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探扇浅笑戏江湖 第三十九章 真心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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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歌定定的打量着欧阳信,虽是祁阳院的三公子,却因母亲的缘故受连累,父亲的冷落让他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格,凡事也不太与人争执,却是为了她第一次正面与他二哥起冲突,她至今都还记得,他睁着清澈的眼睛问她答不答应的情景,她能感觉到,这个少年柔弱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坚韧的心,这颗心有自己的原则,它忠于原则。
随步走到一颗大石头边,玉轻歌坐了下来,欧阳信忙跟了过去,用袖口小心翼翼的将旁边的灰尘扫净,指着清扫干净的石块道:“坐这边吧,那边脏。”
玉轻歌笑了笑,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道:“过来坐。”
欧阳信微低着头,站在原地没动,玉轻歌失声笑道:“怎么,怕我吃了你不成?”
怕她误会,欧阳信摇头急辩:“不是,你这么好,怎会吃人呢?”
“好?”
玉轻歌诧异而笑,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好这个字来形容她,而且还是出自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口中,她觉得好笑极了。
“那你说说,我哪里好了?”颇有兴致的看向他,倒是想知道,他能说出个什么道道来。
欧阳信偷望了她一眼,见她面带笑容望着他,脸上腾的一红,低头说道:“那日在大堂中,我知道你并不怕我二哥,也并不想去请桃花坞主,你是为了不让我失望,这才应了下来的。”
“我不怕你二哥是真,不想去请桃花坞主也是真,可你又怎知我是为了你呢?”玉轻歌笑问道,看他要如何应答。
“我……”欧阳信被她如此反句,一时语塞,竟是半天想不到回应之语。
玉轻歌又问道:“那日在大堂中,我见你应对你二哥之时,不卑不亢,话语流畅,有条有理,怎的今日却变得这个样子,一句话说半天也说不出呢?”
欧阳信被她这么一问,沉默不语,玉轻歌又问道:“照你所说,你的武功应当不低于你二哥,为何对他如此唯唯诺诺呢?”
欧阳信回道:“二哥是兄长,对他尊重本是应当,武功再高,也当守个长幼有序之礼。”
“尊重也应当看人,你要知道,这世上并非每个人都值得尊重的,若是不懂得筛选,便成了盲目之人。”
欧阳信只是笑笑,并未作声,玉轻歌突然唤道:“欧阳信!”
他猛然抬头,迷茫望着玉轻歌,不知她叫他何事,接触到她盈盈的目光,又轻别过头去,玉轻歌道:“我注意你很久了,你同我说话之时,不是低着头,便是别过头,难道你不愿看着我吗?”
听她此言,欧阳信又转过头来,一双清澈的眸子直视着她,耳边却似火一样的烧了起来,看着他这副窘迫的样子,玉轻歌只觉得好笑,像他这样的人,她倒是第一次遇到。
“不敢看人有好几种情况,第一是心虚,第二是自卑,第三是害怕,第四就是不屑,不知道你对我是第几种呢?”
欧阳信慌忙摆手,铁链摇得叮当作响,内心的话语脱口而出:“你别误会,都不是的,我其实是喜欢你的!”
话音刚出口,便觉得失礼,又窘迫的解释:“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玉轻歌定定的望着他,眸中笑意未散:“为何要道歉?难道你觉得喜欢我是一件很让人惭愧的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欧阳信突然间觉得词穷,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本就不擅长于口舌,尤其是在面对玉轻歌之时,内心总有一种特别的情感在涌动,不愿让她有一点点的看轻,越想解释,就越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是怕唐突了你。”
说完这句话,欧阳信将视线投向远方,怕见到她嫌弃的目光,见不到,也许心里会好过一些。
“任何的话语,只要是出自真心,没有任何的淫思邪念,都不会是唐突。”
玉轻歌缓缓开口,听得欧阳信心中猛的一震,收回刻意投放在远方的目光,意外的望向她,她方才说什么?
见他诧异的样子,她大大方方道:“世人都有七情六欲,在与人的交往中,对一个人产生好感,甚至于喜欢上对方,都是正常的情感,你又何须为此感到不安呢?”
