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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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匆匆過去,轉眼臨近預產期。
因為兼顧治療的原因,這次分娩尤為重要,林晚早一個星期就住進了醫院,正在進行最終演練,力爭成功渡劫。
吳玲作為隨護家屬,拎著待產包時刻待命。
發動推入手術室的那一刻,吳玲整個心都提了起來,在門口坐立難安。她偷偷見過刺激療法的過程,那樣嘶聲力竭的喊叫讓吳玲沒法想象林晚會遭遇什麼,況且她還懷著身孕,生產本就艱難,還要分心思壓縮處理圖景裏的黑斑汙染,精神和體力的極度壓榨,這樣極端的治療手段真的能成功嗎?
即使已經練習過上百次,在身臨其境去進行實際操作的時候,依舊痛的林晚想死。
宮縮陣痛就像是一艘船在身體裏翻江倒海一樣。痙攣的神經痛,從脊椎緩慢攀升至腦海,疼得腦子發麻。
而大腦和精神圖景雖然在同一個地方共存,但身體內傳來的劇痛和精神圖景泛起的刺痛不一樣,它們似乎同調可以被同時喚醒。
當林晚在經曆二級陣痛的時候,她精神圖景裏環繞在上空的黑雲突然劇烈倒騰,精神末端清晰地傳來尖銳的刺痛。
兩重痛感來襲,一旁的醫生還不停傳達指令,要她保持清醒照做。
她整個人被架在產床上,上半身及雙手被牢牢用綁帶固定住。痛得受不了時劇烈的掙紮晃動,像條擱淺的魚因淤泥無處不在的禁錮,始終無法得以解脫,又像隻困獸般歇斯底裏的怒吼掙紮,卻半點無法掙脫牢籠。
身體被分裂成幾部分,下半身撕裂腰疼,爆炸般密集的痛感成幾何倍數的持續疊加,讓林晚痛不欲生,雙手緊捏住床把手,青筋暴起,指尖狠狠用力攥緊力氣。腦域精神圖景黑雲欲摧,極度陰霾的壓抑將敏感的神經反複拉扯,像是在腦中鋸木頭般,鮮活的血肉被反複割裂,劇痛直達天靈蓋,意識渙散,眼前全是麻點。
“林晚,堅持住!”旁邊的醫生見她瞳孔發散,立馬呼喊道。
周圍人嘰嘰喳喳在說什麼,林晚全然聽不清,她隻覺得太痛了,痛到她想就此了結,讓一切全都消失!
“快!強行介入”
隨著醫生一聲大喊,時刻待命的向導醫師熟練的調用精神觸絲強闖入林晚的精神圖景。
曾練習過許多次的緊急方案,使得精神圖景對來過的訪客排斥性減弱,而主人林晚因精神力狂躁過載,陷入假性混沌,意識神遊狀態,已無法調動像淤泥般粘稠厚重的精神觸絲來阻攔不打招呼就進入的訪客。
“林晚,配合壓製”醫生急切的呼喊她配合。
見沒有反應,醫生對向導醫師眼神示意,強行精神力刺激。
似一道閃電劈中,火光乍現,林晚喉嚨發出急促的嘶吼聲,牙齒咬緊口中的矽膠,直將牙齦崩裂滿口血。巨大刺激下眼神終於有反應,看向醫生充滿了恨意。
“林晚,深呼吸,集中精神配合二輪壓製”醫生下達指令。
林晚意識還未完全清醒,隻覺醫生在反複說著什麼,可她沒法立馬作出反應。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整個手術室都陷入無聲的焦急中。這本就是場一心二用存在巨大風險的手術,精神黑斑的問題不解決,生產就無法順利完成,一旦病人意識陷入混沌,無法被喚醒,那她就可能變為白癡,一切外在指令無法傳達,最終隻能人工介入生產。
那樣槽糕的結果,誰都不想麵對,可眼下狀況已是萬分緊急。
不得已,醫生隻好讓協助的向導醫師再次強行刺激,電光一閃,林晚雙目怒瞪,青筋暴起,胸膛猛地向上挺立垂死掙紮,卻被束縛帶狠狠拉回牢籠。
那一瞬間林晚聽清了醫生所說的話,下意識調用精神力卻紋絲不動,仿佛失去傳導點,沒有一絲回應。
激醒的意識很快被黑暗再度籠罩,昏昏欲睡,無意識鬆開了對精神力的掌控。
盡管隻有幾秒,但細微的精神力波動還是被向導醫師給捕捉到了,他再次主動施加精神刺激。
亮光劃破黑暗,林晚陡然清醒,條件反射調用精神力,有回應了!
向導醫師連忙輔助她消除黑斑,重塑圖景。
之前他消除效果有限,如今有自我意識主導,成功了一大半。
從進手術室,曆時5個小時,門終於開了。吳玲焦急的上前詢問情況:“手術怎麼樣?成功了嗎?”。
“你是病人林晚的家屬?”
“是,我是”
“恭喜,是個男孩”
“大人呢?大人怎麼樣?”
