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伍拾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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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微的幻術的確了得,他為破百獸園的血陣陣眼已耗費了大半法力,卻仍能憑借眼花繚亂的幻術把丹辰子困在陣裏,久久不能脫身。
雲苓和寶珠一行人從百獸園趕回時,剛好看到方雪出手,他與白微兩相配合一困一擊,方圓十裏滿是法術飛濺的熒光。
待丹辰子經不住二人的攻擊節節後退之時,雲苓和寶珠才看到渾身是血的肖璃和李長傾,肖璃一個踉蹌過去跪在打坐的李長傾身旁,滿眼呆滯。
雲苓率先衝過去,他看著肖璃後背的刀傷,心口一顫,“如何受的傷!?”
肖璃卻不答,李長傾聞聲,虛弱的抬眸,剛好對上肖璃炙熱的眼睛,他勉強的吞息吐納,抬手把手上的瑤光戴在肖璃手上。
“放心,我沒事”
瑤光閃動,一陣暖風自手上吹開,肖璃低頭,隻覺得渾身輕盈,元神輕顫,後背竟隱隱傳來痛癢的不適。
雲苓大驚,“這是什麼寶貝”
肖璃回頭,才意識到自己後背的傷口在愈合,他便要取下瑤光給李長傾帶回去,卻被李長傾輕輕壓住手腕。
“我的傷不是瑤光能治好的”
肖璃隻覺得心口一沉,反握住李長傾的手,嘴巴微張,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雲苓看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眸色微顫,輕輕扶住肖璃,“上仙受傷,先送他去淺雲居吧”
肖璃回頭看了眼已被壓製的丹辰子,眼神陰鷙又藏著一股沉痛,他不顧背後還未愈合的傷口,抬手抱起李長傾,雲苓想幫忙,卻見肖璃搖頭,“你去幫先生們”
說著,向著淺雲居匆匆而去。
淺雲居竟一片狼藉,院子裏滿是打鬥的痕跡,那痕跡張牙舞爪,肖璃一眼認出地上殘留的百獸陣,不禁咬牙,方雪身上的傷恐怕由此而來,他自始至終都未懷疑過他的老師,此刻很不是滋味。
幸而餘老沒事,書房與寢殿一片整潔,餘老閉著眼睛,周圍的長明燈微弱,卻仍舊亮著,肖璃輕輕的把李長傾放在床邊的矮榻上,抬手將瑤光戴回李長傾的手腕,李長傾抬手不讓,肖璃便轉身給李長傾看。
“好了”
李長傾手指撫過嶄新的嫩肉,嘴角微微一歎,才戴回了瑤光。
肖璃跪在李長傾跟前,仰頭,“你的傷如何治?”
李長傾轉頭,看向餘桑。
“要等他醒?”
李長傾點頭。
說話間,隻聽到山下一片驚叫,肖璃起身走到院落查看,隻見丹辰子結出的百獸陣在學院橫衝直撞,他被打的變回原形,方雪的陣法已將他死死困在了長樂宮前。
看著發瘋不受控製的百獸,肖璃轉手變出一隻短笛,吹了首鎮魂曲。
不過短短片刻,百獸停下攻擊,皆臣服在地,朝著肖璃叩拜。
肖璃抬手念訣,在半空結了一個獵獸陣,百獸升空而走,收入陣法,消失不見。
相隔甚遠,肖璃能感受到丹辰子的眼神望向自己,鎮魂曲、獵獸陣皆是丹辰子所授,丹辰子對他毫無保留,恨不得將畢生所學都傳授與他。
眉頭緊皺,肖璃不願被丹辰子這麼看著,轉身回到了李長傾的身邊。
李長傾以打坐的姿勢將肖璃的頭放在自己膝頭,他輕輕撫摸肖璃的長發,安撫道,“都結束了”
肖璃跪在地上,埋著頭,“對不起,我若守著訓誡室,他就布不了血陣”
“不,是我草率,若你守著,被拖進血陣···”,李長傾垂眸,鎖了眉頭,久久之後他看向安然無事的餘桑,“還好,書院保住了”
餘桑醒來時,一切都已塵埃落定,紫陽書院自開院以來第一次受損嚴重,死了四位先生,二十八位學生,除了虛靈屍身完整,其餘全在血陣炸裂時魂飛魄散。
丹辰子認罪,他為毀書院,利用虛靈嫁禍白微,又聯合虛靈先後在長樂宮、百獸園、訓誡室三處布下血陣陣眼,後又為了脫身,毒害餘桑,偷襲方雪。
丹辰子被關在長樂宮,未發生凶案前,長樂宮是學生晨讀的地方,清雅開闊,如今長樂宮被多重陣法圍繞,方雪和白微親自看管。
餘老醒來第一眼,便是李長傾,他看著李長傾虛弱不堪的樣子,便知道凶手已然伏法,他隻沉沉了一句。
“死了多少人?”
