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看到的房屋，此刻看起來有多像鬼屋。
    先不說地理環境缺少人煙氣息，圍牆外那幾顆樹，隨風搖曳的樹枝在墨藍的天空幕布下肆意舞動著身姿，就像是利用婀娜多姿的美人皮，來勾引過路人靈魂的女鬼。
    屋後的山在遠處看來，是把房屋都給吞食進去了，而正在往裏走的兩個人，像是主動走入虎口的羊，顯得那麼的弱小，甚至在龐大山體的襯托下，可以用小點來表示。
    對於把房屋建到這麼偏僻，遠離村落的人家，一向主張唯物主義的方叢廉實在想不太清楚，不覺得瘮得慌嗎？
    不禁想拉住身後林耿的手，卻忘記了剛剛空蕩蕩的衣袖已經被自己係在了後麵，於是順手扯著一小塊衣擺，叮囑道：“林老師，注意安全。”
    兩人穿的都是特製的鞋子，具有很強的抗刺穿功能，一腳踩到白天摔碎了一地的玻璃渣上也不擔心會刺到腳，隻是發出來的聲響在空無一人的屋子裏顯得格外響亮。
    巨大的聲響特別容易暴露位置且不易隱藏，這讓方叢廉感到不安，低聲問道：“林老師，要不你現在外麵等我確定裏麵沒人之後，你再進來？”
    “不用，我確定那個小偷已經走了。”林耿不知道唐社“割網”的利器放在了哪裏，隻能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慢慢排查，但腳底下的碎玻璃渣發出的響聲，的確是讓人夠心煩的。
    方叢廉依舊不能把心完全地放下去，警惕地豎起耳朵，依靠聽覺來辨別有沒有第三人的存在。
    林耿倒是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左手邊的房間，用目光仔細搜查著每個角樓，沒有，沒有他要找的東西，緊接著又踏入了裏麵的房間。
    那台冷氣櫃因為沒有被斷電，還在持續地發著陰冷的光亮，照在人的臉上顯得氣色格外的不好，人死了三天都沒有那麼白。
    由於冷氣櫃發出的光多多少少幹擾了林耿掃視的目光，無可奈何，他隻好親自動手想把電源給扯下來。
    方叢廉連忙跟在他的身後，突然發現冷氣櫃裏的東西沒有了，立馬出聲道：“林老師，等一下！”
    “怎麼了？”林耿也被他這一嗓子給嚇到了，連忙停了下來，扭頭問道。
    “冷氣櫃裏麵的東西不見了，我記得下午過來的時候，裏麵還有幾個棕色玻璃瓶是倒著的！”方叢廉指著自己記得最清楚的那一瓶的位置，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東西，緊張地說道。
    林耿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把心髒放回了遠處，心律恢複正常，說道：“不然你要小偷投什麼，外麵那些原試劑嗎？正好，你幫我把這台冷氣櫃的插頭給拔掉。”
    方叢廉沒有明白，但手已經先動了起來，把冷氣櫃的插頭給扯了下來。
    頓時黑下來的空間，讓方叢廉的眼睛還有些不太適應，總覺得眼前還有冷氣櫃發出光亮的範圍，過了一小會兒才好起來，而林耿聰明的先閉上了眼睛。
    再次睜開眼的林耿朝周圍仔細看著，依舊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正準備出聲讓方叢廉走時，突然發現他在插排處，用手指扣扣挖挖的。
    “方隊怎麼了？”
    方叢廉隨便拿了個試管，往地上一敲，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挑了個順手的碎塊，繼續摳挖了起來，不一會兒，舉著手裏發著紅光的小物件說道：“林老師，這應該就是你要找的吧？”
    “攝像頭對嗎？”林耿也不敢確定，索性把自己一直猜測的東西說了出來。
    “對。”方叢廉點了點頭，他也不知道林耿怎麼會知道這裏會藏有這麼隱蔽的攝像頭。
    “行了，明天叫人來把整個屋子都掃一遍，可能不止這一個攝像頭。”林耿有些餓了，但是身上最後一顆糖已經在下午的時候給了方叢廉，現在還有些低血糖犯了的感覺。
    方叢廉連忙把攝像頭放進了口袋裏，跟上了林耿的步伐。
    兩人拿到東西後，迅速回到了車內，有了車頂燈的照耀，方叢廉這時才看到林耿的麵色有些不太正常，以往雖然太白了點，但是好歹能見著些血色，怎麼進了下沒人煙氣的屋子就白了好幾個度呢？不會是裏麵真有鬼，被吸了陽氣吧？
    坐上車的林耿立馬把車椅往後一靠，感受到方叢廉的目光後，想閉目養神都養得心煩意燥，於是睜開眼問道：“方隊，請問你到底在看什麼？”
    “啊？”被抓到的方叢廉摸了摸鼻子，說道：“嘿嘿嘿，沒什麼，對了，這麼晚了，林老師你餓了沒有啊？我這還有你下午給的糖，要不要補補血糖？”
    “好啊。”麵對給出去的東西又被送回來這種尷尬情況，林耿欣然接受，方叢廉也隻是客氣一問，這下不得不把口袋裏的糖給交了出去。
    嘴裏有點東西的林耿頓時舒服多了，含糊地說道：“這下你可以跟豆豆交差了。”
    一談起剛剛孔豆佳的一通電話，方叢廉依舊是一陣汗顏滑過，太給自己丟臉了，但有些地方他還是不明白，於是轉移話題問道：“林老師，你剛剛為什麼那麼確定小偷走了呢？”
    “很簡單啊。”林耿把嘴裏的糖抵到一邊，說道：“因為那棟房子警方最晚會在明天一早就來拉警戒線，並進行采證，所以他們必須得早點過來拿東西，最重要的是不能被人發現。”
    “晚飯時間，農村在外待著的人減少，像這種天氣一般是沒人，又加上有天黑的加持，所以這個點小偷過來的可能性最大。”
    方叢廉又繼續問道：“那為什麼不是深夜呢？”
    林耿又把糖換了一邊抵著，說道：“早點拿到早安心，而且萬一警方提前過來看守那不就全沒了？”
    “冷氣櫃裏麵的玻璃瓶又是怎麼回事？”
    “這種化學試劑你得放在合適的位置啊，不然容易變得不穩定。”林耿把嘴裏的糖嚼碎，咽了下去，繼續說道：“那灘水是乙醇和新型試劑，那麼隻需要考慮乙醇的保存方式，不就是那台冷氣櫃嗎？”
    方叢廉正打算還問點什麼，耳麥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方隊！我們堵到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