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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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靈鎮早市陸續開攤,街上許多小販擺賣,但早市太早,街上人並不多,淩雲峰隻好左右逛逛,又在街邊吃了一份早點。出來幹活的公檢府衙差離他隻有一張桌椅遠近,因著修真界沒有官府製度,倒是各地催生出民眾推舉的代替官府管不平事的公檢府衙,以當地民俗和公眾同意的“民檢法”為標準來為公眾判決對錯是非。
天靈鎮上有一公檢府衙,衙主是遠近聞名的神探,年紀輕輕卻深得人心。他很關心民眾的事情,經常走訪街坊領居,或者到天靈鎮附近的鄉村去體察。淩雲峰還未去到過公檢府衙,更沒有見過當地的衙主。
但今天在這裏吃早點卻聽到兩個衙差聊天,說道最近鎮上發生的一件怪事。
“萬大老爺那件事,大人打算怎麼處理呀?”
“這我哪知道。這種事情啊,不好說。屍體雖然是在萬府發現的,可他們不承認,也不好抓人。”
“這萬家的小公子,不會真的中邪了吧?”
“嗨,要真是中邪,那就不歸我們管了,得找山上的仙君們管了。”
這事在天靈鎮傳了兩三天,是說當地有個萬大老爺家裏突然發現了一具屍女屍,家裏麵有人到公檢府衙報案,說萬大老爺用邪術殺人,好巧不巧他的小兒子就中了邪,真就拿起刀子和自己老爹幹了起來,得虧街坊領居們給幫忙製服了,綁起來聽候發落。這事不算完,到夜裏,那具女屍竟然詭異的“活”了過來。後來又出現了認識那女屍的人,咬定了這女屍就是萬大老爺害死的。萬大老爺抵死不認,反咬一口,搞得公檢府衙是焦頭爛額。
“這不是,一大早,萬家的人備著一馬車的禮物上山去了,說是要請山上的仙君做主。這萬家老爺這兩年是非不斷,誰心裏還沒個明數。看來是想強行鎮壓的。這事,大人也做不得主,咱們大人隻會斷人事,哪會斷鬼事。”
“最好是。誒,不說了,吃早點吃早點。”
【“宿主你聽到了嗎?這個什麼萬家好像有情況,似乎是有人操弄邪術。”】
淩雲峰點點頭,餘光中看到兩名衙差吃好了早點離開,他卻不及著走,在攤位上坐了一會兒,才見到賣早點的攤主過來收拾碗筷。
“店家,剛才兩位大哥說的是什麼事,聽著玄乎其玄。”淩雲峰在旁邊突然開口,那正專注收拾的小哥嚇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會有麵生客人向他打聽。
“哦,鎮上的萬家。小公子麵生,想來是途經此地?”攤主小哥也不扭捏,聽見淩雲峰跟他搭話也十分樂意的回應。
“我住在附近山林,也是剛來不久,對此地不熟悉。不過平日素愛好聽些奇聞異事,您方便說,我便打聽打聽。”淩雲峰看見那攤主小哥想了想,也許是人天生的八卦心作祟,他竟然也坐下來,真的打算好好的跟淩雲峰說起。
“嗨,沒什麼不能打聽的。鎮上的萬家,那是一個大商戶。天靈鎮最大的糧商,祖上是從天喜城搬過來的,鎮子上最大的商賈是沈家,不過沈家走商多,萬家買糧食就可以和沈家平起平坐。這個萬老爺四五十歲了,就喜歡小姑娘,家裏有個大家閨秀的大夫人給他生了大兒子,後來的姨太太那是一個一個的娶進門。願意跟他的就抬進去,不願意跟他的,嘖嘖,他也有法子。偏生萬家樹大根深,做起事神不知鬼不覺。公檢老爺上任不久,對本地不熟,壓根治不了他。這次有女屍死在他家後院裏,一點痕跡也查不出來,好像根本就不是他幹的。接著就邪門了,他家裏小兒子,姨太太,一個個的中邪,晚上還說看到那個女屍複活索命。這不才打算去請山上的仙君嘛。哦,我們這,你看,就那座山,名叫天靈山,上麵有一個仙門,這不就上那請仙君下來驅邪咯。”攤主小哥說著搖起頭。
“這樣啊。”淩雲峰恍然大悟般看著攤主,隨後又望向天靈山的方向。
攤主小哥轉過頭去繼續忙活他自己的事情,也許本以為淩雲峰一會兒便自行離去,於是他埋頭在小攤子上整理,沒一會兒有人有輕輕地敲了敲他的後背:“不知道這個萬家往哪個方向走?”
