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命运初始2
    “等等……你说，我要负什么责任？”唐戚眉毛一挑，尽管祭冥的解说已经很详细了，但她还是很难相信。
    说她是男人。
    说她擅离职守丢下大堆烂摊子，害苦了冷面的祭洛。
    说她要为曾经的过失将功赎罪。
    说她现在只是一缕魂。
    要她背负不是自己的应该承受的责任，笑话，不可能。
    “祭天，你若忠于职守，我们又何苦这般。”祭冥皱着好看的眉，不再说话。
    “你以为你是谁？捡了个破差事还要连累我们……哼！”祭洛一拍桌子，桌子没事，桌子上的茶壶杯子也没事……好吧有事的，是被震得撞上墙壁的唐戚。
    唐戚从地上爬起来，记不清这是地几次被震飞了，扶着腰不死心地再次发言，“唔，这么疼，还说我是魂魄，你们休想再骗我了！”
    “魂魄在地府是实体化的，保持着人的感觉，自然就会觉得疼。不信你看看身上有没有伤。”祭冥拉了臭脸的祭洛坐下。
    “我不信……”唐戚的声音明显的降了几个幅度，细如蚊声。她哪里不明白，只是不想承认，害怕面对事实罢了。若她是魂，那岂不是已经死了，这要她如何相信，如何敢信。
    “祭天——”
    “我不习惯这个名字。”唐戚的脸色变了又变，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终是憋出一句，“叫我七七吧。”七七不仅是她的小名，也是她在小说狂热群里用的代号。说来那个群也奇怪，进去的人不叫名字，只叫代码。唐戚刚进群的时候，正好是第七十七个人。
    回忆曾经的过往，唐戚的脸色又难堪地变了变。
    “我死了么？”最终，唐戚还是将这个问题抬了出来，死，她能接受，却不能接受父母要面对自己离世，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关于这个，你可以自己看看。”祭冥手一挥，视频一样的东西呈现出来。画面上是一家三口晚饭时的开心模样。
    “如同你看到的，我只是带走了祭天，属于唐戚的那一部分还是存在的。”
    “……哦。”喃喃地开口，说不出心中的失落与难受。看着那乳白的大理石餐桌上，摆着昨晚随口提起想吃的菜，看着那陪在爸妈身边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人，差一点让泪决堤。
    爸妈脸上是一如既往宠溺的笑，这样就够了。
    “祭天……”唐戚转过身子，面对祭冥，打断他的话，“你说我没了灵力只是个普通的魂，既然变不回祭天的样子，还是叫我七七吧。”
    “七七，因为你的原因，我们——”祭冥刚接了个头，就被唐戚举手喊停。
    “等等，你这样说，我听着别扭，你能不能在说那个祭天的事时，就叫他的名字呢？”毕竟，她和他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她哪一点像祭天了！”祭洛又要发作，被祭冥一把拉住。
    “祭天心血来潮说想到人间玩玩，就把祭洛骗来顶替了他的位置。”祭冥说着，笑了笑，倒是一旁的祭洛气得脸又黑了一分。
    “就不是顶了班，有什么好气的。”唐戚自然不满，为了这般小事，就要她与父母离别，还摆出一副小题大做的样子。
    “你！”
    “七七觉得只是顶班那就错了。自从祭洛顶班以后，我们才第一次看清了平时耍酷的祭天的真面目…堆积成山的文件整整排了十七八间屋子，”祭冥顿了顿，接着说到，“我可以说自从他上任以来，没有处理过一件案子。而他这一走，这些被他积留下来的案子，就全压在了被他骗来的祭洛身上。”祭冥没有说谎，打从一上任，他和祭洛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只是……
    “那把他找回来不就结了。”
    “哼！也不知道谁说出去转转就回来，却让我们等了几百年不见人影。”祭洛说得咬牙切齿。
    “呃~是久了点。那关我什么事啊？你们继续处理案子不就行了。”如果换做要她几百年对着同一张桌子，她也会发飙。不过，几百年都过去了，现在找她做什么。
    “说得真好！”祭洛话刚落，唐戚再一次被打飞。
    “祭洛。”祭冥制止住快要暴走的祭洛，转头对爬起来的唐戚问道，“祭天，你还好吧？”
    “死不了。”唐戚摆摆手，踢了踢腿，除了有疼痛感觉外，身上倒是一点伤痕也没有。
    “你在人间逍遥，怎么会知道这几百年来，我们的辛苦。”面对祭洛的怒吼，唐戚不以为然的态度，引得祭冥也拉下了脸。
    “祭天，你忘了当初我们的约定吗？成为阎王爷的左右手，不就是为了那些孤魂野鬼，为了那些冤魂吗？现在，你必须弥补你犯下的错。”祭冥走向唐戚，一步步紧逼，说了阎君对他说过的话。
    “怎么弥补？”唐戚吞吞口水，她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两个生气的人面前嚣张。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祭冥的一句反问，让唐戚嗅到了一丝可疑的味道。
    “你们都说是祭天的错，又认定我就是祭天，那我也只能替他做了，不是吗？”事已至此，就算真有什么阴谋唐戚也不好再抗议了，反正就算抗议，也是无效的吧。
    “那好，事不宜迟，我们边走边说。”
    “我要做的事，危不危险？那个，你们说的灵力什么的，能不能分给我点？”比如，她就想要祭洛那种能把她震飞的力量。
    “不行。”
    “不行！”面对祭洛和祭冥的否决，唐戚只能讪讪的，不敢再多嘴，虽然心有不甘，还是安分地跟在他们后面。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顺从，就是连她自己也弄不明白。难道是那个祭天的良心在作祟？不过，魂魄有良心么……
