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看着倒在斐夜怀里的轩灵再看看此时的宇文和斐夜便知晓出了何事。只见清月不紧不慢地走过众人身旁，看着斐夜怀里已经明显虚弱的轩灵，心想定是轩灵以身挡住了宇文的掌力这才伤着了吧？
    斐夜看着怀里已经口吐鲜血，快要不醒人事的轩灵，浑身颤抖着，嘴里咿咿呀呀地低声呼喊着，清月听到了，他喊的是……灵儿的名字……
    
    泪水无情地打在轩灵身上混合着鲜血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冷月西照，风，从那不知名的远方吹来，搅乱了怀中的人的墨发，也搅乱了男人的心绪……颤抖的捧起怀里人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着，生怕弄疼了他。
    小心翼翼地，轻柔地。清月看着已经不复方才威严的男人，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渴望爱情的男人罢了？千年的等待，只为换来一次短暂的重逢，上苍还真是造孽啊～何苦再要拆散一对苦命鸳鸯呢？
    “……灵儿……”伸手理了理怀中人儿的秀发，一如当年的润泽飘逸。怀里的灵儿已经虚弱至极，却仍是对着男人浅浅一笑。
    附上斐夜的脸，这张看了多少年的脸一如当年。一如那时在雪中的相遇之时那般俊朗，却覆上了忧愁，好像少了什么，对啊，少了什么呢……
    “……夜…哥哥……灵儿，好久没有在看过你笑了……好想……好想，再看一次……”有些无力地附上他的脸仿似抚着心中的至宝一般，冷冷地，没有了温度，靠在他怀里，却再也感觉不到他的心跳……因为不是人，就没有心跳了么？可是人依旧，不是么？
    “……不要……夜哥哥，笑起来会很丑……会吓到灵儿的……”轻柔的抚开怀里人想要触碰嘴角的手，苦涩地说道。
    “不会的……夜哥哥的笑……永远也不会…难看的。”那是他最喜欢的笑容，就像阳光一样地温暖，傻傻地，却很温暖。“灵儿……真的很想看……”也许以后便再也看不见了。就这么一次了么……很不甘心……
    “……”斐夜望着怀里的人儿，苦涩艰难地扯开一个微笑的弧度，最后还是露出了那标志着苦涩与悲哀的记号，那是一对泛着冷光的僵尸牙，在月光下，便让那原本暖阳般的笑颜瞬间染上了阴森的气息。
    轩灵看着那两颗阴森的僵尸牙……泪水不自禁地流了下来。想要附上那颗牙却被紧紧握住了手，“……不可以碰哦，会划伤的”斐夜低柔的对着怀里的人说道。
    曾几何时，轩灵听到过他如此低柔的话语，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人－－他的夜，是不会这样对他说话的。永远只有傻笑的他，曾几何时已经变得如此陌生。
    ……已经……回不去了么？
    “已经……回不去了么？夜哥哥……我们……已经……”没有说完的话语淹没在他低声呜咽的啜泣声中。已经无力再抱住男人，却依旧紧紧地抓着仅有的一丝衣角，仿佛此时一旦放开，便就真的会从此放开……
    “……  ……”斐夜没有回答，只能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进轩灵的颈脖中低声哭泣。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纵然自己平日如何的忍住泪水，却在此刻不能自禁地宣泄而出。
    他的泪水，永远只为一个人流……然而，今后他还能在为他，在流一次么？等待千年，却只能换回一瞬的重逢，你叫他怎么甘心，怎么甘心……
