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肆拾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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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今日飛花流觴會的最後一場辨試也開始,七位一模一樣的學生走上來讚成一排,恭敬的施禮。
來客在花香與酒香中看著年紀輕輕、意氣風發的學生們,讚歎聲不絕。
落晏曾師從紫陽書院方雪,被特意安排坐在身旁,方雪抬手指著舞台上已經變身的學生,不免提起他也喜愛的小太子,“可惜你沒帶小太子來,不然可讓他辨辨,他生來就開了天眼,這小小辨試,應該難不倒他才對”
落宴驚恐起身,“書院人才濟濟,小七不過百歲,如何能辨出,先生謬讚了”
餘桑見一老一小如此親昵,忍不住開口,“你確實該帶他來試試看,若猜對了,我就親自寫信,讓他來這裏上學”
落晏與龍王站起來,尤其落晏,激動萬分,“豈敢!”
落晏輕笑,對著餘桑頷首,“餘老,這些師弟師妹厲害,我都看不出真身”
餘桑哈哈大笑,環顧一圈,“可有看出真假的?”
肖璃手指劃過雙眼,向台上看去,卻見七個人中,隻看的出五個人的真身,剩下兩個硬是看不出真身是誰。
肖璃是個武癡,向來對變身、淬煉、養獸這些技能看不上,此刻卻極為震驚,他尷尬的問雲苓,“你瞧出幾個?”
雲苓沉眉看去,卻沒有答。
其他客早就一個個開了天眼,使勁兒盯了半響,一些和肖璃一樣,識出了五個人的真身,比肖璃厲害的,識出了六個,可唯有最右邊的一個,硬是讓人看不出真身,於是看客紛紛默認,此人就是本體,並非變身化成。
餘桑見他們都有認定,也問向雲苓,雲苓天眼開的早,十分擅長解破幻境。
雲苓沉眉眼眸盯了一會兒,有些猶豫不決,最後那人他能模糊的看出真身,卻無法吃準與他們變成的這人是兩個人。
見他這樣,餘桑看向李長傾,“你看著,這台上可真有此人?”
隻見李長傾眼眸半垂,一道金光自雙眼閃過,他揚起下巴,用讚賞的語氣的開口,“這位學生天資驚人”
說完,搖頭,“台上並無此人,皆為幻化”
他音剛落,台上七位學生轉身化出真身,最後一位轉身,竟是一位妖界靚麗的小姑娘。
餘桑對著這個小姑娘招手,喚至跟前,“你這幻術,可快要勝過你老師了”
小姑娘垂頭,“隻因學生武學天賦虧欠,便專攻幻術,方得如今這點功力,不過小小變身之術,何能與老師萬千幻化世界相比”
餘桑點頭,捋胡子,“謙虛是很好的,但也不要妄自菲薄,曆來術業有專攻,你當知道如今這世上最好的幻術師在紫陽書院,你要把握機會,多找老師請教指點,莫要荒廢時日”
小姑娘跪下,“是,合歡謹記大師教導”
“合歡”,餘桑仰起下巴,“你和肖璃今日為妖界掙了兩個頭籌,好樣的!”
聽到肖璃二字,合歡垂下頭,語氣顫抖,“我這點法術怎可與肖師兄相提並論···”
餘桑轉頭,瞪了一眼方雪身旁的幻術師白微,“看你平日裏那般嚴厲,學生個個畏手畏腳,該誇的還是要誇啊”
白微起身,恭敬的作揖,“是”
夕陽西下,把整個紫陽書院染上一層金光,紫陽書院從不留外人過夜,餘桑最先站起來,舉起酒杯。
“慶三界!”
一眾來客站起來,舉起酒杯,“慶三界!!!”
天妖魔三界互相碰杯,一派祥和,此時誰也不知道就在短短數月之後,三界大戰將如大雪崩塌而至,屍浮遍野。
紫陽書院送客講究三送,餘桑第一送,眾位先生第二送,最後是大門處的第三送,送客這樣重要的工作仍舊交給最穩重的寶珠和雲苓,肖璃卻難得的站在朱紅大門旁邊。
雖然雲苓也施展了天雷,但總歸雲苓被肖璃所傷,寶珠此刻怎麼看肖璃怎麼不爽。
“往日讓你做點小事都不樂意,今日倒主動站在這裏做什麼?”
肖璃看著魚貫而出的賓客,揚起下巴,“爺我今兒贏了你相公,高興來,怎麼了!”
寶珠咬牙,礙於賓客,硬生生的把踢出去的腳給收回來,小聲警告,“肖璃,你等著,你這張嘴,遲早要被我撕爛”
肖璃對著寶珠吐舌頭,氣死人不償命的冷哼一聲。
這時,東海龍王帶著落晏從高高的門檻裏走出來,東海龍王難得跳過肖璃,對著寶珠大笑,“爭氣,給咱們東海爭氣!”
