杂的会场中。
“拜托,我是辛苦等到终于熄灯才进来的!好歹也是为你好,才委屈自己的!”另外一个人,仿佛哭诉他人罪行一般,声音可怜兮兮的,惹来邻座好奇的目光。
见没人回话,男人只好压低声音继续说:“你不想明天我们两个都上报纸吧,我老子心脏不好,你老子我想是脾气不好,后果你比我严重!”
“没人让你来,宋明远!”说话的人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补充道,“还有,我怎么不知道你那么想上报纸。”
“郑君昊,人家关心……你……家的黎牧!”
此话一出,势必遭来一个白眼,虽然在黑暗的情况下,宋明远也可以想象那个熟悉的表情。
“姜氏父子的事情,要不要我再……”
“要开始了!”郑君昊打断了他的话,用手指了指舞台。
刚刚自己在进场的时候,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那个人,明亮灯光下的身影更加炫目地让人惊艳,不能不佩服SARA的实力,她总可以准确地捕捉到一个人的气质,然后更大的突出它。想起那拥有漂亮双眸的人,因为不喜欢寒暄客套的场面,发呆的可爱表情,他才故意发信息过去。
微亮的光,那勾起漂亮弧度的嘴角,落在了明远的眼里。应该不用他出手的,明远本也这么想,不过还是有些担心地跑过来。他一直安静地坐在车里,同样目睹门口的画面,看到黎牧对待姜栽熙时的不屑,才发现隐藏在那柔美面庞下的傲然和凌厉。男人果然不似女孩需要过分呵护,许多事情做在表面,本是好意,也许却适得其反。只是,他郑君昊什么时候也明白了这个道理呢?
《迷失伤城》的原始剧本出自黎牧的手笔,之前一直被人纷纷揣测的情节终于正式呈现在众人的眼前。一座繁华且糜烂的城,人与人,爱与不爱仅一线之隔。困在里面的人久了,经历的多了,不约而同的忘却了彼此最早的初衷。曾幻想本应了解的,无力再去解释,如此渐渐被隔阂所远离。那些简单欢笑的青春啊,流逝在悠长的岁月中,原来到最后疲惫的不是人,而是那份纠葛的爱与恨。
直到舞台落下厚厚的幕布,观看的人们似乎还未从那份越演越烈的哀愁中走出来,一片安静,周围可以清楚地听到不少抽泣的声音。当灯光全部打亮,舞台上出现一排鞠躬致谢的人影,才唤回众多沉浸的思绪,热烈的掌声顷刻而出,混杂着男生叫好声和响亮的阵阵口哨声。
郑君昊站起身,目光始终追随舞台上,那个强烈压抑激动的心情带领团员致谢的人,那个白皙面容上难掩喜悦笑意的人,大而清澈的眸子闪动着晶莹的光亮。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样的黎牧,站在台上自豪而幸福地对自己微笑的黎牧。耳边持续不息的掌声,两人四目相对,安静地注视,一切定格在他们20岁美好的岁月中。与初见时,一样耀眼明亮,夺目而温暖,那是他郑君昊一生中被视作的唯一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