李長傾便跪了下去。
餘桑歎了口氣,雙手結印,在李長傾周圍布下長明燈,沉痛的說道,“子辰,三界,要亂了”
餘桑清醒,把李長傾關進了他的煉丹房,他不允許肖璃靠近,“他魂魄受損,去了大半的修為,少不了要花幾十年來調養,但這也是契機,他元神久久不能飛升神界,看此次是否能成為機緣,他在重要時刻,你不得打擾”
肖璃看著煉丹房飄出的白煙,咬牙,“你莫不是強要讓他飛升,他和我同歲,元神已至修界,這已然多少人達不到的,他此刻療傷才是正事,若是逞強飛升走火入魔,傷了元神可怎麼好”
餘桑冷哼,“你以為他和你們一樣,他可是天靈,閻都五十年前便已飛升神界,你說他如何?”
肖璃便變了臉色,心口一股怒氣變成一腔憤然,最後化成驚訝和憋悶,怎麼會,自己與他們同歲,怎麼會差這麼多,自己可是紫陽書院開院以來最快達到元界的學生!
看出肖璃的變色,餘桑卻不再多言,他給淺雲居設了防護陣法,除了他,誰也無法進出。
紫陽書院遭此劫難,三界震動,妖界與魔界竟然聯手在紫陽書院布下血陣殺人,這是何等駭人聽聞的消息,第二日妖界和魔界便派了人,兩界的人為死去的學生和如何處置丹辰子吵的不可開交,餘桑親自審問了丹辰子。
“誰讓你做的?”
丹辰子不言,他看著已完全祛毒的餘桑,眼神冰冷,全然沒有往日的尊敬與敬畏。
“你是妖界的人,待在書院已經整整兩千年,丹辰子,我就是懷疑白微都未曾懷疑過你”
丹辰子笑了笑。
餘桑看著丹辰子的笑容明白自己問不出什麼了,他蹲下,坐在丹辰子對麵,雙手攏在寬袖裏。
“妖界的人為了撇清關係,要把你交給天庭處置,魔界的人為了撇清關係,也要把你交給天庭處置,天庭派李長傾來,本就知道他們不敢管血案的事,如今你已落案,又不願說是何人指使,為的是什麼,那你總得給自己選個墳址”
丹辰子眼神微微晃動,“少不了魂飛魄散,死在哪裏又有什麼好選的”
餘桑卻搖頭,“落葉歸根,你若想回妖界,我保你屍首,送你回去”
丹辰子終於抬頭,迎上餘桑的眼神,餘桑眼神深沉,看什麼都仿佛能看透一樣,丹辰子不願意被他看透,咬牙,“什麼落葉歸根,一具屍體,爛在哪裏不是一樣”
“你若不是為了妖界,不會犯下這樣滔天的罪行”,餘桑眉頭微微皺在一起,“你平日裏連責罵都不舍得對學生說兩句,這次死於血陣的妖界學生有九人,其中六人是你親自迎進院門的學生,你應當都熟悉···”
“夠了!”
丹辰子猛然站起來,雙目通紅,“你以為你說這些我就會愧疚,會心痛,會像隻可伶蟲一樣對你有問必答!”
餘桑搖頭,“你什麼都不說,也會查到的,你們要行動,總會露出蛛絲馬跡,早晚而已”
丹辰子胸膛起伏,餘桑就像一尊佛,從未有過慌亂失態,他是紫陽書院的象征,天庭睿智多謀的象征。
“你不恨我毒害你?”
餘桑搖頭,“世間一切不過因果二字,恨,解不開因果”
“哈哈哈,你們天界就是這樣”,丹辰子譏笑道,“虛偽至極,嘴上毫無七情六欲,愛恨殺伐,權力欲望,你們少了哪一樣,你如今一副高高在上渡我的樣子,在我看來,可笑至極”
餘桑慢慢站起來,與丹辰子對視,“我從未想渡你,丹辰子,作為紫陽書院院長,我隻是想為書院的每一位先生做到應盡的職責”
說著,餘桑對著丹辰子沉沉一拜,“拜謝你這兩千年的歲月”
話音落盡,餘桑轉身抬步,餘桑的背影沉穩、瀟灑,丹辰子想起自己第一次背著包袱來訪時,餘桑的背影也是這樣,不知為什麼,丹辰子突然覺得很不甘心,他咬著牙,對著餘桑背影大聲喊道。
“等著吧!餘桑,高高在上的天庭,你們種下的因,自然得由你們承受果!”
所有人都在等著天庭來人押走逃犯,然而就在天庭來人的前一日夜晚,長樂宮出了事。
那夜,肖璃因多年受到丹辰子教導去拜別,方雪和白微守在長樂宮大門左右,看著一向桀驁不馴的肖璃跪下祈求的模樣,終是心軟放了肖璃進去。
然而,待肖璃走進長樂宮時,正好看到丹辰子正在起火自焚。
四目相對,肖璃的驚恐落入丹辰子眼睛,丹辰子抬手示意肖璃不要呼喊,在臨死之際,丹辰子朝著肖璃跪下,深深一拜。
“吾王在上,請受丹辰子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