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听候发落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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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风》的档期也正慢慢地敲定下来,这部电影算得上是晏序踏入电影圈的入场券也是问路石。如果反馈还不错的话,那他就能在他的领域再开拓出新的方向,他会一步一步把那些留白都填上自己的颜色。
    一个全新的,未知的天地将会由他亲手搭建起来。
    因为发布会和后续的舆论处理原因,原本约好的饭局也往后推迟了几天,等到何知再次见到晏序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了。
    这几天他不停地在同事那里探口风,生怕自己错过了这次的饭局,或许是他问的次数太多太频繁,有一次同事实在是忍不住了就问他:
    “何知,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要不要抽空去医院看看,我觉得你记性越来越差了,你不是昨天才问过我的吗?”
    何知汗颜:“……没,我就是不太确定,随口一问。”
    “你这可不像是不确定,你再这么问下去,我差点都要以为你是不是有那个什么……就那个,阿尔兹海默症了。”
    何知:“……”
    我谢谢你啊。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公司终于通知了饭局就定在这周四晚上八点。何知可真是谢天谢地,再拖下去他也快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该去医院检查检查了。
    他从周一那天就开始挑衣服,先是看了一圈自己的衣柜,往日里看起来都挺好的衣服这会儿怎么看都觉得太普通了,对着镜子比了又比,看了又看,换了又换,这么做的后果就是:
    终于在纠结了四个多小时之后他的购物车里成功添了五件衣服三条裤子以及两双鞋,还是加急的那种。
    什么?你问他五件衣服怎么一次性穿出去?
    或许你不会明白,何知现在就快纠结到冲进晏序家里把他拉过来问他:
    “这几件衣服你到底喜欢哪一件?或者说哪一件我穿着你觉得最好看?”
    当然,他也只能这么想一想,他怂得要死了,才不会那么做。
    搞定了衣服,何知又开始折磨自己的头发,他想去理发来着,可是一想到那个时不时冒出来的墨菲定律他就万般恐惧,生怕逃脱不了托尼老师的魔爪,想了想还是保险起见不搞了。
    你知道考前焦虑症吗?又或者是开学前焦虑症?
    何知现在的状态就和快要开考和开学的学生一样,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一件非常不起眼的小事都能让他联想到几天之后的饭局。
    甚至等外卖的间隙都要跑到镜子面前练习那些从网上学来的“微笑练习法”,包括但不限于;
    “这样微笑,教你拿下那个TA”
    “最有亲和力的微笑练习法”
    “增添个人魅力的三个微笑小妙招,让你成为万人迷”
    诸如此类。
    终于,在他不知道第几次对着镜子发神经的时候,终于在某一个灵光乍现的瞬间发觉了这样做好像看起来很蠢的事实。
    “啊!救命啊!”他仰天长啸却又别无他法。
    事实上,他什么都不做,只需要站在那里,晏序就已经很爱他了不是吗?偏偏爱情让人充满底气,也能让一个人失去自信。
    终于,他就这么熬到了三天后的饭局。
    八点才开始的饭局,他愣是早到了一个小时,预定的包厢里一个人也没有,他开始觉得无聊,手机被他反反复复地拿起又放下,他想给晏序发消息又不敢贸然联系对方。
    不得不承认,曾经以自我为中心的何大少爷,终于在这场爱情里学会了考虑别人,或许他很早以前就学会了,从他离开晏序的时候。
    或许好的爱情不只是让人被照顾,他也让人学会退让,因为有爱才会有软肋。然而,晏大明星对何知设计师的爱大约是他宁愿何知一辈子都是那个不用考虑太多,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着就好的人。
    即使那种生活里没有他的存在,即使他们相隔很远,但如果那样会让他的爱人更开心的话,他也会试着接受。
    两个都是爱情里的笨蛋。
    人不会没有软肋,月亮只有一轮,孤岛也不会一直等不到停泊的船只。
    其实我想说的是:他们不能没有彼此,也终究要爱上彼此,无论重来多少次。
    就在他反复斟酌要不要发消息的时候,一条消息框被弹送出来,正是让他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晚上少喝点酒,来的时候带酸奶了吗?”
