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酒吧后，磊子大致说明情况，朗怀霆决定和孟文筠进去一探究竟。
    王颜娜的酒吧里光圈舞动，光束骤闪，钢管舞女郎们踩着恨天高在酒桌上扭动起来。
    劲爆的节奏和那些约等于衣不蔽体的裙子，遥相呼应。酒杯中碰撞出激情和暧昧，把昏暗的气氛渲染地意乱情迷。不需要喝酒，在这里只要闭上眼睛，就已经醉了。
    朗怀霆和孟文筠是全场唯一的另类，他俩点了两杯加冰的君度，坐在角落里。两人谁都没有去碰酒杯，只是摆个样子。他们的注意力在不远处的靳耀和王颜娜身上。
    靳耀一袭黑色平驳领西服，内里的白色衬衫开到腰间，他戴着金丝眼镜，头发向后梳着，手上的金表亮地晃眼睛。不仔细看倒是和靳锋很像。只是他举手投足间纨绔子弟的娇奢样子比靳锋更加让人反感。
    他跟王颜娜身边还坐了几个人，男男女女，他们嬉笑着动手动脚。其中好几个跟朗怀霆交过手，有的是监狱里的常客。这些都是警队榜上有名的人。
    聊了一会儿后，靳耀突然暴躁地吼道“你要是敢抖出去，你妈和你姐谁也别想活，包括你在内！”
    “是他们来调查我的，你以为我愿意惹事吗？退一万步，就算我不说，孟舒海就能放过她们吗？张天猛也没做什么，他不是照样死了！！”王颜娜不甘示弱，激动地嚷嚷道。
    “臭婊子，你说什么呢？”靳耀瞪圆了眼睛，抡圆胳膊扇了王颜娜一巴掌。
    “你居然打我！？”鼻涕眼泪一呼百应，一连串声泪俱下的唾骂，惹得靳耀不耐烦。
    他环视四周，只好搂着王颜娜安抚一番。
    “孟舒海！！”这个名字让朗怀霆震惊不已，他惊讶地望向孟文筠。
    孟文筠反而面色死寂，眼眸中没有任何涟漪，他仿佛早就有所预料，刚刚只是被王颜娜证实他的疑虑。
    王颜娜用力甩开靳耀，自己气冲冲地向这边走来。
    “难道她发现咱们了？”
    神色一紧，朗怀霆赶忙翻身用宽挺的身子压住孟文筠，把自己的后背留给王颜娜。让她从后面看起来两个人像是在接吻。
    孟文筠被扑面而来的朗怀霆吓了一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惯性让两个嘴唇差一点碰在一起。那一瞬间，两颗心跳动的异常快，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像有魔力一般。只剩下燥热侵入心弦。伴着酒吧里疯狂的节奏，急促的鼻息明目张胆在耳边狂舞。
    灯光频繁变幻，也盖不住孟文筠红通通的耳根。朗怀霆也没好到哪里去。
    等王颜娜走了很久，朗怀霆才恢复原位，他吞咽着口水“……她只是路过……”
    “嗯……”
    朗怀霆感觉燥热无比，他解开领口的扣子。呼吸急促，揉搓着额头，点燃一直烟，猛吸了几口，狠狠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
    同样整理心情的还有孟文筠。紧紧攥着衣角，动也不敢动。
    过去好久，两个人才回过神来。
    “咳……那个……刚才王颜娜提到……”
    “以我对孟舒海的了解，如果他参与在其中，那么他在整个张天猛事件里所扮演的角色，一定不一般。”回过神的孟文筠，声音冷得瘆人。
    “你……不意外吗？”朗怀霆问道。
    话音未落，孟舒海一袭黑色衬衫，向后背着头发，双手插裤兜，远远地走向靳耀。不知他是有意模范还是无意使然，如果只看走路的姿势，那副桀骜不驯倒是有几分孟文筠的影子。但他终究比不上孟文筠的卓尔不凡。
    坐下来推杯换盏一番，孟舒海警觉地向四周望了望。
    角落里的孟文筠，微微眯起眼睛，视线定死在孟舒海身上。他的眼中带着恐怖的阴冽，突然，慑出一道凶光，那种杀气像枪口对准靶子，子弹已经发射在半空中，只等那一声巨响。
    “我怎么早没发现！”
    孟文筠冷着声音，拖着腮，冷静又疯狂。
    他像豹子锁定猎物一样盯着孟舒海。手指慢慢滑至脖颈处的咬痕。脑海里闪过这些年被各种折磨的片段。温润尔雅的脸上，转换成魔鬼一般地阴森。听不出他是愤怒还是兴奋，诡异得瘆人。
    “孟舒海，我真是小瞧你了！年龄在30岁以下，商人，懂音乐，身高体重和我差不多，熟悉我的一举一动，对我的生活了如指掌，知道朗怀霆的存在。这么一个符合所有嫌疑的现成对象，我为什么偏偏把你忽视了？”