萬家在鎮子的一處偏遠角落,說是偏遠其實隻是偏離集市,萬家的大宅子周邊占地寬闊,圍牆高立,抬頭望去似乎還有春色從牆根處露出,很難不讓人心生遐想——住在這裏的人究竟有怎樣的生活。
淩雲峰沒有直接去拜訪萬家的人,而是在周圍轉了一圈,觀察著這個萬家大宅的出入口都有哪些。今天大宅似乎十分忙碌,進進出出的人很多。淩雲峰找到一麵牆,發現這個地方沒有人來往,似乎是個後院一樣的地方。他悄悄的翻進去,裏麵果然沒有人。
所有人都進進出出忙忙碌碌,卻似乎好像故意忽略了這個地方。
【“何必呢宿主,走大門不行嗎。”】9527十分不理解並難得發出了吐槽。
“據小哥所說,發現屍體的地方是後院,後院一定有隱藏線索。這具屍體來曆不明,但看萬家發生這樣怪事,恐怕也是有因果關係的,我要是當麵去問恐怕問不出什麼。你知道電視劇嗎,裏麵經常是這麼演的。還有一件事,任務要求我完成委托,可是我上哪裏去接受?”淩雲峰一邊摸進後院一邊問道。
【“這個,萬家不是已經派人上山去請人了嘛。應該,算是接受委托了吧。”】9527不太確定的回答。
算了,淩雲峰也並不想去深究,他從牆根上跳下來便貼著牆麵走進去,整個院子十分安靜,甚至樹葉落下來的聲音也很輕柔,好像害怕吵醒這個小院裏居住的人,淩雲峰看清楚他,那是一個少年,麵色慘白,坐在一張靠背的扶手椅上,閉著眼睛腦袋歪向一邊,他被繩子捆著,整個人好像失去了生氣。
“滴滴滴滴滴”
催命般的滴滴聲響起,淩雲峰渾身猛的一個震顫,視線驟然間渙散,眼前的空間和畫麵好像突然重疊,這屋子似遠似近,若隱若現,之間,猛地一陣奇異的力量仿佛突然間把他拉近了另一個空間裏。
那麵前的少年緩緩抬起頭,在淩雲峰的注目之下,那死水一般的目光盯著他,好像要把人拉進深淵中,讓淩雲峰驟然升起一陣惡寒。
【半年前】
淩雲峰麵前出現的是和剛才一模一樣的院子,彼時人群熙攘,來來往往的人很多,這個院子裏服侍的下人來去匆匆,總是因為小主子的無理要求而不得不來回跑。
指使他們的人就是那個小主人。
少年驕縱,又是府上老爺的心頭好,他似乎是一個姨太太生的兒子,但卻被老爺極盡寵愛。
今天他不知道怎麼發了場大脾氣,非要抽出鞭子來打一個丫鬟。那個丫鬟比他年齡大上不少,低著頭。
他罵了兩句,背過身去,氣不過又抽出鞭子打了一下。那丫鬟始終一言不發。直到一個中年男人走進來,看到這幅景象,先是看了看那地上的丫鬟,又轉頭看看少年,才迎上去先是把少年摟在懷裏。
“寶德這是怎麼了?和爹說說。”這便是萬大老爺萬隆昌,他說的“寶德”就是他的小兒子萬世緣,小字寶德。淩雲峰看出這少年就是剛才他看到的那個毫無生氣的少年,也就是攤主所說第一個“中邪”的人。
這便很有意思,像來這是世界強製進入劇情幫助淩雲峰回憶這裏發生過的事情,不由得吸引他去看一旁跪著的丫鬟,這丫鬟已經被抽的披頭散發蓋住了臉,看不出來是怎麼樣的樣貌,隻是衣衫下透露出點點被鞭笞後泛出血痕的皮膚,可以看出這少爺是下了多大的死手。淩雲峰下意識的覺得整件事情因此而起,和這個被打的丫鬟有莫大的關係。
萬隆昌似乎又和萬世緣說了些什麼,兩個人就進了房間裏,這部分的內容似乎不太重要,盡管淩雲峰覺得奇怪,但是世界沒讓他看接下來的劇情,而是強行切換到另一個場景。
丫鬟被打之後,沒過多少天就被調離了萬世緣的院子,調到了“大夫人”的身邊。
大夫人倒是對這個丫鬟很好,不但讓他跟著自己,甚至還常常把他帶到老爺的房裏,做什麼事不言而喻,很快丫鬟就有了身孕。
接著又是另一個場景,又回到了之前的後院——這丫鬟已經死了!丫鬟的屍體在後院裏,淩雲峰走近去看,那丫鬟睜著眼,已經失去生氣的目光滿是怨恨,淩雲峰這才看清丫鬟的臉是十分漂亮的,怪不得那老爺會起了異樣的心思。這事看起來或許和萬老爺的大夫人有關,這丫鬟平日作她和姨太太爭寵的工具,但有了身孕,大夫人唯恐威脅到他自己的地位,這時候要殺人滅口是有可能的。但是這事怎麼又會牽扯到邪術上?
淩雲峰蹲下查看,想仔細檢查一下丫鬟的屍體,但當他湊近去看,卻沒想到那丫鬟會突然開始緩緩的動作——隻見她慢慢的轉過頭,那空洞的眼神猛地盯住淩雲峰——
淩雲峰在那一瞬間猛地退出了這個“錄播現場”。
思緒回到現實的時候,他還貼著牆根看著那個少年,那少年還是一動不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