    一种柔软的、甜蜜的、无法言明的情绪在他心里化开,想起上次自己喝醉酒晏序来接他回去的事,笑意在他脸上慢慢浮现。
    “我没带,但是我保证晚上不喝酒。”
    消息发过去的那一瞬间,何知忽然觉得今天晚上的风应该会很温柔,他想出去吹吹风,风会带来他爱的人的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不那么着急了,他告诉自己:
    不妨再等等,反正他等的人总会来的。
    这种恬淡静谧的情绪持续到他出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什么叫不速之客他总算见识到了。
    对面传来他并不怎么希望听到的声音,何知有些不情愿地抬头望过去,果然是许颂,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门的时候没看黄历。
    “何知,好巧啊,在这里也能遇见,不得不说我们有点缘分。”还是那样温和得体的笑,只是何知并不这样觉得。
    “……”是好巧啊,他宁愿不要这种巧合。
    好烦,早知道就不出来了。然而,即使他的内心活动是这样的,也只能勉强笑一笑跟人问好。
    “公司团建而已,我先走了。”
    说完就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转身就想走,天知道他有多想逃离这个鬼地方,他也不想吹风了,甚至在心里把做出这个决定的自己痛骂了一遍。
    “哎,”许颂却并不想这么快结束对话,他叫住了何知。
    “既然是团建,免不了要喝酒,你注意点别喝多了。”此话一出,何知很是敏感的觉察到他身边的那几个朋友像是发出了若有若无的起哄声。
    打量着的、暧昧的眼光向他投来,随后便很识趣地走开了。忍无可忍一般,何知皱紧眉头并不想搭话,只是眼神的温度又不免冷了几分。
    果然人类的本质是双标,这一点在他的身上倒是体现的淋漓尽致,同样都是劝他不要喝多了酒的话,偏偏晏序说出口的就是要比对面这人说的好听千百倍,何知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双标。
    在一段关系里,越是在意某个人,似乎就越是对他不一样,无论是小心翼翼还是别的什么。越是在乎,就越是想从对方的一言一行里抽丝剥茧一般寻找你们和别人的不同之处。就像现在,明明两个人说得是一样的话,何知偏偏因为晏序的话沉醉其中,而对许颂的话感到厌烦。
    “我……”
    “何老师,”何知已经忍无可忍正打算出言警告对方不要越界,开口前的那一秒一道熟悉的、扰乱他心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何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从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刻开始加速,像是冰天雪地里得救的人体温回升,冷意解冻,血液开始流动,心脏开始供血那样活了过来,再不复方才那样的冰冷。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到了自己的小王子,手里没有玫瑰花,他就是晏序的玫瑰,唯一的一朵。
    “不进去吗?”
    晏序像是没看到一旁的许颂一般,他们处在走廊的拐角处,一般不会有太多人出现在这里,晏序自顾自的摘下了原本戴着的口罩,看都没看许颂一眼,目光一直都落在何知的身上。
    好看。
    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也是最真实的念头,只是他有点不开心,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这种情绪从他终于看到一旁站着的许颂开始,变得愈发强烈。
    “你别摘下来啊,被人看到了!”
    何知在看到晏序摘下口罩的那一刻像是有些慌乱,他不想让别人看到晏序,在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晏序难得的片刻自由,他想让这个时间再长一些。
    晏序却不为所动,看着何知有些着急的样子,眼底浮现出些许不怎么明显的笑意。他太了解何知了。
    只要他再坚持一会儿,何知会自己动手给他戴口罩的。
    果然,看着面前的人动也不动一下,何知真有些急了,直接拿过晏序手里卸下的口罩就要给他戴,奈何自己确实和晏序有些身高差,伸手试了几次够不到。
    这人脸上的着急又明显了几分,仰起头看向晏序的眼睛带着些水汽看起来雾气蒙蒙的样子,让他心软。
    半晌。
    何知踮了踮脚说道:“晏序,你弯下腰,我够不到!”他丝毫不觉得这话有什么微妙之处。
    于是晏序不再逗他,乖乖俯下身子让人把口罩戴了上去,等他再直起身时方才那副幼稚模样早已消失殆尽。
    “这位是……”晏序像是才看到许颂一样出声询问。
    在一旁沉默许久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许颂笑了笑,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他。
    “你好,我是许颂,也是何知的朋友。”说完又将目光移向何知朝他笑了笑,显得他们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晏序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是朋友?别人跟他是不是普通朋友晏序不知道,反正他跟何知可不是什么普通朋友。
    何知没看他,像是觉察不到许颂的目光一样,他只是一味地看着自己想看的人,有些紧张。
    “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身边没带人啊。”何知朝他的身后探了探头没看到什么人。
    “也不算快,我一个人来的,没带别人。”晏序轻声说道,何知点了点头,估摸着其他人估计也快到了,许颂在这里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让人误解的事来,刚才晏序不在还好说,现在晏序来了那就不能出一点差错。
    念及此处,何知语气变得强硬了些:“许颂,我们还要进去,就先不聊了,刚才的事请你向你的朋友解释清楚,我不想他们误会。”
    说完也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扯了扯晏序的袖子两个人进了包厢,被拉的那个人全程面不改色,乖乖地跟着前面的人走了。
    晏序刚才的举动其实不免有些孩子气,他今年24岁,外人眼里的他是年少成名人人艳羡的大明星,似乎什么事情都能处理得稳妥而得当,但是这些事情里不包括和何知有关的事。一遇上何知他就控制不住地想要宣示主权,从年少时起便是这样。
    好不容易逃出了刚才的修罗场,何知这才仔仔细细地打量起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你瘦了。”他有些心疼,原来他是总见不得晏序辛苦的。
    刚才没注意,这会儿包厢里就他们两个人,静谧的空间里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从他的心底跑了出来,在这里生根发芽。
    何知知道,那是思念、钦慕、也是爱恋。
    “最近有点忙,过段时间就好了。”晏序安抚性的笑了笑,他并不想让晏序太过担心,方才还带着些稚气的人此刻又像是变成了成熟的大人。
    “我让他们点了酸奶,一会儿就放你旁边,别又被灌了酒不省人事。”晏序放下手机看向别处,似是不经意一般问道:“刚才那是你朋友?”
