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喝了，但沒醉。”遊城看著他笑了笑，“帶你上分足夠了。”
    “我不用上分。”
    “那你跑這兒來幹嘛？”遊城好奇道，“家裏那電腦不比這個好上萬倍？”
    林寄語卻不甚在意地說：“你隻有一台。”
    “……”
    他覺得遊城可能會誤會，便又解釋道：“我陪蔡易來的。”
    遊城點點頭。不過他現在可不管林寄語究竟是不是蔡易要帶來的，他隻想和林寄語一塊兒打打遊戲。
    林寄語有點無語：“你自己手癢了可以直說。”
    “……”遊城對他認輸，態度軟了下來，“嗯，那你陪我吧。”
    幾局遊戲下來，他驚奇的發現林寄語居然是個全能選手，每個位置都能玩得如魚得水。可遊城卻又幾乎同時想起來另一個人，不由得在心裏問一句，這是遺傳？
    遊戲裏，霞洛都是大殘，而逃亡在前的霞竟猛地轉身，替洛擋住了致命一擊。
    許是酒精上頭，遊城看著自己變灰的遊戲頁麵，忽然偏頭看向身邊坐著的少年，而少年不動聲色地藏住了那一刻的愕然。
    “林寄語。”遊城輕輕地喊了他一聲，“我從小就沒爹媽，是方叔帶我走上打職業的這條路，沒有他就沒有我現在的成就。”
    “……但他確實做錯了一些事，是他對不起你。所以以後我都會替他好好照顧你。”
    遊城不知道的是，遊戲裏的洛在霞赴死後，突然蓄力爆發，轉身反殺敵人。
    等待回血時，林寄語問：“你不叫他爸？”
    “怎麼會。”遊城跟聽笑話似的說，“他帶我回家那年我十三，他二十六，我怎麼可能叫他爸。”
    林寄語：“……”
    “對不起，我以後會盡量不在你麵前提他。”遊城又說。
    “隨便你。”林寄語忽然看了他一眼，“你為什麼不打比賽了？”
    “咦，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遊城一笑，“你現在才想起來問我啊。”
    林寄語就知道，這人正經不過三秒。
    遊城還是挺識趣的，他想了想，“道：你知道信仰崩塌的感覺嗎？我自認為我是樂觀的，但我還是需要時間去治愈。至於這個時間有多長我自己也不知道。”
    “沒恢複好之前我永遠都不會回到賽場。”
    “既然說到這兒，那我就再跟你多說幾句。”遊城看著他，眼眸彎彎的，“跟你正式介紹一下你哥吧。”
    遊戲裏塔已經被推完，他們這方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林寄語這下閑下來，等著看他又要逼逼出個什麼。
    遊城清了清嗓：“你哥，身價過億，存款夠我們倆過幾輩子的。有一家上市的遊戲公司，發展得很不錯，總之呢，你現在就算富二代了。”
    “我對你沒什麼要求，你做自己想做的就行。就我目前的能力來看，再養十個你都不是問題。”
    “然後呢，現在我倆也算生米煮成熟飯了，你別想跑路的事，給我安安心心踏踏實實高考就行。如果不想高考也行，隨便你，反正不準給我跑。”
    “我今天還想了想，你會不會認為我是個變態這麼控製你。所以我想為我自己澄清一下，我不變態，也不想控製你，隻是擔心你離開，我要確認你不會跑路。”
    “……”林寄語看著他頭疼，“第一，生米煮成熟飯，用得不對。第二，跑路是你一直在提。”
    遊城現在算是回過味兒來了：“你小子是不是在心裏嫌棄我？”
    林寄語沒回答。
    “嗬嗬。”遊城要笑不笑地問，“我是成績不太行隻上了個本科，但我好歹是個總裁。你就不好奇我每天都在幹嘛？”
    “在幻想。”林寄語毫不客氣地揭露真相。
    幻想他要跑路。
    遊城啞口無言，被戳中心事，倒不惱。
    反而是微挑眉梢，認真看他。
    “好不容易得來個免費的小朋友，我難道不該緊緊地守著嗎？”
    “……”林寄語別過了眼去。
    心裏的那片蒼穹幕落，恍有隕石墜落，在中心之地狠狠一擊。
    幸在他不動聲色地藏住了情緒，沒被遊城抓住這一刻的柔軟。
    ·
    直至某哥躺回床上，細細回想著今晚在網吧發生的事，覺得很有意義。
    至少林寄語的話要比平時多了點，還知道問自己不打比賽的原因了，甚至自己發現林寄語打遊戲很厲害這件事。
    更有一點重要的是，提及方之何，林寄語表現出來的樣子很平靜，就如那是一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
