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侯门一入深如海  第七十一章 习惯痛苦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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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际黑云翻滚,狂风怒吼,滂沱骤雨凶猛的抽打着地面,雨水飞溅,玉轻歌纵马在幕雨中狂奔,斜飞的雨早已迷了她的视线,她只觉心中莫名压抑,马儿疾飞的速度也无法舒解这股莫名的压抑,突然天空骤然一声霹雳,锐利银光划破长空,黑沉的天好似塌了一边,倾盆大雨铺天盖地而来。
    身下一沉,疾飞的马受不住她的催鞭,轰然倒地,轻歌被这股倒地的力道甩到一边的林中,黄泥水穿透蓑衣,将白衣染得熏黄,她仰面躺在地上,伸手揭去了挡雨的箬笠,任豆大的雨滴打落在身,缓闭双眼,却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容。
    手掌冷冷握拳,雨水透过手指的间隙不断的流入到泥土中,看似握着满掌的水,可一但离开泥水,却是什么都抓不住,空空如也。
    “是他自找的,是他自愿的……”
    她反复的呢喃着这两句话,却是越念越心烦,越听越躁,她不是不信吗?既然不信,又何来烦心?
    蓦然起身,将心中这股郁结之气运功于掌,挥起手中的马鞭朝前方甩去,几株本就被这暴雨打得枝零花落的桂花树拦腰而断,幽香四溢,树倒的瞬间,绿叶丛中降下一个白色身影,撑着一把略黄的油伞自翠绿中翩若惊鸿,携香而来。
    轻歌看着那撑伞之人自暴雨中稳步向她走来,矫洁身姿于风中傲立,就像是寒冬中压折不垮的冷梅,任凭风雨浸身,却是不折不挠,风采未减分毫,再反观自己,白色的衣衫早已被泥水染得失了本来的面貌,只余满身的狼狈,两相比较之下,天壤之别。
    “我们又见面了,不知这是否是你我缘份的开始呢?”慕容清柔和的笑着,将伞举至她的头顶,为她挡去风雨。
    轻歌看着头顶的雨伞,轻笑:“也许是一段孽缘。”
    “你似乎心情不好。”
    “与你无关。”
    轻歌离开他的伞下,朝前方一座小茅屋中走去,慕容清持伞跟在了她身后,轻歌推开门,有些不耐的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慕容清收了伞,依旧笑得柔和:“这是我的家。”
    轻歌往屋里一看,茅房虽简陋,却是家什床铺一应俱全,且收拾得非常干净,是有人住的,她又将推开一半的门拉来,无声的走入了雨中。
    慕容清来不及撑伞,急步走到她的面前,拦住她的脚步,挽留道:“我虽不知你为何忧烦,可是眼下雨势凶猛,你又何必与自己过不去呢?我这屋子虽简陋,却也足以遮风挡雨,人生路长,何不歇歇脚再走?”
    轻歌抬眼看向他:“人生路有多长?”
    慕容清摇头:“我也不知道,只觉得特别长。”
    轻歌顿觉好笑:“都道人生苦短,可你却觉得人生路长,既嫌路长,何不中止?人生这条路,也不一定非要走到尽头不可。”
    慕容清又笑了一笑,答道:“可偏生这世上有些人虽活着,命却不属于自己,他们没有自由,因为他们身上背负着许多人,只能生,不能死。”
    “照你这么说,那身上无责任的人就可以随时离开?”
    慕容清摇头:“也不能,因为他们有朋友,有亲人,若是轻贱自己的性命,会有很多人为他们伤心。”
    “这么说来,你倒是个心善之人?”
    慕容清一笑:“心善一说见仁见智,每个人对于心善的定义不同,当你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之时,只能求无愧于心,无愧自己。”
    轻歌慢思半响,又问:“若是当你觉得有愧,却又不得不继续下去的时候,又当如何?”
    慕容清笑容一缓,只说了四字:“习惯痛苦。”
    习惯痛苦,就算觉得愧疚,也要朝着自己的目标走下去,任何人都不能成为那条路上的拦路石,就在一次又一次的斗争和牺牲中习惯了痛苦,习惯了,也就麻木了。
    茅屋中简陋,轻歌将自己的衣裳换了下来,披了一件慕容清给她的简易白衫,来到了另一间房,桌上早已摆上了几碟小菜,慕容清手中端着两碗面过来,朝她抱歉一笑:“时间匆忙,只来得及弄这几样。”
    轻歌经过方才那一折腾,早已饿了,接过慕容清手中的面就吃了起来,吃到一半,抬头发现慕容清坐在桌对面看着自己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比较饿,所以就没等你了。”
    慕容清没有说话,只是笑意更深,轻歌被他看得有些莫名,杏眼微瞪:“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慕容清笑着替她夹了一筷子菜,笑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柔和多了,方才的脸色真是吓人,像要是将人活活吃掉一般。”
    轻歌想起方才他自叶中落下,问道:“你方才一直在树上?”那她的窘态岂不是全被他看到了?
    慕容清淡淡一笑:“我本来在树上睡觉,突然间一声雷响,未料到那树竟被雷给霹断了,只得落了下来。”
    这种天气,谁会躺在树上睡觉?虽心知他撒谎,却也因此暗感他的细心,轻歌将剩余的面一扫而光,放下碗筷回到了房中,一会慕容清也推了门进来,轻歌缩坐在床边,看着他道:“是你要留我的,莫怪我将你的床给占了。”
    慕容清点头,看向门外道:“雨已经停了,正是桂花开时,清香满林,风景极好,你是否有兴趣一观?”
    轻歌顿时一笑:“又要邀我夜游?你就不怕我再说你老套?”
    慕容清一笑,不以为意:“若是时时要求新意,人生就未免太累,老套一些有何不可?况且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算不得老套。”
    轻歌点头同意,笑道:“公子两次相邀,若我再推辞,便显得不近人情,反正也是闲来无事,那便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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