    “听着，你这次去是要还魂在一个名叫姵苏的女子身上，因为你不及时处理案子，导致原本长寿、夫妻恩爱、儿孙满堂的她不幸冤死，害她进不了六道轮回。如果生死薄上消去了她的名字，那么她将灰飞烟灭。她一个人影响不了历史的轨迹，可是她若不在了，那么她的子子孙孙也将不存在，那么历史就会受到影响。”
    “哦。”祭冥见她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不禁又说了一遍。
    “……清楚了吗？”
    “清楚了清楚了。”
    “如果你想忘了这世的记忆，喝口孟婆汤就可以了。”
    “不，不用了。”孟婆汤？喝了不就什么都忘了，她唐戚才不要喝勒。
    “真的不用？”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唐戚连连摇头，生怕祭冥给她一碗孟婆汤让她喝。
    “不用是吧，那就给我下去！”唐戚鼓大眼睛盯着踹她一脚的祭洛，还没来得及开骂，她只感觉身体失重，在时空交错的激流中不停地旋转。好不容易熬过那种晕眩的感觉。唐戚痛苦地睁开眼，见到的是同样一张忍受痛苦的脸。
    “啊！”唐戚猛地坐起身来，惊吓之余，抬头发现自己身前站的不是祭洛，而是一个不认识的小女生后，失神片刻。
    “小姐，小姐，是您回来了吗？”小女生先是一副欣喜的样子，然后又摆出决然的表情。
    “小姐不要怕，欢儿马上来陪您。”也不管呆坐在床上的唐戚，她把脑袋往白绫上一挂，脚一蹬，就这么挣扎着悬在半空。
    “你、你、你——”唐戚睁大眼睛，一连几个你字，也没有下文。终于，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唐戚一骨碌下了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小女生救了下来。
    “咳咳…小姐，呜呜…真的是小姐吗？”见怀里的小女生幽幽转醒，唐戚才把一颗悬高的心放了下来。
    “诶，你可不可以不要哭，来来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唐戚很想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叫姵苏的女子，可一想，这样开口会让人怀疑。她心思一转，把心里的疑问，换成了对小女生的询问。
    “小姐，您、您好了！？”欢儿瞪大了眼，盯着笑面如花的唐戚。
    “恩恩，好了。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寻死？”唐戚拼命地让自己笑得无害。却不知自己这副模样更让人寒颤。
    “小姐，你忘了么？”欢儿凝视着自家小姐，小心翼翼地与之拉开距离。
    “恩，我忘了。”要想解开自己的困惑，坦白是唐戚唯一的选择。心中却忍不住诽腹，若是知道还用得着问你么！心中愤愤面上却还得保持微笑。
    欢儿哪里明白唐戚心中的小九九，只知自家没了气的小姐又活了过来，完完全全诈尸啦！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欢儿又是哀求又是磕头，唐戚忙伸手去扶她，没想到这个欢儿被她吓得直往后退，以惊恐万分的姿态连滚带爬，以非常之快的速度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这怎么回事？唐戚呆了。半响后，细细打量现处的环境，她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来了异世时空。粉色纱帘后的雕花木床，同种花样的梳妆台，很有质感桃木家具，形形色色的装饰品，单看就觉得价值不菲……电视剧演里的，小说里形容的小姐闺房大概就是自己眼中的这个样子吧。
    祭冥的话还隐约在耳边响起，好像并没有提到把自己送到哪个时空。唐戚走到打磨得光亮的铜镜前，仔细打量起镜中的少女。
    标准古典美女明星脸。黛眉轻描，肌肤胜雪，秀挺的鼻梁下有张不大搭调失血的嘴唇。
    来不及细想，只见唐戚脸色一沉，捂着腹部，痛倒在地。一瞬间扫过铜镜，让她看到镜中美女扭曲的脸。
    “祭冥，你把我送到哪了？你给了我个坏掉的身子，你……”大颗大颗的汗从她的额头上滑落，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化成痛苦的呻吟。
    隔着衣衫，一道绿光在唐戚胸前越来越强，直到将唐戚的身体全部包住。唐戚痛苦地扭动身子，从衣襟处滑出一块，如羊脂般通透的白玉来。紧接着从玉里传出了祭冥的声音。
    “七七，这就是你的任务。”
    “什、什么任务…我…我不做了…我、要、回、去……”一句话下来，她已说得气喘嘘嘘。
    “已经晚了，如果强行把你的魂魄拉回来，以你现在的状态，只怕马上就灰飞烟灭。”
    “我不管！”
    “祭天…恩…七七，你忍耐忍耐…这是姵苏遗留下的劫，很快就会渡过。”
    “我不……”
    “既来之则安之，你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回来了。”
    “什么…任、任务……”
    “代替姵苏好好活着，找到他。”
    “只、只是这样？”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我们无法左右，也不能左右。”
    “疼……”
    “我们这样通话很伤灵力，你记住，你要找的人叫……”
    “叫什么……”随着唐戚没有回应的最后一问，那道诡异的绿色光芒完全消失。羊脂白玉只是羊脂白玉，任唐戚用颤巍巍的手把它翻来覆去，也没有一丝改变。
    “小姐！”在不知明的尖叫声中，唐戚好不容易站直的身子，伴随着黑暗的袭击，摔倒。撞翻桌子，碰倒椅子，与大地亲密接触时，绊倒盆栽，然后，咱们的女主，在满脸泥土中彻底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