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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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光头领我去了大帐,而黄天化的棺木就停在大帐中央,推开棺木,小光头却眼神茫然的看着躺在里面的黄天化一脸茫然。
他说:“我觉得他不象是我的天化哥哥。”
在小光头心目中,黄天化就是一个英雄的所在,可这个英雄死得太凄惨,头跟身子都不在一处……
我走过去,拍了拍小光头的肩膀,小光头让到一边,略微迟疑片刻,我伸出手去将黄天化的头颅从木匣子里取出,扶正,拿出缝合伤口用的针线,一针一线的将黄天化的人头与他尸身紧密的缝合一起。
我不知道,小光头亲手取回黄天化首级时,是何种的心情,也许正如我此刻一般,痛彻心扉。
那时,我第一次见着黄天化,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尽是稚气的张扬,声音洪亮的问我——
“你就是太乙真人的徒弟哪吒啊?”
我想得出神,站在一边的小光头出言提醒道:“哪咤哥哥你要轻点儿,天化哥哥会痛。”
我收回心神,对他说:“别傻了,死人是不会觉得痛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我却怎么都无法相信此刻被我整理遗容的人就是那个曾经我认识的黄天化,但手脚却无比的轻柔起来。
而后,小光头不再做声,只帮我一起给黄天化束了发,洗了脸,擦了身子,换了一身崭新的战衣。
可见那人一脸惨白的躺在一口冰冷的木棺中,心里还是一阵难过,便让小光头从邓禅玉那里借来一盒胭脂,轻轻涂抹在黄天化的脸上。
有了胭脂的润色,黄天化惨白的脸顿时有了一丝生气,若不是他身躺在棺木当中,若不是他颈脖上的有一条狰狞的刀痕,又有谁看得出这微闭双目的少年已经逝去了呢?
小光头突然笑着跟我开起了玩笑:“哪咤哥哥你看天化哥哥的样子,象不象是睡着了?你说我叫他,他会不会醒?”
我说:“你要是难过就哭吧,反正就我跟你两个人在这里,我也不会笑话你。”
小光头却流着泪说:“我不哭!我爹说得对,人总有一死,天化哥哥死得其所,我为什么要哭?”言语一顿,小光头却突然抹了满脸的泪水,笑着对我道:“哪咤哥哥,你的手艺真好,如果有一天我也跟天化哥哥一样了,你也要帮我弄成天化哥哥这样……”
我很是生气,更多的却是无奈,百转千回,心思回转,张了张口,却只是吐出一个“好”字。
世上之人总想窥探未来祸福,可我现在却无比痛恨自己能预见未来之事,好事,没有惊喜,坏事,无能为力。
我多想痛骂小光头一顿,斥责他的胡言乱语,可我知道,小光头的名字也在那封神榜之上……
老姜头儿将黄天化的前军先行官的正印交给了我,让我补上了黄天化的位置,为免左右受敌,又为了打开佳梦关与青龙关两处的粮道,老姜头儿决定兵分三路,一路由洪锦领兵取佳梦关,一路由黄飞虎领兵取青龙关,而我则与老姜头儿驻守近在咫尺的汜水关。
我又去找了姬发,还没等我开口,他便冷嘲热讽道:“怎么?这次难道又是为了黄天祥来求孤?”
我跟他都知道黄飞虎此去青龙关,小光头定然是要跟随而去的,若在以前我自然都会加以阻拦,可现在……阻拦又如何?最后,黄天化不也是死了?
我沉默片刻,说道:“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小光头。”
姬发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的下文。
我问他:“黄天化身上的混天绫是不是你解开的?”
姬发漠然以对。
其实我也是多问,能解开混天绫的口诀除去太乙跟我之外,就只有他知道,太乙不在此地,除了他,还有谁?
“为什么?”
我的语气带着怨怼之气,姬发听出弦外之音,立刻沉了脸:“你这是在责怪我?”