    “不是。”何知很快否认,晏序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丝想要和那人撇清关系的意思,这让他的心情又好了几分。
    何知看向晏序,那人正面带笑意地看着自己,一只胳膊随意地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另一只手撑在耳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何知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的脸微微发热,有些不自在的转了转脖子,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好。
    他这幅慌乱的模样让晏序想起自己小时候养的一只兔子,他刚把那只兔子带回家的时候,小家伙就像这样,他想给兔子喂点吃的,那兔子却像受了惊一般,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肯吃自己喂给它的东西,趴在自己的窝里,两只耳朵因为吃东西的动作一抖一抖的。
    “你,”何知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好让这过分安静的场面变得不那么奇怪,就听见门外传来几个人谈话说笑的声音,应该是其他人到了。
    谢天谢地,南无阿弥陀佛,谢谢观世音菩萨,谢谢诸天神佛,谢谢花花草草。
    “他们好像到了,我去看看。”说着何知就要起身向门口走去,只是那一瞬间他似乎在晏序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名为“失望”的情绪。
    于是起身的动作硬生生地停下,仿佛此时此刻他要是离开这个座位,他会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万恶不赦的大罪人。
    好吧,谁让对面坐着的人是晏序呢,谁让他这一辈子谁也不欠,就欠晏序的,管他来的是谁,天王老子来了,何知也不打算迎接他。
    包厢的门被推开,来的都是自己的同事和领导,他不得不起身打个招呼。
    事实证明,打工人不一定怕天王老子,但是会怕领导,毕竟天王老子又不会给他发工资。
    “晏序和小何都到了?哎呦,来迟了来迟了。”几个人寒暄了一番,大家都落了座。
    果不其然,整张桌子上一圈人,就只有何知手边儿放了几瓶酸奶,每每有人过来要跟他喝酒的时候,何知干脆就拿一瓶酸奶跟人家碰一杯,搞得同事都不好意思过来找他喝酒了。
    很好,何知表示这样的结果他很满意,当然,晏序只会比他更满意。
    “这次的合作还是要谢谢晏序,相信这次专辑封面会收获好的结果,也祝咱们晏大明星事业再攀高峰,咱们也后会有期,期待以后继续合作。”
    有人站起来说了几句场面话,前面倒还好,只是听到那句“后会有期”时,何知原本小口小口抿着酸奶的动作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后会有期么?何知觉得自己的大脑似乎停止了思考,一时间有些不太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大脑一片空白。
    像是求救一般地看向晏序,迎上对方目光的那一刻,晏序耳边莫名的响起一句话:“你的眼睛是困住我的湖。”
    年少时看到这句话他只觉得矫情,如今再度想起才惊觉自己已然困在了何知的目光里。
    何知少见的失态,打翻了手边的酒杯,那杯子还是空的,毕竟有晏序在身边,他向来不用勉强自己。
    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无人在意这小小的空间早已盛不下他们那隐晦的爱意。
    何知看了晏序一眼,带着慌乱的、茫然无措的情绪,周遭都是旁人的交谈说笑声,唯独他们相遇的目光,像是硬生生穿过人群,精确而坚定地找到彼此,晏序只觉得这一刻好像有人捏住了他的心。
    他只能听候发落。

    作者闲话:

    是不是现在看起来还算比较甜?如果你这么想的话我只能说:
    要不要看一看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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