寶珠附身行禮,“龍王”
“欸,不必如此大禮,你如此優秀,可是我們東海的紅人”
“寶珠不敢當”
“敢當、敢當,我要好好賞賜你!”,龍王掐指一算,“等你這次休假回東海一定要來龍宮做客,帶上你的族人,我讓落晏好好準備酒菜,咱們再慶賀慶賀”
落晏點頭,十分讚同龍王的提議,她拉上寶珠的手,“你我師出同門,不用客氣”
寶珠大驚失色,紫陽書院的女子,有幾個不愛慕落晏這樣的師姐,當下興奮的施禮,“多謝龍王,多謝師姐,到時候寶珠一定帶上族人登門拜謝”
肖璃在旁邊不耐心的瞄了眼龍王,眼睛一個勁兒的往門內看,雲苓看出肖璃異樣,問道,“你在等誰?”
肖璃被看出心事,“我能等誰?”
雲苓看著肖璃發紅的耳朵,他本以為香夜城主今日沒來,肖璃多多少少會傷心,此刻看上去卻沒有傷心之色。
雲苓不愧是天眼開的最早的學生,他戳破肖璃發紅的耳朵,“你,不會是在等上仙?”
肖璃眼神一顫,“我等他做什麼,好不容易幫你們做事,還這麼多話”
這麼說著,人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往日耍脾氣,背影早看不見了。
來客逐漸散去,熱鬧一日的紫陽書院歸於平靜,大門處的眾位學生對著石梯散去的賓客深深一拜,這百年一次的飛花流觴會才算結束。
送完客,寶珠立即走到雲苓身邊,聲音關切,“可舒服了一些,走,我陪你醫穀,讓穀先生給你拿些藥”
雲苓搖頭,“沒什麼大礙,放心”
寶珠放心不下,她轉頭一腳踢向肖璃,“你個黑心腸的人!上次下山曆練,是誰救你出的幻境!”
肖璃輕巧躲過,他神色自若,眼神卻疑惑地盯著朱門之內,“客人走完了?”
寶珠掐指數了數,“走完了”
肖璃歪頭,“當真?”
寶珠不解,又算了算,“當真,進門三百四十七位,出門三百四十七位,我斷然不會錯”
說道進門,寶珠恍然大悟,“啊,你是說長傾上仙吧,你忘了,今兒他來遲了,這門關著,他可不是從大門來的”
她這麼一說,肖璃和雲苓同時向下望著眼下這九九八十一道寬大的石梯,不約而同的驚疑道,“有人能不走這石梯而入書院!?”
四目相對,眼裏不甚疑惑。
寶珠搖頭,歎氣,“你們兩個傻子,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誰?這幾百年,天帝也來了幾次,你們可曾看到他爬這石梯?”
雲苓是天界的人,不讚同寶珠的話,“天帝身份尊貴,又有無上法力,自然能衝破書院的結界飛身而入,可他總歸不過是個上仙,即便年紀輕輕已突破修界,也不可能衝破書院的結界,這可是餘老親手布下的···”
寶珠難得對雲苓翻白眼,“雲苓,虧你還是天界的人,你難道沒聽聞那個傳聞?”
肖璃先雲苓開口,“什麼傳聞?”
寶珠抬手,指著東方閃爍的帝王星,“傳聞不出萬年,帝星衰落,三界大亂,天地將再次陷入混沌,會有陰陽二子降世,扭轉乾坤,還天地清明,開創三界盛世”
肖璃與雲苓大驚,肖璃沉眉,“你是說,他日後會是天帝?”
雲苓搖頭,“不對,一千多年前陰陽二子降世,怎麼能篤定他會取代天帝,而不是另一個?”
寶珠神秘兮兮的咧開嘴,“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聽聞天庭已經內定就是他了,畢竟他是王母收養,王母的地位可要比閻王高許多許多,而且說當年元始天尊隻想收他為弟子,但又怕外人傳不好的話,才連帶著另一位也收了的”
雲苓皺眉,聽出些不對,“你哪裏知曉的?”
寶珠拉住兩人手臂聚在一起,小聲開口,“東方日報的一個秘密女子論壇”
肖璃和雲苓默契的別過頭,肖璃甩袖,“胡言亂語,你們這些女人不過見李長傾有幾分模樣便說這些沒根據的渾話,我看他不過仗著他師傅厲害,學了點本事而已,要是餘桑能親自教我,今日交手,我必將他打的滿地···”
雲苓和寶珠見他突然住口,好奇的回頭一望,隻見不知何時,餘桑和李長傾站在大門處,李長傾的地位儼然不同,餘桑這種幾乎能當三界長老的人居然親自相送。
餘桑看著終於住口的肖璃,與李長傾跨門而出,他捋著胡子,掃了一眼臉色難看的肖璃,笑了笑。
“想不到,你還想做我的學生”
肖璃脖子通紅,卻硬著頭皮點頭,“是”
“想的美”
餘桑說完,眼神一轉,對著肖璃令道,“肖璃,來,替我將子辰送下山去”
寶珠和雲苓對視一眼,好歹憋住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