    清月纵使如何的淡漠，也终有动容之时。灵儿于他有着不同于别人的地位，他是第一个能让他清月只在一瞬间便放下心怀的人，还记得当初相遇之时，不会害怕自己，调皮地对这自己瞪大了杏眼，可爱的扑扑地眨着，那模样，就像是小夜在对着自己撒娇之时大那样，那么的可爱。
    还记得当初是如何的情景，只不过是短短半月便早已放不开。现在，那人却即将香消玉殒了么？很……不舍……
    “上天何苦在捉弄我们两人？已经等了一千年了还不够么？整整一千年，躲在黑暗里的日子我便一直在数着那些回忆苟活于世，一直期许，期许着有那么一天，可以再一次重逢。何曾想到，会是如此短暂。”悲戚的望着怀里已经看似无力再撑下去的人儿。他是他等了一千年，想了一千年，爱了一千年的人。
    而今终于好不容易再次等到他，却已快要香消玉殒魂归黄泉。漫漫长路，今后的日子，往后的红尘岁月教他如何一个人再走下去。漫漫无尽期的路途，永生不灭的身躯亦不过是上天对他的一个诅咒罢了。这世人皆妄想拥有的永生之躯，于他，只不过是一个诅咒罢了……一个诅咒罢了……
    看着怀里的轩灵，斐夜忍住悲伤，看向清月，却满目凄楚。低沉的嗓音透着无尽的苍凉：“尔等不是想要知晓千年前发生过何事么？我，现在便告之于尔等”……
    幽幽地语气在空气中掺杂着绝望与对回忆的遥想，淡淡的却充满绝望的凄凉将那往昔的回忆一一诉说……
    当年，原本斐夜奉命任职护国大将军，守护着天朝京都。就在元启三年的某一日，国师夜观星象，发现天有异象。记得当夜，国师见着原本还是一轮银光倾洒的满月不知是何原因骤然变得血红，看着那鲜血一般的赤月国师预感天降异缘。只见得数道仙光从月中射出，划破苍冥朝着天朝直射而来。
    翌日，国师上报元启帝，告于元启帝为天降神物，当时各地神魔交战，谣言四起，因处于此种坏境之下，便有人传言道：“此乃仙家坠入凡间之圣药，食之，便可永享不死之躯，于天同寿，与地同岁。共享千秋万代，永生不灭。”谁知，皇帝果真信了这荒唐之言。
    即日，斐夜便被加封守圣将军，前往天下各处寻求仙药。
    不稍几日，斐夜便无奈地领着国师不知从何处取来的地图，随带众将出发寻找仙药。依着国师所给的地图众人开始四处打探仙药的下落。时值兵荒马乱之际，妖魔纵横，谣言纷乱四起。众人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在某日听得仙药下落。
    马不停蹄地前往那传闻仙药现身之处。不想，那仙界神药竟会是被埋藏在一阴气肆虐的至阴之地。一入深山，众人便察觉异样，却为时已晚。众人只好继续前往图中所画之地。
    怪的是，一路上竟不见一丝生气。夜宿山中，不见豺狼宿鸟，却只听得一阵阵若有若无的低鸣哀号之声，幽幽地，却又仿佛预示着不祥，似是野兽悲鸣却又不然。思而无获，众人便也不再放于心上。
    一路上斐夜因不见一丝活物却只见得株株异草，草上结有恍若鲜血一般的果实。然，当时众人只因粮草已尽再者着山中处处皆是透露出古怪，众人不敢擅自出巡猎食只好吃食那些古怪的野果以充饥。不想就在众人食入那野果之后便突发异状。
    只见得一个个头痛欲裂，身躯渐冷，全身上下皆生异状，起初显示觉得牙疼难耐，眼睛干涩胀痛仿似双眼欲裂般，而后指尖瘙痒难耐仿佛有何物将要长出一般，渐渐地皆出现畏寒怕冷之状，众人大骇。
    却在众人放松了警惕之际，不知从何处冒出一古怪之人不似凡人般，长发随意披散凌乱不堪，却为能见其面目。斐夜号集终将提防，却为时已晚。那怪人见人便咬，所到之处皆成血河。
    众人便在着噩梦般的遭遇中沉睡过去。待醒来，已不见了昨晚僵尸的踪迹。斐夜覆上脖颈之处也不见了牙洞。想起昨晚遭遇，召集已经醒来的众将即刻班师回朝不得耽误。
    待众人出了深山，见着了路上行人便突生古怪，只见那行人的脖颈似乎有种魔力引诱着自己。不过多时，便果真生了事端。
