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宿之果  第四百三十章 最终之战·启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12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在室内的一处暗室之中,澹台渊虬双足被制,功体被封,幽禁于此,室外的两人谈话,让他的心再度翻涌,从未想过,曾近自己最爱的人,会变成这般模样;从未想过,与自己曾经并肩的人,如今已是形同陌路,自己虽是一国之主,却什么也改变不了,阴逝曾经对他知心相交,却因为自己的惆怅,一次次的在生死之间盘桓。自己却始终抱有那一念不实的幻想,但到了如今,因为自己的愚蠢,以复出了太多的鲜血,被囚禁的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空山幽谷叹凄凉,鸦鸣声声影徜徉,踏生求死唯一念,明年孤冢泪觞觞。
    曦起夕沉,又是一轮日升日落,朝阳洒下瑰丽的金芒,映衬无尽黄沙凄凉,流沙往隘,十三酋部西南一处古老的峡谷战场,也是十三酋部无数英魂埋葬之地,厉风呼啸,沙尘漫天,伴随着阵阵如鬼哭号的回响,常年不变的恶劣环境,仿佛在倾诉这片土地上弱肉强食的残忍法则,无边无止的黄沙,掩埋无数枯骨怨魂,今日,风中将再度充满那令人作呕的血腥。
    一个人,孤寂的身影,已不知在风中伫立了多久,风催动衣袍下摆,殷红的梅瓣随风而动,如将入土之落花,淡墨的色彩,七分杀戮三分凄凉,温润如玉的脸庞,挂着极不相称的表情,冷傲中的愤怒,如炙焰中的蓝色火苗,虽是平静,但依然是灼人的温度,背在身后的手,十指紧扣,如十种不同的心思相互缠绕交错,是一种难以言表的矛盾,右手边,玉琴临空而置,无暇的通透中却因着漫天风沙黯淡几分,这最后一曲,奏响的,不知是何人的丧歌~!
    而在周围的山崖断壁之中,隐隐透着双双冷目,在十三酋部昭告天下后,武林各方谁不想来亲眼见证这场惊世之战,而决战地点选的巧妙,天然险峻加上厉风沙暴,阻隔了八成前来的好事者,能够进入观战的,都是当今屈指可数的高手。
    以势力分布来看,鬼族之人来的最多,除了忧心忡忡的阴魁,面沉如渊,带着四绝前来的阴玄霸之外,百年不出黄泉的天常侍也亲身来到,足见此战影响之大,除此之外,十大派中高手齐至,隐世高手让人惊奇不断,更有魔、妖两道战神级的人物到来,灭神迹沉稳依旧,只是不经意瞟向远方的目光,依然透露出了一丝担忧,而藏身最隐秘的,就属山壁断层之中的墨寰和炎昭等人,意外的人物,则是跟在墨寰身后的,是阴逝的侍女——烟儿。
    “为什么要执意前来,你的身份若是曝光,不但会自惹麻烦,公子那里,我也不好交代。”
    “此等战事,几十年少有,错过倒是可惜,小靖还等着我回去将给他听呢。”
    而在三百里之外的一处高峰顶端,妖娆身影再现,浪雪飘迹负手而立,双眼注视着百里之外的战场,身后乃是一张棋桌,对弈双方乃是松风道人和百年未出苗疆的圣后沙罗。
    “既然担心,为什么不去帮他,如今的纳兰苍雪,一身天界根基,加上复活之时,诸子百家六老的功力贯注,就算我等出手,也是一番苦战,何必让他去自寻死路呢?”
