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怜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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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君曳手里筷子一顿,没应声。
“晁全杰被撤下去了,却上来个顾泯之。”陈木年摇摇头,说:“睿王殿下,这人你可有把握收拾服帖了?”
韩君曳说:“晁全杰下去了,对我们是有些不利,不过他碍不着我们什么事。”
“这可说不准,”陈木年说:“毕竟他跟你还有些旧怨呢。言官么,可大可小。”
韩君曳不咸不淡,说:“这事不用你费心。”
陈木年喝口酒,砸了下舌头,“换我,当初就把人捆了,到现在也该服帖了,多省事?”见人不接话,陈木年讪讪,张口衔住了美人投喂过来的葡萄,嚼了下道:“我还是觉得就这么放着不太好,要不我找个机会,知会知会他?就是不知道他吃软的还是吃硬的?”
韩君曳正端酒盏,闻言斜眼过去,“我刚刚说过了,这事不需你操心。”
陈木年便赔笑,“开个玩笑,要知会,也是你去知会。”
韩君曳再看他一眼,搁了酒盏起身。
“这就走了?”陈木年正了正身,“今晚请到了张秋信,不凑一个再走?”
张秋信在朝中算是个特立独行的存在,你很难见到他与谁走得特别近,更别说同僚间相互邀约。他就跟他爹张府尹一个脾性,只管恪尽职守,和谁都不站边儿。陈木年之前也邀过他几回,但都被婉拒了。
韩君曳有些意外,但没有留步。
张秋信不好请,但陈木年想请的人,基本上也没请不到的。
韩君曳走后,陈木年遣走服侍的人,靠进椅里眯起眼。
晚枫楼里灯火辉煌。
二楼上间里,东主还未到,一干客人已经喝饮到几分醉。陈木年宴客,迟到是常事,什么时候到场,全由心情。但迟到归迟到,该有的招待,样样周到。所以,没有人会埋怨他这个东主不地道。
几个纨绔酒足饭饱,戏起了初出台面的琴师。刘焕带头劝酒,“来来,公子我敬你,喝一个。”
琴师技艺虽好,年纪却不过十五六,像没遇到过这种情形,有些无措。还是站起来,接过酒饮下了。
几个人哈哈叫好。刘焕趁兴再倒了杯,推到人面前硬叫人喝。
那琴师面色不豫,却怎么也不肯接了。一旁的姐儿见气氛有些尴尬,忙挤进两人之间,陪笑道:“允笙他不擅饮酒,刘公子,这杯我喝了。”说着拿过酒一饮而尽。
楚楼酒馆的,这些事也寻常,平常大家哄哄笑笑也就过去了,可是刘公子今早才在家里挨了骂,心情不太畅快,不肯作罢。他拿回酒杯,缓缓拨开那姐儿,将杯子又满上……
张秋信走进前堂时,有几人因见他眼生而对他侧了侧目。
“这位大人是来赴约还是找人?”堂官早练就了双慧眼,观其形态便知不是平头百姓,更不似混惯楼馆之人。
张秋信的注意力却在二楼楼道上,那儿几个公子哥正闹哄哄纠缠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问道:“天字一间在哪儿?”
“原来是陈公子的贵客。”堂官笑道,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人请上二楼。”
“我不喝了!要喝你们自己喝!”
张秋信一上楼道口,就被泼了身酒。
“允笙,你做什么呢?”堂官也吓了一跳,不由得喝道,转头对张秋信道:“哎呦,实在对不住!这孩子刚出台面,不懂事。我赔大人身衣裳。”
张秋信面色沉静,也不知道生气了没。
允笙已经被灌得两颊潮红,又见自己泼了人家一身酒水,头胀得厉害,一时愣着没动。
“愣着干嘛?还不快带这位大人下去换身衣裳?”堂官又喝允笙,这一喝,实则也是在为他解围。这些纨绔子闹起人来是没完没了,在这儿混的,不怕不好相与的,就怕无赖纠缠。
允笙像才醒过来,弯腰给人赔了个礼,“抱歉,我带您去换衣裳吧。”
张秋信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先下了楼。允笙紧随其后跟下去。
刘焕还不打算罢休,迈开腿就要去拉人,被后边人扯回去了,“差不多就得了,这人你我惹不起。”
“这不是张秋信嘛?怎么来这儿了?”有眼尖的已经认出来,小声嘀咕着。镇抚司声名在外,这些纨绔子不过仗着家里有点背景的,实际没什么权势,自然得忌惮三分。当下没人敢再造次,一个扯着一个地走了。
允笙下楼后还是懵的,只知道跟着人走。
张秋信忽地停下脚步,转头一惯简洁地问:“去哪换?”
