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案:弗兰胭色  第19章:三个怀疑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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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那个古黟也有些古怪,”路景行微微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他一个伙计,看到坊主死了,表现地非常冷静,既没有害怕也没有伤心。就好像……”
    “早就知道武夷会死一样。”陶不言瞬间接着说道。
    路景行抬头看向他,自幼相识的两个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便拥有了这样的默契,只要一个人开口另一个人便会自然地说出对方想说的下半句,有时甚至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会明白对方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只是……他微微垂下眼睑,他看不透陶不言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是否也饱含着相同的情意。
    他突然发现,自从清远案陶不言受伤后,向来自持冷静的自己似乎很难控制心底的这份情感,如同春心萌动的少女一般变得异常的幻得幻失。明知此案凶险却还一味的放任他介入,抛开认可他的能力其实还是那一点私心,想要他时时刻刻地陪在身边。只是他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能忽视自己心底对于他的那股浓烈的情意。
    陶不言见路景行站在那里,沉默不语,表情严肃地眉头微蹙,深邃幽黑的眼睛里似乎流转着一股莫名的情绪,薄唇紧抿着到是和那双冷清的眸子很相配。但他看上去却怎么有那么丝忧伤呢?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致远?”
    “嗯?”路景行收回心神,看到陶不言眼中的探究和关心,表情缓和眼神也跟着一起变得温柔,“我在想,这两个人是店里的伙计,但是在听到坊主武夷要卖茶坊却表现地非常平静。这不符合常理。”
    陶不言直视着路景行,以期在他那张脸上发现什么,只是那双眼沉深的眼中却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或许真的是自己的错觉吧。于是他继续着路景行的思路,继续说道:“一般伙计听到东家要换,首先都会担心自己的去留,这关系到自己的生计。但是这两人却根本不为所动,没有任何的担心。古黟是今年年初来到茶坊,晏松是上个月才来的,也许他们来到这间茶坊并不是真得来做伙计谋生,而是有别的目的。弗兰茶坊里究竟有什么秘密呢?”说着,他看向路景行,脸上依旧是那浅浅的笑容,但眼神却透着锐利的光芒。
    路景行直视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这也正是我来此的目的。根据我们之前的推测,这家茶坊很可能参与了女童诱拐案,但是它在其中究竟具体担任什么角色,现在还尚不清楚。”
    陶不言的食指轻敲着下巴,“要么是看押要么是运输,这样的话……”他抬眼看向去,果然路景行已经开始专心地东敲敲西敲敲,寻找密室暗阁。他觉得在这个世上,除了路景行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与自己如此契合的人。自己的一个动作,哪怕是一个眼,他都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甚至连他那些不经易的小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多年的相处,他知道路景行远没有他看上去的那般冷漠威严,他更像是一杯茶,湿润绵长,又像是一片海,包容巍丽。每次看到这样的路景行,陶不言总觉得心中的那根弦就会随之轻摇。虽然他半带刻意地去忽略,忽略那个微弱的声音,忽略那无可莫名的激动……
    在左侧门边的角落里,路景行发现了香炉,他谨慎地用刀尖挑开香炉盖,然后轻拨了拨炉灰,灰白的炉灰中夹杂些许黄色的粉末,黑色的眸子猛地一沉,迅速将熏香掩灭。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到正在专心思考的陶不言身后,突地一拍他的肩膀大喊一声:“陶不言!”
    “啊?”受到惊吓的陶不言像猫咪一样抖了下肩膀,下意识地张嘴发出一声惊叫,与此同时一个药丸被放进他的嘴里,接着下巴一抬迫使他将其吞下,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你给我吃了什么?”陶不言看向始作俑者,咂咂嘴,微苦,不是糖,难道是药?却唯独没有路景行会毒害他的这一选项。
    “解药。我在香炉里发现了些黄色粉末。”路景行看着他望过来的眼神纯真,语气淡然就像在说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他的心中因为被信任,而涌起一丝甜蜜的开心。
    “噢,那谢谢路大人!”陶不言说着冲他扬起一抹如露珠般的笑容真诚又明媚,“难道武夷是被薰香里的毒毒死的?”
    路景行看了眼探针变成了黑色,“这个还不能确认,这个黄色的粉尘,无色无味,暂时无法确认是什么毒。但这茶坊里,最方便在香炉里下毒的是晏松。”
    “嗯,但如果真的是他,那刚才他为什么要撒这种谎引起怀疑?”陶不言觉得事情好像太过简单了些,“而且如果他们住在一起的话,能进这书房的还有很多人。”
    “确实如此,茶坊中其他人也有机会在这香炉中下毒。”说着路景行扫过角落处的五斗柜,他走过去,用手摸了摸柜角,有殷红色的液体,他闻了闻,“是血迹,死者的头应该是撞到了这里!”