这几句话说得欧阳信心中大为震动,他是真觉得眼前之人,与他以往所接触过的人都不同,如此忠实的对待自己的情感,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可是,你是男的。”他鼓起勇气说道,喜欢上一个男人,这种情感也是正常吗?
玉轻歌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看着他命令道:“抬起你的头看着我。”
欧阳信想都没想就照做,毫不犹豫的抬起头看着她。
玉轻歌满意而笑:“我说过,真诚的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这种坦诚的感情,是人和人之间的一种特别情感,男也好,女也罢,都有权利去追求。”
欧阳信凝望着她,心中似乎有些摇摆不定,玉轻歌又道:“你没有做任何对不住别人的事,所以你无需时时刻刻低下自己的头,男子汉大丈夫,在这世上就该顶天立地,同样都是母亲十月怀胎辛苦诞下的,你不比任何人差,也不比任何人的低下,所以无需向任何人低头。”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么一番话,就连他最为要好的表哥傅少齐,也从来没有如此说过,整个祁阳院上上下下,虽说碍着他三公子的身份,打骂没有,可那脸色却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早已习惯了低头,也将它当作了一种让自己好过的方式,却未料到突然有一天,有人对他说,你无需向任何人低头,真的可以吗?
接触到他期盼的目光,玉轻歌笑着点头,鼓励道:“万事开头难,走出第一步,以后你就会发现,昂首挺胸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滋味。”
欧阳信抿嘴点头,抬头看向她,玉轻歌朝他招了招手。
“坐过来。”
他走了过去,挨着她身边坐下,玉轻歌右手揽过他的脖子,搭在他右肩,好似熟人一样的随意问道:“给我说说你的师父吧,虽有立誓,不能说出他的身份,但可以说一说你们平常相处时的事情嘛。”
欧阳信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每次总在半夜不经意的出现,将我从床上揪起来,就要教我练功,可他从来不检查我的练功的进功,也不问我练得如何,每次教我的功夫却都是正好适合我练功进度的,好像他天天就在我身边一样。”
半夜出现,偷偷摸摸,玉轻歌越发的肯定此人定要祁阳院有关联。
“你这次要是不说出个缘由来,怕你父亲是不肯放过你的。”
欧阳信黯然神伤:“是打是罚我也认了,反正我也习惯了,以前还有大哥帮着我说话,如今大哥走了,我便只剩下一个人了。”
“你与欧阳泉的关系很好?”这倒是让她大感意外,照理说,有欧阳夫人在,那两兄弟该和欧阳信划清界限的,虽说像欧阳泉这样的人,守着读书人的礼,不至于欺负他,但也不太会同他交好的。
欧阳信点头,说起欧阳泉,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是一种感情很深的怀念:“爹其实很喜欢大哥,他总说大哥是我们三兄弟中最聪明的,可惜大哥喜文不喜武,爹也常常觉得遗憾,大哥时常对我说,武可定邦,文能治国,不能将眼光局限在这个江湖,要我多念些书,以后总用得着。”
欧阳泉那个书呆子还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武可定邦,文能治国,这抱负可不小。
“你大哥平时都看些什么书?”看似漫不经心的询问,却是有着探询的意味在里头。
“大哥涉猎颇广,四书五经是常看的,除此之外,还尤爱看《孙子兵法》与《战国策》之类的书,经常捧在手中,看到入迷处,常常废寝忘食,连二哥去找他都会被他赶出来呢。”
一说起欧阳泉,欧阳信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敬畏与尊重,是从心底由衷发出来的。
听他提起欧阳平,她又问道:“你大哥与你二哥的关系如何?”
欧阳信也是颇有奇怪之处:“大哥是个读书人,对人都是彬彬有礼,对二哥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但是我总觉得大哥对二哥有一份生疏在里头,与二哥每每都说不到几句话,反倒是经常对我谆谆教诲。”
玉轻歌笑道:“这倒是奇怪了,你大哥对一母同袍的兄弟不上心,反倒是对你亲密有加,倒是不寻常啊。”
欧阳信眼神一黯,十指紧握拳,昭示内心悲愤之情:“大哥生来从不与人结仇,不知是谁如此狠心,竟也下得了手。”
玉轻歌望着高升旭日,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朝着院外走去:“凶手是谁,今日便会揭晓,走,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