    在遊城伴著雜緒入睡時，林寄語才寫完周末作業。
    他撐著下巴，往窗外那一片夜色望去。
    太黑了，什麼也看不到。
    以前他覺得人生也是這樣。
    直到他靠著零星的意念，一塊塊拚湊起散落一地的希望，才堅定了活下去的想法，而且是要好好活下去。
    於現在而言，至少遊城沒有對這個想法造成什麼威脅，讓他能夠說服自己和這人暫時相處。
    ·
    周一。
    遊城剛在家湊合吃完外賣，就接到樂多的求助電話。
    “城哥你救救我吧求求你了。”
    “什麼？”
    “我們新來這個教練跟有個大病似的，今天下午四點前不上到那個分段就得做一百個俯臥撐！”
    “……那還真有點病，”遊城有些遺憾地說，“找其他人雙排去吧，我幫不了你。”
    “為什麼啊城哥，kiki他在帶妹他不和我排……是他讓我來找你的。”
    “我現在要好好捯飭捯飭自己，沒工夫搭理你們。”
    “啊？”樂多不解的問，“你要幹嘛？去相親嗎？”
    “去給我家林寄語開家長會。”
    “……”樂多這回算是生無可戀了，“城哥，你當家長當上癮了吧。”
    “嗯哼。”
    掛上電話，遊城就真去捯飭自己了。
    ·
    不得不說，學校這招出得妙，家長會時間定在午休後。就算學生提前知道，但還是會在睡醒時看見家長來的那一刻感到慌張。
    遊城今日很早就來了學校，在保安那兒登記後，又因著嘴甜，哄得保安叔叔很開心，被領著去了林寄語班主任辦公室。
    辦公室裏隻有一張辦公桌，老舊的空調外表都變得蠟黃，那張皮椅看著也有些舊了。
    王老師一見有人來，迅速把地上的電風扇關掉，起了身，麵容慈祥的笑著。
    他長得有些胖，也有些矮，一聽遊城做完自我介紹，那笑容出現了一絲停頓。
    他愣了愣，不可置信地問：“你，你是林寄語的哥哥？”
    “對，我是他哥，戶口本上的哥哥。”遊城絲毫不擔心暴露，甚至還可以把那張p的戶口本照片拿出來給王老師看。
    他就這麼規規矩矩站在那裏，半真半假地解釋道：“我是他父親後來收養的，我和小語也是最近才相認。這不一聽說有家長會我就立馬來了嘛。”
    遊城撒謊都不帶打草稿的，要是被林寄語知道他瞎編戶口本這事，可不得把他打死。
    王老師這才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連忙請他坐下，“瞧瞧我這工作做得也太不好了，我想著林寄語家裏的事，這次就沒問他，這孩子也是，怎麼都不告訴我一聲。”
    “沒事，”遊城溫和地笑著，“我家小語的性格內向，加上我又勉強算得上是個公眾人物，他不說也是正常的。”
    王老師推了推鏡框，慚愧地笑了笑，問道：“公眾人物？可以冒昧的問一下，你長這麼帥，不會是明星吧？都怪我這人老了，不怎麼上網了。”
    “不是明星。不過現在我也不算公眾人物了，”遊城一哂，“我已經沒從事那個領域的工作了，隻不過可能還是會有人認出我來。”
    遊城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他還有更重要的事，便道：“其實我今天這麼早來，是想從您這兒了解到更多關於小語的事。”
    “不好意思王老師，麻煩請您仔細想一想。隻要有關他的我都聽。”
    “沒事，理解理解。”王老師摸了摸下巴說，“嗯……其實小語這個孩子吧，在學校確實挺內向的，玩得好的朋友也屈指可數。”
    “高三嘛，學校很重視年級前三十的同學，就把他們都分到了一個班裏。我之前帶林寄語，現在還是帶他。他高中這三年都挺乖的，也不像其他部分學生一樣愛搞事兒。成績很穩定，最近的一次月考成績正好有六百九，走重點是沒問題的。”
    “至於其他的嘛……好像沒什麼了。”
    “好。”遊城若有所思的點了頭，真心道，“謝謝王老師。”
    “不謝不謝，都是為人師表應該的。”
    後來兩人加了微信，遊城又重新戴上口罩，和王老師一塊兒去參加家長會了。
    這男人今天格外的帥。
    學校的網癮少年肯定不在少數，他隻好裝備齊全上陣。不過口罩卻擋不住他的魅力，路過走廊的時候有很多少男少女投來目光。
    遊城隻能慶幸自己當初退役後就去剃了寸頭。換了發型倒還不容易被認出來。
    王老師看著這一路見到的學生，笑著說：“看來這是真的帥啊，我還跟著沾光了。”
    遊城也眼眸彎彎地回以一笑。