    “那可能是武夷生前曾与人发生撕扯,头撞到了这里。”陶不言打量着五斗柜与书架的距离,“怎么样也不会把东西掉到那里去。”他看着手中的铃铛,看来这个不属于打伤武夷的这个人。
    “武夷虽看上去瘦弱,但毕竟也是个男子。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对方可能是个男子身体上占有优势的男子。”路景行接着说道,“房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现场也没有发现机关。如若不是灭口,那凶手有可能是这茶坊中的人。”
    “大哥!”这时立冬走了进来,“茶坊搜查完毕,所有可疑的东西都全都查收带回衙门,询问了所有茶客,没有发现可疑,李知府已经下令已经放了他们,现在就剩茶坊里的茶师和伙计了。还有十五那边也发现了不少东西。”
    “做得很好,你再带人去仔细搜搜晏松的房间。”接着路景行冲陶不言招了招手,“走,咱们去问问茶坊里的人。”
    陶不言跟着路景行返回了茶坊厅堂,李普立刻迎了过来,“路大人!”他看到路景行身边的陶不言,“这位公子……”
    “这位是陶公之孙陶不言。此次,协助本官调查此案。”路景行转身对陶不言道,“这位是皖州知府,李普,李大人。”
    “陶不言见过李大人!”陶不言急忙上前行礼。
    “不敢当!不敢当!”李普急忙拱手道,“今日得见陶探花的风采,本府真是三生有幸啊!”虽说他刚才见到路景行对陶不言的态度就想到他身份不一般,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神断陶潍安之孙,当今陶御史之子。虽然这位探花郎的仕途并不顺畅,但世家子弟的未来又怎么是他这种小官能猜度的呢。
    不过,今天刮的是什么风,居然把当世的「顺安双花」一起吹到了这皖州城里。难不成真的是一起大案?话在李普嘴里转了两转,最后还是被他咽了回去。立功很重要,但也要看有没有这个本事。别到最后搬起石砸自己的脚不说,再得罪了这两位爷,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路大人,这都已经安排好了,您看您是在这里问话呢,还是?”李普的心思转了几转最后还是决定安分地从旁协助。如果真是大案,他至少也能跟着沾点光,如果一不小心这两位爷搞砸了,自己也能全身而退不吃瓜落。
    现在茶坊中,除了之前已经问过话的古黟和晏松,茶坊中还有账房先生、茶点师和茶师桑植这三人尚未问话。
    “就在这里吧。”路景行答道,“当然,如果有人不愿意,我们可以回衙门里问。”他锐利的眼神扫过人群的瞬间,周围如同被浇了冷水似的一片沉静。陶不言发现路景行的话一出,茶坊里的人那原本冷漠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轻微的变化。
    这样的变化自然也没逃过路景行的眼睛,他淡淡地轻吐道:“本官可是没有什么耐心。”
    “两位大人,这边请。”李普急忙说道,心想路景行虽然年轻,但这气势却着实骇人。
    “有劳李大人。”路景行主说着,在李普的引领下进到了旁边的雅间,路景行上座,陶不言坐在他左下首,李普坐在右下首,这是摆明了这件事他不参与。桌上已经摆放好了茶水和几样顶饿的点心,可见李普心思很是细腻。
    很快,衙役带着一位美妇人走了进来。她看上去三十来岁的样子,但皮肤很白,鹅蛋脸,脸上有些岁月的痕迹,那双水润润的大眼睛,依旧向世人宣告着主人年轻时的美艳。她的举止优雅大方,不卑不亢,一看就是有着良好的出身。
    “见过几位大人。民妇雅安,是弗兰茶坊的账房先生。”雅安自称「民妇」行的却是官礼,动作标准优雅。
    「茶师」这一称谓是顺安朝独有,不限男女只要是在州级以上的茶师考核中获得前三甲的,可获「茶师」之称,其「魁首」可入朝为官,当今国师茶迅,是顺安三十二年茶师考核的「魁首」。不为官者可在当地开设官家茶坊,除年定期上缴官茶外与普通茶坊无异。弗兰茶坊就是官家茶坊。
    同时培养茶师的茶艺院也应运而生,学院亦招募女官。路景行推测她极有可能是茶师或者在茶艺院做过女官。但虽说女官致仕较早,可看她应该还不到致仕的年纪。一般女官提前致仕,大多是身体、婚配等原因,除此之外那就是犯了错。那么,雅安是因为什么原因提前致仕的呢?她来到弗兰茶坊又是为了什么?

    作者闲话:

    官职纯属剧情需要的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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