    “此战影响的是整个地界,一旦我们出手,那么将会引来更大的麻烦,我相信今时今日的小逝已是今非昔比,经历了这么多,也该让我看看你成长了多少!”浪雪飘迹妖娆依旧,但虽是自信轻挑的言语,但往时的自若已然不再,拄剑的手紧握剑柄,忘情绝念暗泣悲鸣阵阵。
    就在众人注视目光之中,远处黄沙烟尘之中,缓缓浮现出两道缓缓而来的脚印,一者沉稳如渊,平静无波的心中,谁知其中藏有多少暗潮,矛盾、纠结、自责、彷徨,如汪洋暗处不断波动的涟漪,敲击着自己的心绪,要战吗,真的要战吗,真的只能战吗?往日温情历历在目,错手之后,就再也找不回,从地狱而回的怨念,就该由自己亲手平息,手中的沉渊,暗暗透出一股血腥凛彩,似在嘲笑人性的黑暗,人性的纠结,爹,我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是错。
    而在身旁的脚步,歪歪曲曲,轻重无规则,前行的身影,是天生病态的不稳,卸去了习武之后便武装的轻功步法,阴逝回归了他最原始的姿态,没有傲骨风格的身姿,没有睿智深沉的气度,此时的他,只是一个受苍天捉弄的世人。
    已经太久,他无法面对这具并不完美的身体,但卸下武装,却发现这才是最真实的自己,曾经,这一直是他认为的最大耻辱,曾经,这一直是他急于摆脱的自责理由,但经历太多之后,他反而看透了,接受自己,原谅自己,就算脚步不稳又如何,起码这一路行的轻松自在。
    往日种种,都如过眼云烟,正是自己的这幅残缺,才让自己拥有如此多变的一生,虽然苦痛,虽然煎熬,反视此时的自己,得到的比失去的多太多了,大姐,逝儿终于明白你的苦心了。
    突然恢复自我,看在众人眼里,有惊异,有轻鄙,有赞许,更只有一双眼中,透出的是感同身受的痛苦,与意料之外的惊讶,与上次见面那般自傲不同,此时的阴逝,更像是一个令人挽怜的残疾青年,这样的真实,格外扎眼,仿佛眼前的一块明镜,透过那最残酷的真实,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无力去把握什么,也不忍去伤害什么,分不清到底是善良还是愚蠢。
    “你果然来了!”一声礼貌答语,充满不屑与怨恨。“只是如今的你,是要让我可怜你吗?”
    “褪去浮华,回归本心,方见本相,重现这不全之躯,再无其他负担,这一战,我可以战的悠然!”轻松自若的语调,虽是含糊的言语,但听在耳里却是格外真切。“怜悯,是因为人本心的善念,我若值得你怜悯,倒是我的荣幸,只是如今失去自我的你,本心还在否!”
    “毫无实际的说辞,你以为你能动摇什么!”纳兰苍雪眼沉似死海,一身冰冷气息压抑至极点。“在生命最后时候,突然顿悟,不过是将死之人的废言,没了性命,什么都没了意义!”
    “那就战吧,我想知道,杀了我,你又能得到什么!”脸上带笑,阴逝显得格外轻松,一身武息毫无杀气,残缺的躯体仿佛只是万里黄沙中的一砺。“我只希望此战过后,放弃你的疯狂行动,不要为了天界继续延续兵燹,好好和澹台归隐去吧,他才是你的所有!”
    “此战,我没必要对你承诺什么,因为我不会去实行一个死人的寄望!”纳兰苍雪断然拒绝,随后看向纳兰若水,眼神忽然变得如昨日般的温柔。“大哥,你真的要帮他伤害我吗?”
    一语温柔,轻吟之声柔弱可怜,无辜的眸子,如一把利刃,分裂的,是回不去的往日遗憾。
    “曾经的我,留恋那过去不曾重视的温柔,温润的双眸,如云如絮的轻柔,也许是他太过完美,才会让自己觉得是多么卑微,所以强迫自己去蔑视,告诉自己他对你的好是别有用心,可是到他离开的那一刻,那痛的撕心的感觉,使自己明白自己的愚蠢,兄弟始终是兄弟,无论怎样都无法改变,只是若是失去,便再也回不来了!”说着,手轻摆,袖中滑出秋水之殇。
    “也许是因那场覆水重收的美梦,让我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重生的你,死前的遗憾,让你对这阳世依然留恋,重新步出,却将曾经的一切丢在了过去,执迷,不知一切皆是枉然,也许,再度醒来并非你所愿,如今的你,已失本心,碎剑,为你祭奠这场虚幻的美梦,一切皆是虚幻,只是这场虚幻不应存世,今日,就让大哥履行应尽之责,为你送行!”
    低吟浅声,宛如一篇短暂的祭文,凄凉哀婉,随着诵念语落,秋水之殇横空而立,单掌一握,纳兰若水双眼杀气哀然,不断的钢铁炸裂之声,劲力贯穿整个剑身,宛如流水的剑锋瞬间崩碎,在慢慢飞沙中逐渐灰化,成为一抹淡蓝色烟尘,随风而逝,而在配剑毁去的同时,纳兰若水一声哀叹,似感慨世事无常,更是对将起之战的决心,沉渊开启,终结这场不实的幻梦!
    “哈哈哈哈~~!”看着纳兰若水碎去秋水之殇,纳兰苍雪忽然发出了一阵狂笑,如同一个最后羁绊被打碎的疯子,绝望、癫狂。
    “原来,我始终对于你们都是多余的,曾经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为什么连我的父兄都容不下我,为什么连我最深信的挚爱,也不再忠诚!老天,你就嫌弃我是如此多余吗,哈哈哈哈哈~~~阴逝,凭什么,凭什么他能抢走属于我的一切!”
2024, LCREAD.COM 手机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