“母子平安”
聽到母子平安,吳玲大大的鬆了口氣,這才想起孩子來:“寶寶呢?”。
“請稍等”護士進去關上了門。她隻是出來報個喜訊。
不一會兒那位護士陪同另一位年長的護士抱著嬰兒繈褓出來了。
吳玲興奮的走上前欲接過,卻被年長的護士避過,隻讓她這樣看一眼。
紅通通的小猴子一枚,卻怎麼也看不夠,這就是寶寶呀!這麼小!
“新生嬰兒需前往保育室,請家屬跟我們一道辦理手續”年長的護士提醒道。
吳玲不疑有他,屁顛屁顛的跟去了。
待她們走後,昏迷狀態的林晚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來,乘電梯一路推進了哨兵專用重症監護室。
等吳玲在玻璃窗前心滿意足的看完寶寶,才後知後覺發現沒看見林晚出來,忙慌亂的跑回手術室,問護士說病人推回病房了。
吳玲有點焦急,她感覺哪裏不對勁兒。蹬蹬跑回之前待產的病房,發現沒人。又轉身奔向護士台大聲質問道:“6015房的病人呢?她在哪兒?她剛生完孩子,你們把她送哪兒去了?”。
“女士請你冷靜,我查詢下”護士一邊安撫病人家屬,一邊查看係統。
“6015房的病人轉移到了。。。重症監護室”護士中途停頓了一秒,顯然擔心家屬受不了刺激。
果不其然,吳玲十分憤怒道:“誰允許的?誰做的決定?在哪?快帶我去”。
為照顧家屬的情緒,護士好心上前領路,可領著領著吳玲嫌棄她腿腳慢,半途問明路後,自己快速趕去了。
火急火燎的趕到,卻隻被允許在玻璃窗前探視。看著進手術室前樂觀積極的人如今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吳玲憤怒地上前找主治醫生討要說法,一旁等待多時的保安伸手將她攔下,禮貌的請她去辦公室喝茶。
“這算什麼?有恃無恐?威脅嗎?”吳玲掙脫開身旁保安的裹挾,冷笑一聲道。
“吳女士,請你冷靜,有話我們好好說”醫生坐在對麵和氣道。
“怎麼好好說?你瞞著我將她送來這裏,還不惜拿孩子做誘餌,真是難為你了”
“如今你不給我個滿意的解釋,就休怪我無情”吳玲放下狠話道。
向導的殺傷力從沒有人會忽視,醫生隻好搬出事實:“手術成功了,隻是需要後續觀察才將病人轉移病房的”。
“你當我三歲小孩?她那樣像手術成功嗎?”了無生機的樣子。
醫生也覺說服力不強,無奈據實以告:“這個手術是有風險的,術後有一定程度的昏迷,我們會盡最大努力喚醒她”。
“昏迷,喚醒?嗬,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精神圖景受創,是你們說句努力就能喚醒的嗎?”吳玲手拍桌子氣憤道。
“你們是在做人體實驗,你們騙了她!”吳玲冷聲道。
“吳女士,請你冷靜,這一切病人是知情的”見這麼大的罪名落自己身上,醫生忙開口道。
“我沒法冷靜!”吳玲朝醫生發火道。
“你不把她給我喚醒,這事沒完!”撂下一句狠話,吳玲大力推開椅子劃出刺啦的刺耳聲響,氣勢洶洶的摔門而去。
出門後吳玲立馬打了幾個通訊。孩子媽情況不妥,寶寶她是沒心思自己照顧了,要請專業的育嬰師代為照看。剛醫生的話吳玲信不過,她準備托人找關係請治療精神圖景修複方麵的專家前來診斷,看有沒有更好的治療喚醒方法。
這島上也暫時回不去了,如今這情況,還得瞞著大家。
當夜花重金請來的專家,在全麵了解病情及手術治療後,謹慎地將細微的精神觸絲探進林晚的精神圖景裏。
剛遭重創的精神圖景沒有任何屏障,輕易的讓訪客進入。隻是黑霧茫茫的一片,實在沒有可參觀性。
專家用精神觸絲巡遊了四周,發現空無一物,隻有無邊無際中飄蕩著厚重的雲霧,這與精神混沌症狀一致,歎息的收回精神觸絲,搖頭道:“病人已經陷入混沌狀態,情況不太好”。
“有辦法喚醒嗎?”吳玲急忙問道。
“建議讓親近之人進入圖景嚐試喚醒”。
“還有其他辦法嗎?”這辦法聽起來就很玄乎,不太靠譜。
“除了他人喚醒,就隻有靠病人自我蘇醒這一個辦法”陷入混沌期的哨兵想要蘇醒,就隻有這兩種辦法,普通的藥物對治療精神圖景沒有任何效果。
“她隻能這樣躺著嗎?”吳玲實在不忍曾經那樣充滿活力的人就這樣靜靜的躺下。
“一般是可以移動,但不建議現在,病人剛生產完需要休息”
是呀,她剛誕下一個可愛的小生命,卻沒好好看他一眼。
良久,吳玲問道:“他們這樣犯法嗎?”故意摧毀他人精神圖景。
專家閉口不言,醫學上對哨兵精神汙染的治療方法一直在探索,無法論對與錯。
心懷失望的送走專家,吳玲繞到保育室窗前看著熟睡的粉團子,揚起嘴角輕聲道:“寶寶,讓你媽媽加油,早點醒過來,不然你就歸我了,跟我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