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煜推了一把身旁大笑的人，“你笑什麼！”
    他接著說，“你這麼想啊，普通人可以修煉成仙人，神仙也會被貶下凡，放在人間亦然，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
    不知不覺百裏煜把後世的觀點說了出來，絲毫沒覺察到林風澈早就止住了笑容，呆愣著看著他。
    “衍的統治，怎麼可能被……”
    “為什麼不可能，做的不行就下台！這很難理解嗎，買東西貨比三家，府裏頭的繡娘還能換人，帝王為什麼不行。”
    百裏煜越說越激動，“達不到KPI考核指標，即便是神仙都不能拿著鐵飯碗！”
    林風澈鎮定下來，但他的聲音還在打顫，“百裏煜！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知道啊，你不是知道很多西邊的事嗎，白皮膚金頭發的人也有他們信奉的神靈，不是嗎，或者就拿蠻族來說，他們也有自己的偶像，對不對。”
    林風澈機械地點點頭。
    “如果我們去拜他們，去向他們祭祀和繳納貢品，他們達成了我們的祈求呢？”
    百裏煜幽幽地問，“第一次成功了，第二場成功了，第三次你會不會拋棄昊天上帝，轉而去祭祀他們。”
    “不！怎麼可能！”林風澈連忙搖頭，“這太荒唐了！”
    “為什麼不可能？或者說，你退一步，同時祭祀和供奉兩個神靈，也不是不可以。”
    這一次林風澈不再反駁，他在思考百裏煜的話，他已經無暇顧及百裏煜狂妄且大膽的言論了，滿腦子都是一句話，神靈若是無法滿足我的訴求，他就不配享受我的供奉。
    “長燕，人為什麼要拜神呢，我們祈求他讓氣候風調勻順，祈求他讓朝代昌盛萬年，這對神靈而言有什麼意義嗎，我們拜的不過是我們自己的欲望罷了。”
    “在田間勞作的是百姓，在戰場上廝殺的是軍人，在朝堂中運籌帷幄的是臣子，與他神佛何幹？”
    “神靈能做的不過是滿足我的精神寄托，他連這點都做不到，我憑什麼去供奉他。”
    百裏煜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所以，為什麼我說了這麼久，神靈還沒來懲罰我。”
    林風澈低著頭，百裏煜今天說的實在超過他的認知，前世他的部下討伐他時，打著的旗號就是光複衍國，衍國是神靈授予的，帝王是神的兒子，自己殺了神的兒子，勢必要遭受天譴。
    自己從起兵到登基都沒有得到昊天大帝的許可，所以名不正言不順，這是前世圍繞在他心裏的陰霾。
    所以他掌權之後，每次祭祀都聲勢浩大，不惜自己跪拜在大巫腳下，忐忑地等待著卜辭，祈禱神靈的寬恕和認可。
    而今天百裏煜和他說，神靈沒用的話就換一個，帝王不謀其職也必須更換，就像是府裏換個廚子換個繡娘一般簡單。
    “喂，長燕？”百裏煜喊了一聲，“別擔心啦，神靈來了我們可以喊他一聲，同誌！”
    “同誌？”
    “誌同道合的簡稱，他們的本質是服務於我們的，我們出錢他們出力，都為了一個目標，那就是……”
    百裏煜故意停了下來，對上了林風澈茫然地雙眼，大吼一聲，“君主、上帝、空論家，是不能拯救人類的，英特納雄耐爾就一定要實現。”
    這是前蘇聯《勞動歌》和《國際歌》裏的兩句歌詞，百裏煜隻是偶然想到了，他見林風澈一本正經的樣子，又想逗逗他，學著後世電影裏的片段，把最後一句唱了兩遍。
    “英特納雄耐爾？”
    “哈哈，就是赤旗終究將插遍全世界！”
    “世界？”
    “你一個奴隸，哪來那麼多問題！”
    “百裏煜，你想做什麼？”
    “我隻想當個暴君，安安靜靜當個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