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一路追殺
    厲承一直在走神。任由顧禦之牽著他向前進。
    朝陽緩慢的升起。橘黃色的光亮劃破黑暗。照亮空間。
    厲承看向太陽出升的方向。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
    緩慢的伸出手。夠向太陽的方向。
    他感受不到太陽的溫暖。感受不到周圍的風。感受不到周圍的一切。
    他都快忘了。自己已經死了。即使沒有死也快要死了。
    厲承看向還在奔襲的顧禦之等人。笑了。
    “不值得。為了我的命身處危險，真的不值得。
    我早已經被舍棄了。你們即使再努力，我都活不過來了。”
    厲承放下手。站在空中。這次沒有之前的興奮。反而帶著幾分釋然。
    他心裏已經了判斷。這種釋然，更像是放棄。
    “其實死亡也許是件好事。
    老天爺真是照顧我，不想我死後做一個糊塗鬼。
    死的不明不白。還在最後告訴我真相，已經夠了。
    這麼失敗的人生。其實真的沒有什麼好留戀。
    抱歉最後還害你們陷入危險了。”
    厲承看向顧禦之。雖然知道他看不見他。
    “謝謝。謝謝你之前救我的命。謝謝你現在拚命救我的命。
    你的恩情，我這輩子還不了，我下輩子再來還吧。”
    隨著厲承的呢喃，他身體開始更透明了。
    如果之前靈魂狀態還有些凝實，現在正緩慢的虛化著。
    厲承發現自己的變化。這時候卻毫不在意了。
    他看向天空徐徐升起的太陽。隨著太陽的升高。周圍更明亮了。
    厲承卻在這明亮中，感覺徹骨的寒冷。感覺靈魂在消散。
    沒經曆昨晚的事情之前，厲承是遺憾。
    遺憾自己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還有很多人沒有告別。想要活著，起碼讓自己好好告個別。
    經曆過昨天的事情。看清那張臉以後。
    厲承突然覺得自己這一生如此可笑。他活著根本沒有意思。
    所有人都想讓他死。那他就徹底死了好了。
    這才是他們期盼的。之前的疼愛和期盼不過是虛妄。
    他累了。
    顧禦之突然勒住韁繩停下來。他捂住心口的位置。
    他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任何危險。
    可是為什麼，會有心慌的感覺？
    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消失。
    似乎那件東西還非常重要。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少爺，你怎麼了？”
    “突然沒來由的心慌。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離開我。”
    顧禦之錘了錘胸口。想要用疼痛掩蓋心裏的不舒服。
    “人們說這叫心有所感。可能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吳才突然冒出一句。
    “先生曾經遇到過？”
    “嗯。對一些大事情或者親近的人變化，我們會有所感受。”
    吳才的話，讓顧禦之皺眉。他更在意後麵的話，他親近的人。
    “小二，你回去一趟。看老爺夫人還有大少爺什麼樣了。”
    “少爺，已經出來一天一夜了。現在趕回去什麼都晚了，繼續前行吧。”
    吳才理智的勸說。他們來是有任務在身。這時候突然改變計劃。
    會打亂他們的行程，再說現在回去也於事無補。
    顧禦之有一些遲疑。心慌的感覺讓他不放心。
    吳才再次勸說到。
    “還有半日，前麵就到繁華鎮。
    那邊有官家驛站，驛站有信鴿。
    鴿子的傳遞速度比人快。少爺要是不放心，可以發個信鴿回去。”
    “好。那就先不休息，到繁華鎮再休息。”
    顧禦之揉了揉胸口。下令繼續前行。
    他們換了一匹馬。快馬加鞭向著繁華鎮進發。
    飄在顧禦之身後的厲承半邊身體已經透明。
    他毫不在意的看著周圍的風景。
    同時承乾殿七葷給厲承的浴桶倒新鮮的藥湯。
    樂炎大夫說了。要每一個時辰，倒入新鮮的藥汁。保證藥效。
    承乾殿的廚房就沒敢熄火。十幾個丫鬟太監，輪班看著火上的藥罐。
    確保湯藥供給夠用。為了以防萬一。
    皇帝還派禦林軍守衛。隨時監督。就擔心出意外。
    每隔一個時辰，會有侍衛抬著藥汁桶，送到承乾殿的寢室。
    由七葷或者八素親手倒入浴桶裏。並且查看太子的情況。
    七葷眼睛哭的紅腫，熬夜嚴重，眼睛帶著紅血絲。眼下是黑黑的眼圈。
    他倒完藥汁。確認太子的狀態。一摸鼻息當場哭喊出來。
    “樂神醫，嗚嗚，樂神醫，你快來看看太子。不好了。嗚嗚。”
    在隔壁偏殿假寐養神的樂炎聽到呼喊聲，從床上竄起來。
    幾步衝到寢殿，顧不上其他。直接先給太子把脈。
    第一下竟然沒有摸到任何脈搏。樂炎不信邪。放開手。去摸另一個手腕。
    這次才摸到微弱的脈搏跳動。樂炎又查看眼珠。還有鼻息。
