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嘉澤…”
    淺色的眸子恢複了清明，莫嘉澤發現自己肩膀被人緊緊握住，抬眸便看到一臉憂心的江翰逸在看著自己，他在擔心，掩蓋不住的擔憂從眼中溢出。
    “抱歉…”莫嘉澤晃了晃腦袋，“我有點走神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看到他的狀態恢複，江翰逸鬆了一口氣：“剛才喊你不回話，下一首就到他了。”他當然是指池寧。
    他沒說的是，莫嘉澤剛才那種呆滯的仿佛完全是一副軀殼的狀態令人心驚，讓人忍不住覺得如果不叫他的話，那他可能會永遠失去麵前的人。
    話音未落，室內的燈光驟然間全部熄滅，在這黑暗中，莫嘉澤察覺到江翰逸牽著自己的手縮緊了些，緊到發疼。
    舞台上，一束燈光打下，池寧坐在一架鋼琴前，身著白色精致禮服的他看起來像個落在人間的精靈，他慢慢的睜開眼睛，雙手放在琴鍵上。
    這是莫嘉澤第一次見池寧穿正裝，身上那股稚氣純真完全褪去，隻剩的滿眼清明，平靜如湖麵的雙眸充滿淡漠，他還是那樣，隻不過好像有什麼變了。
    歌聲優雅澄澈，還帶著動人心弦的空靈，像是夜晚噴泉的流水，聽到了風過草地的摩擦聲。
    漸漸地，音樂有了變化，從最初的空靈幹淨，轉變成了一種遼闊的宛轉的大氣，再沒有流水和芳草，隻有一望無際的廣袤大地，以及卷著冰雪的凜風。
    池寧手指彈奏的動作加快了，他的目光從鋼琴上轉到台下，明明隻是隨意的一眼，莫嘉澤覺得他是在找自己。
    從歌聲響起到現在，台下陷入一片寂靜之中，靜的仿佛連呼吸聲都停止了。
    仿佛整片天地之間荒蕪一片，莫嘉澤睜大眼睛，他看到了一個人。
    是倔強的少年，他孤獨的站在冰雪之中，似乎，一陣大風就能將他吹倒，這是小寧眼中的我嗎？
    那個人影是莫嘉澤無疑，身穿單薄衣衫的他在風雪中隨時都有被吹走的可能。
    莫嘉澤覺得此時燈光亮了好多，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圓形穹頂變透明了。
    演唱地建在城市中的銀月湖邊，在黑色的天空幕布下，無數電子煙花升上天空，五彩的顏色照亮室內。
    池寧身側，微風吹拂過湖麵，漫天煙花也比不上他周身散發的光芒，他僅僅是坐在那裏，便是台下人的整個世界。
    新年的鍾聲準時在零點敲響，池寧也落下最後一個音符。
    一曲完畢，靜默幾秒後全場頓時爆發出了巨大的歡呼聲，莫嘉澤扭過頭：“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什麼？”
    他在問那副似真似幻的景象。
    “什麼？”江翰逸麵露不解。
    “就是一片土地上，有個人站在那裏。”莫嘉澤聲音提高了些，在這一聲接一聲的浪潮中傳到江翰逸耳中。
    江翰逸少見的沉默了，他沒有直接回答那個問題，俯身在莫嘉澤耳邊，就著這個姿勢，聲音完完全全的進入了耳中。
    “你看到了，對嗎？那個人，是你。”
    莫嘉澤募的睜大了眼，“我確實沒有看到你所說的景象，不過你今天格外的喜歡出神，這也是預測未來的一種形式嗎？”
    是他當初隨意瞎編的話，沒想到他記到了現在。
    “可能是吧…”莫嘉澤不想談論這個話題，起身向著後台走去，場內還有其他活動，不過看到這裏已經夠了。
    他要找到池寧，對他說這份禮物自己很喜歡。
    真的很喜歡，這首歌幾乎將莫嘉澤的人生展現在了麵前，悲慘的，苦悶的，快樂的，也許池寧在作曲的時候沒有想這麼多，可莫嘉澤就是聽出來了。
    將尖叫聲拋到身後，江翰逸跟了上來，站在莫嘉澤身後的他像是一塊堅實的盾牌，替他擋住了所有的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