允笙差点拍额,他是带人来换衣裳的,怎么净叫人家走前面了?
不过这人还挺好“说话”,换了别的客人被他泼这一身酒,说不定已经拿巴掌招呼他了。晚枫楼这地方,最不缺趾高气昂的人。这样想着,允笙忙前头引路,“请随我来。”
陈木年进客间时,那帮纨绔已经喝高了,有两个还含糊不清唱起了艳词滥调。余下几个清醒的,是他最近结识的新贵,还在打着精神客气往来。
他掀帘进去后即有人道:“陈大公子,可算是来了。”
“让诸位久等了,”陈木年自倒了杯酒,向在座几人一敬,“我自罚一杯。”
陈家近几年正得势,陈太傅坐着内阁头把椅,陈大公子虽长年混迹酒场,好歹也进了中书省,更与睿王时常同进同出。他们哪能真与陈木年计较,自然是说说笑笑糊过去。
各人闲扯了几句,珠帘又掀起。
在座的都小小惊讶了一下。谁不知张秋信向来独来独往,竟会出现在陈木年的私宴上。
“大名鼎鼎的张镇抚,想必诸位都识得。”陈木年微笑着道:“张镇抚,入座吧。”
张秋信随意挑了处坐下,说:“张某来迟,陈公子海涵。”
陈木年摆摆手,“镇抚抬举我了,您肯赏脸来赴我的宴,我欣喜还来不及。”说着举杯,“我先敬镇抚一杯。”
张秋信举杯回敬。
跑堂的开始来上第二轮菜,笙乐再次响起来。
“停。”琴师才弹了几个调,陈木年突然叫停,问:“今晚不是该允笙在这儿么?”
闻言,那几个原本喝高了的,突然清醒了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有刘焕,索性装死趴在桌上不起了。
琴师起身回话:“回公子,允笙刚才已经为各位爷抚过一曲,不过今晚他有些不适,所以找了小人为他顶一顶。”
“这样啊,”陈木年貌似不大在意地推着他的竹扇,“既是身子不适,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
琴师松口气。
“可是……”陈木年又慢声说:“我今晚有贵客,所以才专指了他来,他不来不行。”
话已经说得很清楚。陈木年貌似一副什么都好说的样子,实则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那琴师没敢再搪塞,说:“小人即刻去叫他来。”
片刻后,允笙回来了。
允笙是晚枫楼里的乐工,他年纪轻轻,在音律上却极具天赋,又长得相当秀气,展露头角才两年,已经小有名气。虽然没有挂牌接客,但好些官贵冲着他的模样和琴艺,都爱点他出场。陈木年便是其中之一。
“允笙半途离开,给诸位爷赔不是了。”
“赔不是倒不必,”陈木年还算温和地说:“我今儿是专请了张镇抚来听你的琴,你可要用点心思。”
允笙看了眼边上的张秋信,顺从地说:“镇抚大人赏脸,允笙必不敢敷衍。”
张秋信似是笑了下,说:“陈公子,张某的名不是个好彩头,就不要拿出来吓着人家了。”
陈木年“啧”一声,玩笑道:“镇抚大人怜惜上了。”席间有几人附和着他笑,又不敢真的跟他一道开张秋信的玩笑,连说他“又不正经”。
张秋信倒没介意,道:“我是个粗人,也就到了陈公子席上附个风雅,凑个热闹。”
陈木年适可而收,让允笙入了座。
琴案就在张秋信右侧,允笙坐在那儿,略一偏头就能看见那张寡淡的脸。
好像刚才自己泼了他一身酒,他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允笙在晚枫楼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就没见过这样的。
允笙拨着弦,在众人推杯换盏间,又往左边瞟去。不经意就和对方视线碰上了。他忙低回头,将注意力放回琴上。
作者闲话:
这是副cp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