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掌心圓溜溜的白蛋，再看看白鏡手心黑黝黝的寒光，雲辭的眉心忍不住跳了跳。
    這兩個家夥自作主張，讓他們生生比別的修士多花了至少一倍的時間闖關，還在這裏洋洋得意。
    所謂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清便是如此吧。
    畢竟，在灼陽和寒光眼裏，他們就是上池秘境最珍貴的寶物，能成為他們的契約者，雲辭二人就該感激涕零，謝天謝地。
    可對雲辭和白鏡而言，灼陽和寒光就是兩個沉甸甸的後腿，和他們契約隻會增加修行途中的負擔，除了霸氣威武卻不能暴露的古神名頭，得不到一丁點好處。
    相反，秘境裏那些灼陽看不上的東西，才是雲辭他們真正需要並用得上的。
    雲辭揉了揉眉心，無話可說，除了接受被坑了的事實，他們也沒什麼能做的，為時已晚。
    白鏡氣呼呼的鼓起了腮幫子，凶巴巴的瞪著寒光，他們被這兩個家夥坑慘了。
    他就說上池秘境怎麼那麼好心，考核途中還有休息時間，按理說每一關開始前的半個時辰足夠修士恢複靈力了，莫名其妙多出一個夜晚，實在雞肋。
    這可是秘境，誰敢在考核關卡裏毫無防備的休息，提心吊膽一個晚上比戰鬥還累，卻原來，是這兩個家夥搞的鬼。
    因為灼陽和寒光的“體貼”，他們至少多花了一倍的時間闖關，等他們出去了，秘境裏還能剩下什麼好東西，早就被別人薅光了。
    白鏡心痛無比，眼前劃過大把大把的閃閃發光的靈石靈草，他心心念念的寶貝啊，就這麼胎死腹中了。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白鏡磕了磕寒光黑黝黝的蛋身，還不解氣，上下拋著小黑蛋玩。
    寒光無動於衷，如同一顆死蛋，任拋任砸，毫不反抗。
    雲辭見此，輕笑了下，左右眼下尚且無法離開此處，便也一撩衣擺坐了下來，抬手把手裏的白蛋遞到了白鏡麵前。
    白鏡眨眨眼，看著雲辭，見他笑著點了下頭，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白鏡歡喜的接過白蛋，兩顆蛋一起拋著玩，速度越來越快，哈哈，讓他們坑人。
    兩人坐在漫天的銀灰星芒裏，一個人拋著一黑一白兩枚圓溜溜的蛋玩耍，一人在旁邊安靜看著。
    歲月靜好，氣氛溫馨。
    在被白鏡拋上拋下的過程中，寒光全程沉默無言，安安靜靜，灼陽卻是咋咋呼呼的，隨著蛋身的上下拋動吱哇亂叫，不停的罵罵咧咧。
    灼陽想帶著自己親愛的道侶擺脫白鏡的魔爪，但是他們現在就是兩顆弱小無助的蛋，沒破殼之前除了蛋殼堅硬之外，沒什麼大的能耐。
    為了和白鏡置氣而付出太大的代價，並不值得，灼陽便隻能在口頭上占點便宜了。
    罷了，誰讓他們理虧呢，就讓白鏡出出氣好了，畢竟他們以後要靠契約者養活呢。
    灼陽不反抗了，白鏡反而覺得沒意思了，把兩顆蛋並排放在一起讓他們吸收逸散在這片空間的神澤。
    灼陽沒有再鬧騰，安靜的靠著寒光吸收方才因為陣法破碎而逸散出去的力量。
    彌漫了整片空間的銀灰色星芒被灼陽和寒光牽引，朝著兩人兩蛋的方向彙聚而來，九成以上彙入了灼陽和寒光的蛋身，隻有不足一成分散到了雲辭和白鏡身上。
    古神殘餘的神澤，即便隻有一成，雲辭二人也受益匪淺，剛剛突破築基後期的修為直接奔著築基大圓滿去了。
    好在雲辭和白鏡明白頻繁突破並非好事，心境跟不上，修煉速度過快反而會成為負累。
    兩人不斷壓縮體內的靈氣，淬煉經脈丹田。
    築基修士丹田內的靈氣霧化成細小的水滴狀，水滴越是稠密表示修為越高，根基越堅固。
    雲辭二人丹田內的靈氣幾乎凝成了實質，濃鬱粘稠，精純無比。
    雲辭內視丹田，看到銀灰二色靈氣似是隱隱有成陣的趨勢。
    許是最近接觸了許多次陰陽轉生陣和輪回轉靈陣，雲辭修煉時難免會自行參悟這兩種陣法，丹田之中的靈氣被他無意識牽引，自行成陣，隱約可見兩條首尾相接的魚形，在丹田內循環轉動。
    也不知道這種情況是好是壞，不過雲辭有種直覺，這樣修煉利大於弊，或許有一天會出現意想不到的驚喜。
    白鏡也在內視丹田，他的丹田由白紅紫三色靈氣組成，靈氣壓縮成三個圓環，圓環如同星雲一般排列成三層，同心而動，涇渭分明，凝實如玉，環繞著靈根高速旋轉著。
    白鏡修煉三種靈根，每種靈根都有對應的功法，無法融合，故而他的丹田才會呈現如此景象。