    朗怀霆知道，这种种特征指得是看热闹的水母。
    “可是文筠，你也不能光凭王颜娜一句话就断定一个人有罪。万一她……”
    孟文筠冷逸又坚定道“你不了解孟舒海。他远远不是你看到的那般简单。”
    “好，就算他真是看热闹的水母，可是咱们没有实际的证据，你先冷静。”
    “证据”两个字提醒了孟文筠：是的，最关键的线索就是彼岸花。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孟舒海没去过学院，到访记录里也没有他。但他却知道彼岸花。
    那是一次暑假回国，孟文筠带回来彼岸花的设计手稿，整个暑假他都在构思，直到快开学的时候这个标记才最终定型。而孟舒海隔三差五以看望他为由，总是来找他。这样看来，说孟舒海不是看热闹的水母，他都会感到可笑。
    孟文筠脱下外衣，起身走向孟舒海。
    “你干嘛？现在过去会打草惊蛇！”他一把拽住他道。
    孟文筠边卷起袖子，边说道“你提醒的对，在没有实际证据之前，我要先去做我该做的事。那就是打草惊蛇，孟舒海把自己隐藏地很好，如果我们继续按照他的套路走下去，那他永远在暗，我们在明，让他牵着鼻子走；可如果敲山震虎，逼他一把，你猜他一下步会不会露出狐狸尾巴。”他的声音诡异得如同从地狱传来一般。
    “方法是好方法，不过，要打草惊蛇也得我去，你不能去！万一他有过激行为你会很危险。”
    “万一他有过激行为难道你去就不危险嘛？”孟文筠盯着他，微微笑道“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事的，放心吧！他在没有露出马脚之前，不会有任何过激，如果他有，就等于不打自招，他不会那么傻。所以现在是打草惊蛇最佳时机。给他来个冷不防，回去之后，我们坐等他反应。而这事我出面，比你出面跟合适。”
    道理很清楚，可朗怀霆还是不放心，他眉头紧锁，掏出枪“这个你拿好！”
    孟文筠看看他，扑哧笑出声“还到不了这一步，放心吧！再说你离我不过几张桌子的距离，有事你随时救援，这样可以吧！”
    朗怀霆这才点点头，松开手，目送他走过去。
    众人见来了个俊美的男人，各个打起歪主意。
    “哥，你怎么……”孟舒海起身正想要表演一番往日的乖巧，不料孟文筠抄起桌上的酒瓶抡向他的太阳穴。
    众人见状立刻围上来，要反击。
    朗怀霆不等孟文筠反应，马上一个健步迅速上前，抄起椅子，指着他们吼道“是不认识我还是不知道监狱门口朝哪面开？不该管的别管！都给我滚蛋！”
    几人见朗怀霆在这，像老鼠看到猫，拔腿就跑，有些不认识他的，也识趣地匆匆离开。顷刻间，酒吧里只剩下三个人。
    孟文筠无奈摇摇头。
    单挑和以一挑十不同，论起单打独斗，除了朗怀霆，没有几个人是孟文筠的对手。不同于朗怀霆，他靠速度取胜，灵敏的动作，通常让对手没有还击的机会。
    在孟文筠世界里，此时破碎的玻璃碴飞溅到半空，伴随着喷洒的鲜血，闪烁在旋转地灯光里，如同银河里的星系，斑斓五彩，流光华灿。这是他打草惊蛇的第一步。
    突如其来的爆头，让孟舒海觉得头像炸裂一般的疼痛。他顾不得多想，下意识破口大骂。
    “孟文筠，你他妈疯啦？！”他痛苦地弯着腰，抱着脑袋，隐隐感觉手指间黏糊糊的。
    孟文筠不慌不忙，心道：临时变故，人会发懵和气愤，正常反应。
    他继续试探“我是疯了！我疯了才一次一次让你有机可乘！藏猫猫有意思吗？啊？”他的声调带着笑意，诡异又绵延。
    他在等待孟舒海接下来的反应。
    从他脸上的微表情，孟文筠捕捉到三个心理过程：他从愤怒、惊讶，渐渐转为滚刀肉一般的嚣张。
    孟文筠心里的答案又加一道砝码：看来这火上可以再浇一把油，这样他才会孤注一掷。
    他抓起他的头发，强迫他的脸正对着自己，如同那晚他在玫瑰庄园强迫自己的姿势。
    他在他脸上重重挥出一拳，孟舒海直接倒在桌子下面。骨骼挫裂的声音，吱吱作响。
    等孟舒海爬起来，嘴角处留下一大片血液。
    “疯狗！打架是吧，奉陪到底！”孟舒海气急败坏淬出被打掉的牙齿，不见往日神情。突然抬脚踹向孟文筠的腹部。
    朗怀霆看得心头一惊。正要上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