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去到出來，不過十五分鍾的時間，方叢廉他們就帶著救出的人質和逮捕到的人販出現在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連著合頁一起掉了的大門口，又把一個小桌子上的試劑瓶給打翻了。
    魏前進把從二樓搜來的鑰匙，打開了依舊緊閉的大鐵門。曾添元連忙帶著兩兄弟上去幫忙，並把剛剛孫浩那邊的消息跟方叢廉彙報了。
    “沒有唐社？”方叢廉聽完他的話，自言自語地問道，一抬頭，又看見離自己不遠處眺望著自己的林耿，幾個快步走上前去。
    還未等他說出口，林耿便著急地問道：“抓到唐社了嗎？”
    方叢廉搖了搖頭，說道：“唐社不在這裏麵，所有房間都去查過了，裏麵根本沒有可以躲的地方。”
    “不可能！”林耿大聲打斷道，隨即又自己緊閉著雙眼，把所有能想到的思路，小聲地自言自語道：“十人以上住過的痕跡，李成、趙福，再加上二樓的四人，一樓的三人，那還有一個人不就是唐社嗎？”
    “不對！不對不對——”林耿推開擋在自己麵前的方叢廉，往那兩個人質身邊走去，絲毫不嫌棄他們身上的惡臭味，仔細觀察著他們兩人和二樓那群人的差別，“不對，一樓的三個人不對，那就還有四個人，製毒人員，對，還有製毒人員。”
    方叢廉聽不清楚他在念叨什麼，隻見他在兩撥人裏穿來穿去，但是重點都是在關注他們的手和胳膊。
    “不是這個，這個也不是——”林耿把二樓的四個人犯的手都仔仔細細地看了個遍，沒一個符合要求的，他們的手都太過粗糙，不像是長期浸泡在化學試劑裏的那種手，所以四個人裏麵沒有一個是製毒人員。
    林耿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很奇怪卻有很符合的地方，那個地方可以藏四個人，甚至是五個人，於是愣愣地直起身子，放下最後一個人的手。
    “林老師，你怎麼了？”方叢廉走上前去，讓其他的人把人質和人犯全部帶走。
    林耿有些僵硬地回過頭來，喃喃自語道：“方隊，車。”
    話音剛落，那輛蓋著藍色塑料膜的車突然響起引擎發動的聲音，朝門口站著的兩人衝來。
    “都閃開啊！”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方叢廉有些措手不及，他隻能拉著身邊離自己最近的林耿往旁邊撲去，對離自己四五米遠的其他人撕心裂肺地大聲喊道。
    那輛車在極短的時間裏，把速度提到最高，蒙在上麵的塑料膜由於慣性和風速往後飛去，露出了駕駛位上那張隻在照片上看過的臉，唐社的臉。
    唐社的臉上掛著一抹如同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笑，眉眼間的陰鷙讓人毛骨悚然，隻見他緩緩地對著仰麵倒下的林耿伸出手，比作手槍樣，朝他開了一槍後，不顧路上是否有人，揚長而去。
    方叢廉粗略地估查了一下所有人安全後，立即拔出腰間的手槍，朝車輪開槍，並且使用耳麥，跟守在路口的所有隊員立即封鎖路口，並且對車牌為湘B87GI24的車輛進行阻攔。
    後續反應過來的其他人也加入了射擊，不過距離早就超出了手槍射擊範圍，隻能憤慨地看著越來越小的車影，直至消失不見。
    方叢廉一回頭，發現林耿還躺在地上，睜大眼睛，看著有些暗下去的天空，一動不動的，於是走上前去，站在他麵前，伸出手，說道：“林老師，你還好吧？”
    林耿能聽到他的聲音，但是此刻真的很疲倦，連眼角無意識流出來的眼淚都不想去擦掉，除此之外，耳邊還不斷傳來其他人爬起來的聲音，整理的聲音，槍械碰撞的聲音。
    見方金實投來詢問的目光，方叢廉領會地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先把人帶回去吧，我跟林老師再說會話。”於是不顧地上的泥水會不會濕透褲子，一下坐在了林耿的身邊。
    慢慢遠去的聲音漸漸變小，再過一小會兒就聽不見了。剛剛發生在那短短一分鍾時間裏的畫麵不斷地，重複地在林耿腦海裏閃過，心率也變得越來越快。
    一瞬間，達到了頂峰。
    “林老師，今天的天氣不錯啊。”方叢廉雙手撐在身後，仰著腦袋，漫無目地地抬起頭，突然說道，也不等林耿回答，繼續說道：“但是這的空氣不怎麼好，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坐坐？剛剛過來時的地方？”
    林耿把情緒平息下來，感覺地上的涼氣已經透過大衣和防彈背心，開始向裏麵的內襯滲去，再加上剛剛出了一身的冷汗，控製不住地打了個冷顫。
    林耿隨意地抬起滿是泥水的手，用占地麵積不多的幹淨手背擦了一下略感涼意的眼淚，撐起身子，站了起來，自顧自地往大路上走去，顫顫巍巍的，看得出腿腳還在發著軟。
    方叢廉連忙跟了上去，走到了他旁邊，一路無言。
    車停得有些遠，兩人沿著大馬路慢悠悠地走，方叢廉能感覺得到，隻要裏那棟房子越來越遠，林耿的情緒就越來越平靜，甚至是到了無欲無求的階段，讓人不適。
    周圍的警車都已經被開走了，留下方叢廉的私家車還停在老百姓家中的坪裏，但是林耿爬上車後，又把插好的車鑰匙給拔了下來，摟了摟身上的大衣，車椅往後調了調，一歪頭，眼睛就閉上了。
    方叢廉無所謂地挑了下眉毛，從車門邊的儲物格翻出備用鑰匙，把車內空調給打開，調到適宜的溫度後，又從後麵座椅上夠到警服給林耿蓋上，也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