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周末梢，競賽的日子在悄悄踱步靠近。
    各類的競賽題和試卷多多少少都大致過了一遍，書漁放下手中的筆，抻著背伸了個懶腰。
    桌邊的手機振動，書漁拿起來瞥了眼。
    是先前剛做的競賽卷的答案。
    遊池發來的。
    書漁打開聊天界麵，一條接著一條，大部分都是按他說的那樣發個答案，隻有偶爾會關心似地說上一句，天冷了多穿點。
    不知覺中，這已經超出了書漁正常交友的聊天數量。
    即使大部分都是文件。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封閉已久的心房在遊池的麵前會鬆動得如此之迅速，明明兩個人認識不過兩月有餘。
    是因為太久沒有體會過身旁有人的感覺了嗎？還是因為，他也對長此以往的孤獨產生了細微的抗拒？
    他不知道。
    不過目前，他還是很享受，不是孤身一人的日子。
    新的一周開始，書漁又一次差點遲到了。
    起因是昨晚隔壁那戶人家又開始大吵大鬧，等好不容易休停下來，書漁卻是怎麼也入睡不了。
    這樣的後果就是他在臨近後半夜昏昏欲睡，早上鬧鈴響的時候差點沒起來。
    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見，書漁摸了摸自己空蕩的肚子，飲了水，權當添些飽腹感。
    後背傳來觸感。
    書漁轉過身去，對上遊池的臉。
    “早餐。”遊池遞過來一袋子東西。
    書漁斂眸，看清了裏麵的東西。
    是包子和豆漿。
    天降早餐，不吃白不吃，盡管他對遊池是如何知道他沒吃早餐而感到疑惑。
    書漁接過袋子，說了聲謝。
    包子豆漿隔著塑料袋子依然傳來溫熱的觸感。
    趁著早自習剛開始沒多久，書漁偷摸拿出包子小啄了一口。
    豆沙甜膩的口感布滿口腔，包子外皮有嚼勁兒卻又不會太硬。
    書漁順便吮了豆漿。
    也是甜的。
    但好在書漁就好甜的這口，倒也沒覺得不好吃，甚至在痛苦的周一清晨，品出了名為幸福的味道。
    等下了課，遊池桌底的手機震了震。
    他抽出來瞄了眼，是一個來自書漁的紅包。
    前頭縮在桌下的人在把手機塞回去後回過頭說了聲：“早餐錢。”
    要說遊池是什麼時候發現書漁很少吃早飯，可能是從他經常在課間昏昏沉沉，仿佛低血糖般看出來的，加上書漁總是會在早自習前幾分鍾趕來，看上去就很風塵仆仆的那種。
    今早在食堂買早餐的時候，遊池正好看見了新出爐的豆沙包，就順手帶了上去。
    兩個人的關係確實也沒有好到可以請對方吃早餐的程度，但相較於一般的朋友，他們好像又多了點什麼。
    遊池點了收下。
    而出乎書漁意料的是，自從這天，遊池幾乎是每天都會給他帶早餐。
    有的時候是包子豆漿，有的時候又會是麵包牛奶，還不經常重樣。
    書漁也不知道食堂什麼時候有這麼多早餐新品了。
    他們兩個人的聊天記錄也從傳競賽答案逐漸變成了詢問菜品和紅包轉賬。
    緊接著，就是競賽的到來。
    這次附中一共五個人參加物理競賽。
    有三個是實驗班的，一個是2班的物理課代表方城，一個是10班的黃燁。
    帶隊的老師是杜禕，六個人組了個群。
    【杜禕：大家明天早上七點在學校門口集合，我們一起坐公車過去。】
    【城：收到。】
    【火華：收到。】
    【宋柯今天努力學習了嗎：收到。】
    【。：可以直接過去考場嗎。】
    明明是個問句，在後邊跟了個句號之後，整個句子就像祈使句，好似帶有命令的意味。
    【杜禕：@。怎麼了嗎？】
    【。：家離得有點遠，去學校集合太麻煩。】
    其實是書漁不太想跟著大部隊一起走，往人身邊湊。
    對麵的杜禕明顯是在考慮這個問題，幾分鍾過去了還沒有回複。
    【yc：老師，我也直接過去。】
    【杜禕：那也行，別走錯地方了就行。微笑jpg】
    【杜禕：其他沒有特殊情況的咱們還是在校門口集合哈，別遲到了。玫瑰花jpg】
    果然，有兩個人之後事情就好辦多了。
    書漁摁滅了手機屏幕，桌上攤著近來做的競賽卷。
    想著看看錯題，恰好這時候手機振動發出與空氣摩擦產生的聲音。
    他隻有給一個人設置了消息提醒。
    那個人，是遊池。
    倒不是因為什麼，光是平常傳來的答案就讓他不得不設置提醒。