    只见一士兵冲向行人，见人便咬，允其精血至其血干方休。众人大骇，却也控制不住自己，见血即食。不多时便已大乱。斐夜不觉有异，却也感到不适，未曾来得及阻止。一时之间，原本还是安宁的小城镇血光冲天，军队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哀鸿遍野。
    不多日，斐夜等人便被京都招来的法师、道士等人擒回京城。斐夜及其将士共约一千多人皆被元启帝以寻圣药未果并祸乱天朝的罪名处以死刑。因其众人身份特殊便召集天下能人异士，诸如法师道士甚至阴阳师之类，以国师为首将其千余人全数封入将军墓中。
    元启年十月，皇室下令对外宣称斐夜众人因失职且伤众民无数，下令处决以儆效尤……
    一语道毕，众人沉默不语。清月看着躺在斐夜怀里的轩灵，“那他呢……之后如何了？”。斐夜看着怀里的轩灵，轻轻地抚开散落在他脸颊上的几丝发丝，有些颤抖地说道：“……他…最后因为替我求情……被皇帝下令，乱刀…刺死！！！就是在这墓冢的石碑前，当着我的面，活活将灵儿，刺死！！！”控制不住的泪水仿佛又叫他回到了那一天。
    看着灵儿在众人面前苦苦哀求那皇帝放他们一条生路，却不想，居然被那狼心狗肺的皇帝以联合妖人的罪名将他赐死。收紧了怀中的人，仿佛想要将他融进自己得骨血里般。回想那一天，便不可自禁地咬紧牙关狠狠诅咒道：“那狗皇帝一心想要寻得不老仙药，哼～我给他，我给！！！不老之法，便是将其咬死！！！哈哈哈～～”猖狂的笑声回荡在这墓冢的夜空中，显得那样的苦涩……凄凉！！
    “夜…哥哥……”
    在他听到斐夜那笑声之后便忍不住地覆上那人的脸，他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他的夜是怎样的一个人！那笑声背后隐藏起来的全数感情他都晓得，他怎会不懂？一直以来，他，永远都是最懂得他的那一个人，只是，自己走了之后还会有谁来代替自己……好好地，懂他，爱他……
    “灵儿……”已经油尽灯枯了么？不许，他不许他就此离去！！！“灵儿，你不可以有事……不允许你再在我面前死去！你答应我啊！你快答应我啊！！！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你先于我离开，总是留下夜哥哥一个人……你总是那么狠心！！”
    已经控制不住地咆哮震耳欲聋，泪水打落在灵儿那虚弱的脸上溅起星星点点的荧光，打疼了轩灵的心，生疼生疼的！“对不起……对不起，灵儿，总是食言。这一次，怕又是要让…夜哥哥……一个人…了……”对不起……夜……  ……
    猛然溢出嘴角的鲜血，手……渐渐，滑落！悄无声息！已经失去了强撑的力气，依旧带着不舍的牵挂，伴着眼角原本尚未滑落的泪水，一起！世界，沉寂了，一时之间，竟无人相信这场意外的变故！！！
    清月看着灵儿滑落的手，心，蓦然地抽痛着！！！
    ……月哥哥……蓦然回头，却看见那人站在天边，嘴角牵起无尽的情愫，浅浅的，却深沉的让他喘不过气来！！浅浅的笑意，却在目光掠过那人的时候……不禁染上了悲哀的雾气……定定的看着那仍旧怀抱着自己身子的男人……仿佛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印下……竟是那般地执念！！！
    ……以后，就拜托你了……谢谢了……
    随着未来得及的回应，那人便已消失在了天际流星滑落的地方，看着那陨落的星留下的长长的尾光，第一次，眼角泛起了雾气，为那消失的人，在他人面前，泛起了雾气……
    这样，真的好么……就这样留下他一个人？？？忍住欲滴的泪，转过头看向那个已经失去灵魂了般的男人。萦绕在他身边的，是无尽的落寞……和绝望……
    抬起头，却正好对上宇文那双流转着不明思绪的鹰眸，蓦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