我咬着牙撇开了脸。
那人似乎也火了,连架子也不摆了,只隐含怒气的对我道:“那日我与相父经过营房听见有人在内呼喊,谁知进去却只见黄天化身上缚了条混天绫,我惊疑未定,也没多想,便命人帮他解了开来,谁知……”姬发声音一默,说到:“此事,你要怪也不该怪到我的头上,只能怪你自己!你记着,下次再要绑人,别忘了事后要堵住那人的嘴!”
我顿时哑口无言。
姬发转身不再看我,只深深的垂下头,淡淡道出两字:“出去。”
那声音如往常般的平淡,但在我听来,更多的却是隐忍。
我张口想说什么,却见背对着我的那人双肩颤动,显然是已气极。
于是只得转身出了营房,却与站在帐外的黄飞虎与小光头撞了个照面。
“三公子。”黄飞虎叫了我一声,我点了点头,便算两相打了个招呼。
黄飞虎自行进了营帐,小光头却站在那边发呆。
我只当他还未从丧兄之痛中恢复,便走过去,摸了摸他常年寸草不生的小脑袋,笑了一笑,道:“这就要走了?”
小光头也不吭声。
我不以为意,伸手整了整他的衣领,嘱咐他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一切……要多加小心。”
小光头低着头不应我。
我转身离开,小光头却在后面突然叫道:“哪咤哥哥你也是!”我回头看他,他却眼巴巴的看着我说:“你也要多加小心!”
我心中一恸,等回过神时,脸上却已是泪流满面。
“哪咤哥哥?”小光头诧异的看着我。
雨哗啦啦的下了下来……
我说:“小光头,青龙关是你的死地,你不要去……”
一如以往,我透露的“天机”被几声闷雷的响声淹没,小光头歪着脑袋问我:“什么?哪咤哥哥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
我还来不及开口,一连串的闪电惊雷竟炸得战马嘶鸣,耳膜作响。
看这阵仗,我若真“不小心”泄露了天机,这老天爷不是劈死我,就是劈死了我面前的小光头。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小光头问询的目光下离开的,只是一路狂奔,象疯了似的在风雨大作的山头上大喊大叫——
“有种的!你把老子给劈回去!”
我站在高处指天骂地,身后突然传过来一道慵懒的声音——
“何必呢?”
我不必回头,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不管他是说风凉话,还是找我要化酒丹,我都没心情应付。
“这人,生、老、病、死,乃人生常态,早晚都是这一条路,你又有什么好看不开的?”
他的劝慰非但没让我觉得好过,反倒令我不耻:“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比我都还不如。”
谁能想到,这嗜酒如命,生性胡闹的滥酒鬼陆压竟会是创始元灵的徒弟,鸿钧老祖的师弟,太乙的师叔,我的师叔祖?
若不是太乙曾是天帝身旁的左膀右臂,我是做梦都想不到,原来这滥酒鬼除了好酒以外,竟还有一个副业,那便是打小报告,专门替天帝的探查各路神仙异动,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暗探”。
谁都小觑这嗜酒如命的滥酒鬼,在我们这一辈当中知晓陆压与鸿钧老祖是师兄弟的更是闻者渺渺,也许正是这般的韬光养晦,他才能令人放松警惕,轻易便探查到连神仙都不曾知晓的秘闻。
“我就看不惯他,我就骂他了,你去告状吧,什么雷劈天谴,我才不怕你们!”
我心中愤愤,站在悬崖边上转身瞪向陆压。
可那人却笑了,歪在一边的大石上,笑嘻嘻的对我道:“你倒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可上头那位可是小肚鸡肠得很,谁知道你闯的祸,会不会是你一人来顶?”
我只顾发泄心中不满,却没想到这层,滥酒鬼倒是说得不错,上头那位若真搞个株连,别说是金吒木吒,便说是已投胎转世的殷十娘,说不定都得受我牵连。
那人见我不吭声,轻笑一声道:“你又何必如此固执?换个念头想想,上了榜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对于凡人来说,倒还是求之不来的好事,虽说这一世是早死,但他日在天上你与他们又不是没相见之日了。”
我恍然一悟,顿时茅塞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