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慢點慢點，還有。”
    榻上的人大口吞咽著，一碗肉粥兩口就見了底，吃完以後他舔舔嘴唇，又直勾勾地盯著百裏煜。
    “還有雞蛋，要嗎？”
    林風澈點點頭，他不是沒過過苦日子，但由奢入儉難，更不用說在奴隸營裏被奴隸頭子壓迫，拿到的手掌大黑餅子還要上交一半。
    反正自己活不長了，先吃飽了再說，眼前這人雖然穿著有些隨意，但全身上下都是好料子，屋裏的陳設也都價值不菲，想必也不會介意自己多吃他一口飯。
    百裏煜把加了肉糜的蛋羹碾碎了喂給榻上的人，吃完以後還給他灌了一碗肉湯，兩壺茶水進去。
    他見林風澈依舊虎視眈眈地盯著桌子上的其他吃食，搖了搖頭說，“不行，餓了許久的人猛然吃下去太多東西會猝死，何況你還有傷在身上。”
    林風澈心裏冷笑一聲，但隨即一段往事湧上心頭，他的一支部隊被圍困了半年，脫困以後餓得皮包骨頭的士兵們發瘋地往嘴裏塞東西。
    那時望著營地裏滿地的屍體，徹查了幾遍都沒發現下毒的人，難道是因為這個原因。
    “我找人來看著你，不出意外你晚上會發燒，等退了燒你也就活下來了，想活命就別吱聲。”
    百裏煜交代完就出去喊了喜樂進來，“找個麻利點的看著他，如果他身上燙，就拿布沾了涼水敷在頭上。”
    “小的鬥膽，這是何意？”
    “你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讓人睡不安分罷了。”
    “妙計，實乃妙計，是在下孤陋寡聞了。”
    百裏煜又補充了一句，“他要是醒了，就給他灌水，冷水。”能不能活過今晚就看那奴隸自己的造化了，他能做的已經做完了。
    榻上的林風澈皺緊了眉頭，這種傷在之前征戰的時候沒少見，找法力高強的巫來也許還有救，但不會有人幫一個奴隸請大巫過來的。
    雖然自己的傷口止了血，但依然會和那些人一樣陷入魘裏，幾天幾夜渾渾噩噩，最終難逃一死。
    除非是神跡顯靈，否則不會有人能活下來。
    可為何那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還有”發燒”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拿沾了水的布敷在自己頭上，這一切都太詭異了。
    “我在哪？”他一張口就是沙啞的嗓音。
    沒人回答，下人看都沒看他一眼。
    林風澈知道自己拿不到答案了，幾步之隔的爐火燒著正旺，身上的被子是上好的錦緞襯著麻布，但他還是覺得冷。
    一陣陣困意襲來，他感覺頭上一陣清涼，明明覺得冷，可又貪戀起那一絲涼意，林風澈知道自己這是入了魘。
    老人家和大巫常說，不能讓自己被魘吃掉，求生的本能讓林風澈極力想要保持清醒，但依舊一點點被吞噬，沉沉地睡了過去。
    當太陽升起時，百裏煜睡眼惺忪地上演完每天的流程之後，他叫住了最後一個準備離開的下人，“你拿的什麼？”
    “漿汁。”下人戰戰兢兢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