    否則他一個不常用社交軟件的人，隻有很小概率才會點開聊天軟件。
    【yc：明天一起？】
    書漁沒有立刻回他，思忖片刻，用手打字。
    【。：去哪？】
    或許有個人一起也不是件壞事，就像杜禕說的那樣，免得他一個人一不小心就走丟了。
    書漁對自己的方向感還是有很清晰的認知的。
    看似沒什麼厘頭的一句話，遊池倒卻也能接下來。
    【yc：公交車站？】
    【。：可以。】
    【yc：那早上七點半在公交車站集合。】
    【。：這麼遲？】
    【yc：可以多睡會兒。】
    書漁這一下也不太清楚他講的是自己還是誰了，雖然他確實是有多睡一會兒的想法。
    難得的，這一夜書漁睡得還算安穩，早上鬧鈴還沒響，他就醒過來了。
    等他看到手機上的時間也都小小震驚了一下。
    畢竟在鬧鈴響前主動起床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當初跟杜禕提想自己過去純粹就是想多睡會兒，補補精氣神兒。
    現在倒好，精氣神兒十足。
    於是七點半前幾分鍾，遊池就瞧見書漁坐在長凳上，手撐著邊緣，有規律地晃著腿。
    “早。”遊池靠近，打了聲招呼。
    書漁聞言撇過頭：“早。”
    “怎麼這麼早，不多睡會兒？”
    “醒了就起來了。”
    時間掐得準，沒幾分鍾，公交車就在他倆麵前徐徐停下。
    “早餐。”遊池盡管是去競賽，還是帶著給書漁的早餐。從書包裏拿出來的時候可以看見袋子上的霧氣。
    興許是因為習慣了遊池給他帶早飯，書漁這才想起來自己早上還真忘記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了。
    “這是什麼？”書漁接過袋子，裏麵是一個水煮蛋和幾塊糕點。
    “蒸的栗子糕。”遊池頓了頓，“不是食堂的，是……家裏阿姨做的。”
    書漁輕輕咬上一口，還是溫熱溫熱的，綿密的栗子味，不甜也不淡，剛剛好。
    “唔……”書漁邊嚼著邊含糊不清地說著，“錢等會轉給你。”
    “不用，順手帶的。”遊池斜著眼睨過去，書漁吃的不注意，嘴角粘了點糊散開來的栗子糕。
    他一沒忍住，手伸過去，在那個地方抹了一下，跟小孩子說教般地道：“吃東西也能吃成這樣，跟小孩子似的。”
    結果就是，兩個人都是一滯。
    原本遊池的眼睛注視著書漁的嘴角，在突然的靜默中，不自覺對上了書漁那震驚的眼眸。
    兩個人中最後是遊池先反應過來，有些慌張地轉過來，手搭上了後脖頸，耳朵微微有些紅。
    書漁抬起手背不輕不重在自己嘴邊抹了一把，倒也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竟是回了遊池一句：“哦。”
    等在考場外彙合，杜禕簡單交代了幾句，幾人就分別進到了自己的考場。
    這次的題不算太難，刷了這麼多套競賽卷，對待同一種出題套路倒也摸得挺準。
    書漁一停筆就出了考場。
    在走廊收拾著，隔壁考場也走出來個人。
    自然是遊池。
    兩人淺淺對了眼，又迅速分開，顯然是早上那件事還沒有完全緩過來。
    鈴響，結束了。
    有不少人仍興奮地討論題目，也有人垂頭喪氣好像篤定自己考砸了一般。
    “怎麼樣同學們？”
    一出考場外，杜禕迎上來，雖然有些急切，但語氣柔得就像關心一樣不會令這群剛考完的同學反感。
    “估計懸，有兩道不太確定。”
    “還行吧。”
    “蠻去。”
    隨著杜禕視線的移動，考試的幾個輪番報出了自己的感想。
    “沒事，考過就算了。”
    “你倆呢？”
    視線終於挪到遊池和書漁中間。
    “不記得了，早半小時交的卷。”
    ……
    “忘了。”
    ……
    杜禕雖然秉承著以和為貴，這下也有想要狠狠敲打一下這倆屁孩的衝動。
    說了多少遍不要提早交卷，雖然這倆孩子也確實是優秀就是了。
    “你們呀……”杜禕想說些什麼，最終還隻是無奈地歎了口氣。
    “沒事，考差考好都已經無所謂了，再三周的半期考要好好考啊，這次學校估計會出什麼新的政策，都給我注意點啊，別因為競賽就掉下來了。”
    “知道了——”

    作者閑話：

    蕪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