    厲承沒有死，可是已經跟死了沒有什麼大區別了。
    “藥湯是剛換的嗎？”
    “是剛倒進去的。”
    七葷一邊抹眼淚，一邊點頭。
    樂炎聞了聞藥的味道。沒有任何怪異的地方。也沒有動手腳。
    “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虛弱到如此？”
    樂炎這時候不敢下針。他用針封住厲承的穴道。封閉他的五官，就是為了保命。
    如果現在盲目下針，可能會適得其反。現在隻能等了。
    樂炎也沒有辦法了。
    “神醫，你不下針嗎？還是需要什麼藥材我去準備。”
    “不用了。沒用。”
    樂炎放下他厲承的手臂。這一次他是什麼辦法都沒有了。
    “難道太子……”
    七葷沒有說話，眼淚已經流下來。他不敢說出後半句話。
    他們的太子是多好的人。怎麼會有這樣的結局。
    “沒有，還活著，隻是恐怕堅持不了七天了。”
    樂炎也不明白，情況為什麼會突然惡化。明明什麼都沒有錯。
    他現在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希望我師叔或者師父盡快能到。否則……”
    樂炎的話沒說，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他接下來要表達的意思。
    一時間都是哭泣的聲音。
    同時皇帝那邊也接到消息。
    “朕知道了。”
    皇帝伸手揉著額角。腦袋一陣陣的抽疼。
    天下的事情，家事，紛雜在一起，皇帝憂心勞累。不堪重負。
    “顧元帥求見。”
    “宣！”
    皇帝第一時間就讓人進來了。顧庭宛行禮。
    皇帝揮揮手示意他起來。其他人都退下了。
    “聖人臉色不好？可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太子的情況又惡化了。神醫這次沒有任何辦法。
    念影啊，這次我可能真的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聖人保重身體。”
    看到皇帝揉著額頭，知道他頭疼的毛病又犯了。
    顧庭宛走上去，給他按著額角。為他舒緩頭疼。
    “你一旦憂心過度就會犯頭疾。抽空讓神醫給看看吧。”
    “不用老毛病了。我還能活幾年。”
    皇帝現在煩心還煩不過來。太多的事情，已經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了。
    “聖人能長命百歲。”
    “不過是哄人的說法。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皇帝示意顧庭宛停下，他已經不頭疼了。
    “你今天來是有事情吧？一起說吧。我暫時倒不下去。”
    顧庭宛有些擔心好友。卻還是將事情說了。這件事可大可小。
    “今天接到報官，二十裏外的破廟發生廝殺。
    已經派人過去看了。發現二十黑衣人，配有弓弩火把。
    身上的致命傷，是禦之他們的手法。”
    “你是說有人想殺顧禦之。阻止他接回人。”
    “是，準備周全，裝備精良，人數不少。絕對不是普通的攔截。”
    皇帝下意識的揉著額角。顧庭宛比他快一步。已經替他按摩額頭了。
    “你覺得是誰？”
    皇帝聲音有些沙啞。
    “聖人比我清楚。何必多此一問呢？”
    “哎！”一聲常常的歎息在宮殿裏回蕩。
    “朕還真隻配當一個孤家寡人。”
    顧庭宛沒有說話。隻是幫忙按摩額頭。這些事情他以前經常幹。
    後來因為戍邊，不做了。手法卻沒有忘記。依然嫻熟。
    良久，皇帝開口。
    “念影，我最信任你，你親自去看看吧。”
    “好。”
    顧庭宛知道，皇帝隻是在做最後的掙紮。
    他們其實都知道，結果不會變，還是忍不住想要再次確認。萬一是他們猜錯了呢。
    顧庭宛不介意多跑這一趟。包容皇帝偶爾逃避，抱著僥幸的逃避。
    顧禦之已經到達繁華鎮。他們這次沒有住客棧，直接住的官方驛站。
    顧禦之第一件事情，就是要了信鴿，給元帥府去信息。
    其他人開始休整休息。顧禦之卻沒有休息。
    他臨時接到消息，護送樂炎師叔虞驊的人，今天早上已經到達繁華鎮。
    顧禦之要去找人。見到虞驊他才能放心。
    他按照消息的地址找過去。卻在一個街道的轉角發現好多人圍在那裏。吵吵鬧鬧好不熱鬧。
    上麵飄著一個招子，上麵寫著大字神算直斷。
    旁邊還有一行小字。天下之事，無所不知。每日三卦，無緣不算。
    顧禦之看了一眼，就要繼續走。
    “前麵的少爺，請留步。”
    顧禦之回頭。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人群分開。
    一個仙風道骨，麵如冠玉的中年人，正坐在神算招子下叫他。
    “你叫我？”
    “對。有緣人，你是我今天的第三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