    雲辭和白鏡討論過丹田的情況，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問題，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便是如此，若是其他人知道白鏡的丹田狀況，必會罵一句胡鬧。
    尋常修士一般主修一種心法，一種功法，再輔修一些術法，功法一般都會契合根值最高的一種或者兩種靈根。
    如白鏡這樣同時修煉三種功法的情況少之又少，雲辭和白鏡沒有師長指導，自然不知道這其中的門道，好在他們有雲辭的神魂空間，修煉的都是最頂級的功法，否則也做不到同修三種靈根還能維持平衡。
    隻能說，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一切都是剛剛好。
    兩人閉目打坐，抓緊難得的機緣。
    弄清了寒光和灼陽的關係，搞清楚了上池秘境的由來和那些考核關卡的意圖，雲辭有些哭笑不得。
    合著所有修士拚死拚活闖關想要得到的涅槃古神就在他和白鏡的最後一關等著他們。
    而這一切隻是因為白鏡在蕪蘊閣的萬千雜物裏選中了寒光罷了，隻能歎一句時也命也。
    加上雲辭對灼陽的熟悉之感，他們和灼陽寒光的相遇也許並不是偶然，而是命中注定的久別重逢。
    隻不過他們都忘記了。
    歲月漫長，不管曾經多麼輝煌強大的存在，最終都會被掩埋在歲月這條無情的長河裏，最多有些似是而非的片段流傳下來，成為經典永流的傳說，是真是假，無從考證。
    如今的灼陽和寒光，也隻是兩個有些過往記憶的新生兒，還等著雲辭和白鏡把他們孵化出來呢。
    然而世人隻看得到過往的輝煌，看不到衰落之後的寂寥，即便灼陽和寒光已經退化成了兩顆蛋，可他們被契約的消息若是傳出去，依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若是旁人知道雲辭二人把上古神祇當作拖累，非得氣死。
    可仔細一想，契約上古鳳凰雖然走了大運，可確實也是招惹了天的麻煩啊。
    這可是兩個實實在在的吞金獸，沒孵化的神獸養活起來可是要傾家蕩產的，但凡家底薄一點，遲早會被他們掏空。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已經簽訂了本命契約，便要好好考慮接下來要怎麼養活他們了。
    白鏡還把白玄和白翼放了出來，讓他們順道占點便宜，小毛球們不喜歡這裏的氣息，白鏡便沒有強求。
    灼陽對白鏡的行為不屑一顧，堂堂神獸大人的主人，怎麼這般小家子氣，真是丟他們神獸的臉。
    沒錯，在寒光和白鏡簽訂契約後，灼陽也知道了白鏡的真身是白虎，看著弱了吧唧的白鏡，灼陽對自己和寒光的未來表示深深的擔憂。
    腦袋裏的小人嗚嗚嗚的咬手絹，灼陽的蛋身顫了顫，心中悲涼，他和寒光怎麼這麼慘，分開了這麼久，歸來還是兩顆蛋，想抱都抱不到，還攤上這麼弱的兩個契約者。
    嗚嗚嗚，他怎麼這麼可憐，他隻是想抱抱老婆而已。
    砰一聲，寒光撞飛了哭唧唧的灼陽，真是吵死了，這麼多年，還是個哭包，一點兒長進都沒有。
    灼陽很快飛了回來，委屈巴巴的蹭到寒光身邊，見寒光沒有再踹飛他的意思，又高高興興的貼了上去。
    白鏡對於這兩顆蛋的相處模式目瞪口呆，喃喃道：“原來你們是這樣的古神。”
    灼陽渾身一僵，覺得自己的神臉都要丟盡了。
    不過他是個厚臉皮的，很快就挺直了蛋身，傲慢道：“哼哼，吾等古神豈是爾等凡人能夠比肩的，還妄想看透吾之本性，癡人說夢。”
    因為灼陽和寒光之間有同心契約，白鏡和雲辭之間有共生契約，而現下，雲辭和灼陽簽訂了本命契約，白鏡和寒光也簽訂了本命契約，故而兩人兩蛋可以直接用神魂溝通。
    雲辭眉頭一皺，對灼陽的話嗤之以鼻，冷笑道：“閣下無非就是想找個長期飯票罷了，醜話說在前頭，兩位現在實力低微，說句難聽的，兩位日後要在我和阿鏡手底下討生活，還望閣下能和閣下的道侶一樣，端正自己的態度，對阿鏡尊敬一些，否則，我不介意強行解除契約。”
    不管是誰都不可以欺辱白鏡，哪怕隻是口不擇言的無心之失。
    雲辭可以忍受別人對他的嫌棄和不屑，可絕不允許有人和灼陽一樣端著高高在上的姿態，像看螻蟻一樣貶低白鏡。
    若是灼陽不改傲慢的態度，雲辭絕不會顧慮解除契約的反噬，即便是前世熟識之人又如何，白鏡是他認定的道侶，誰也不能輕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